第一百九十七章 书生意气,武人豪气
这日的朝堂,早早的就散了,剩下张自顾等一股骨鲠之臣,就在大殿之上论事。无他,大早上的一封真正的八百里加急传到朝堂之上,说的便是萧博统帅三万勾陈铁骑出北凉,直往东北军镇而去。
白玄一看,立马退了朝,剩下张自顾、沈廓、大将军江成中、三人在殿上。白玄安坐龙椅,大殿之上,一个巨大的沙盘摆放其中,大将军江成中手中指挥棒,指点江山之中,白玄神色凝重。
“皇上,按着之前的安排东北军镇六万大军陈兵于边境已经之上,还有两万正在驰援之中,其余南方军队随时准备开拔北上。”已经有四十余岁的大将军江成中说道。
白玄细细的看沙盘之中,势力割据,问道“到底是六万,还是两万?”,江成中想了想说道“六万。”。
白玄看向张自顾,张自顾慢悠悠的说道“皇上,您现在想不想让北凉反?”,白玄哈的一笑说道“丞相你觉得如何?”
张自顾回禀道“皇上,现在北凉反了,到时候我们有谁能够出兵镇压得住?而且还要防止千雪那边顺势铁骑南下,按照我们现在的情报来说,舒天歌手中已经有四十万的铁骑,而原来原本一直在拱卫京师的龙骧军也已经有三十万兵马,在不久前随之南下,这么就来一直在以战养战,山海关、东北两辽都被指奔袭过,战力非凡。”
江成中看向张自顾说道“那丞相的意思是,现在不能逼着北凉反?”,张自顾扶须一笑,这江成中不过四十于,是冲当初七王之乱之中崛起的新贵,当然比之军功泼天的萧洛图来说,他的军功倒是不怎么值得一提,七王之中他一人才灭了一王,曹豹灭了两王,萧洛图灭四王,抗千雪。
只不过曹豹之后却是被白玄以兵部尚书锁住了手脚,他的兵马也被分拨到了西线,以及南疆。而江成中的兵马主要变数张忠兄弟两的东北军镇,已经部分淮水水军。
前不久,白玄让的曹豹以巡视边境的由口,将曹豹光明正大的派往西线掌控西线的三十五万大军以便和东北军镇夹持北凉,而江成中也是被从淮水调回京城,负责最近的军中大小事务。
这时候沈廓却是笑道“非是不逼,只是南疆那边湘南王的敕壁军,能够什么时候回援北线。”,湘南王白兵雄,在大乾这么多的藩王之中,兵力最为强盛,离着北凉铁骑也只差一线,虽然湘南王白兵雄手中只有三万兵马,但是三万战力直追北凉军的雄兵,在他们眼里也不可小觑。
张自顾这时候接自己好友的话说道“还有就是其余藩王什么时候能够出兵。”,说完,张自顾从白玄赐坐的椅子上站起来说道“皇上,现在正是削藩的好机会!”
白玄眼睛一眯,这张自顾、沈廓,两人早就在十年前递上一份关于削藩的折子。也正是合着白玄的心意,这份削藩在白玄心中也是宛如女子青丝,撩拨的白玄心中奇痒无比,只不过找不到合理的由口能够削藩罢了。
江城子听得张自顾说的削藩,心中有些不屑,这些文官,就学的背后捅刀子,捅的厉害,过河拆桥的本事也是相当不错,想着利用这些藩王和北凉打的你死我活之后,再说个藩王之制,社稷动荡的屁话,顺理成章的的就把藩给削了。
白玄一听,眼睛一眯,笑说道“丞相,你可得盛着这份单子?”,削藩的单子,可不是有人得买,削藩之后怎么也得给百姓有个交待,到时候张自顾一站出来,抗下这份担子,死了之后白玄再给个恶谥。这些到了下一任皇上,自然是念着张自顾这一情分,能给个张家富贵不愁。
张自顾眼睛细微一眨,沉声说道“微臣盛着。”,沈廓一皱眉,看向自己的世交好友,这个担子撑的不好,张家怕是被人指着脊梁骨给唾骂,就算是削藩,那到时候也还是个公侯,这莫多个公侯暗中给张家使个绊子,张家可就有的吃了。
白玄听得张自顾一挥手,说道“此事以后再议吧。”,张自顾这才放下自己拱手的双手,双手缩如袖袍之中,却是细密汗水。
白玄站起来说道“如今朕的十五万禁卫军,其中五万也准备开拔吧。”,说完,自己转入殿后,还说道“今天议事就到这里吧。”
张自顾和沈廓看的白玄身影消失,对视一眼,双双走出金銮殿。而一身铠甲的江成中更是大步流星的走在两人前面,三人平时连个招呼都不打,俗话不是说,文武自古相轻嘛?
张自顾和沈廓踏出金銮殿,便觉得太阳刺眼。沈廓拂退欲跟着自己两人的小太监,和张自顾并肩而行。等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沈廓问向张自顾说道“你怎么主动请缨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削藩,可是立在危墙之上,说不得圣上就拿你开刀,平怒。”
张自顾摇头笑道“没法,我不请缨,我怕张家下一世便是被一路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元气尽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廓看向自己的好友说道“你就是为了那几分情分?”,张自顾点头说道“你没看,我的这几个儿子哪个有出息?这最多能够治一县之力,等的我百年归土之后,指不定被其他的党派寻仇寻到什么地步。”
沈廓也是知道,在官场之上墙倒众人推,别看着那些对着你一个两个是客气的很,说不得等的一失事之后,都跳出来往你身上泼的一盆子的脏水。而且这些年来,张自顾当这丞相不知卖了多少人,挖了多少坑让人往里面跳。但说这江南道国库税收,张自顾就派人下去清算清算然后把国库税收往上提了一提,这还不算盐铁专卖都被张自顾一番整治,那些江南道出身的官员一个两个都把张自顾当成杀父仇人一般。
沈廓叹了一声说道“也是,如果你现在不挺身,皇上也会把这黑锅往你身上背,到时候可就一份情分都没有了。”
张自顾淡笑一声说道“是啊,走吧,内阁那里指不定猜测成什么样子了。”,沈廓点点头,两人并行,往着内阁的放下,身后是楼阁和阳光交错。
暮然间却是看的书生意气。
山海关外,烈阳当空,萧洛河身后五万大军已然向外开拔半个时辰了,萧洛河昨日便是收到一封书信,上面也是极为简单明了的两个字,这不今天早上,萧洛河就先派出两万步兵先行,五万骑兵随后而来。
萧洛河身后不再是曲靖,而是刘伟,,两兄弟,曲靖现在坐镇山海关并没有和萧洛河通行。
五万大军,骑军往前许行,旌旗如云,在阳光之下,黑压压一片。前面一里处便是萧洛河先行派出的两万步兵。
萧洛河面无表情,一马当先,身后是落后半个马身的刘伟,两人,再往后便是萧洛河的亲卫队,最后才是五万的山海关骑军。
萧洛河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率领七万大军,压向紧邻着的西线军边境线。刘伟和在身后对视一眼,刘伟鼓起勇气问萧洛河道“元帅!我们兄弟听得一下话语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萧洛河往后一看刘伟和,转过头去说道“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刘伟和赶紧拔马上前,暂时和萧洛河并肩而行。
刘伟和互相挤眉弄眼,最后倒是刘伟妥协下来小声问萧洛河道“元帅,当初是你把我们这一伙子兄弟给带了出来,我们今天说这些话,也不是说什么不讲兄弟情分,仁义道德这些,只是有些事憋在自己兄弟心里难受的很。”
萧洛河没有出声,静静的听得刘伟继续说下文。刘伟缓缓说道“当初元帅你带我们出来,是打千雪的,将他们赶出去,这些我们没得话说。在战场上,我们都是过命的关系,都为对方扛过刀子,都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元帅,你叫我往东,我们就往东,往西就往西,就算只是给我们一个兵,叫我抗对方一千人,我们也没得话说,只是我们都相信你是我们的元帅。”
刘伟说着觉得又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时候接过话头说道“元帅,当初回京,你给八万兄弟扶棺,我们都难受,我知道元帅你也难受,怎么都得想着让他们见见家人。那次我们也知道皇上大概也是要撤你的职,兄弟我们几个要不在京城闹,要不在山海关闹,就是为了把元帅留下来。”
看向刘伟,他也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刘伟知道又是论道自己说了,刘伟开了几次口,都开不了,最后一狠心,一咬牙,说道“元帅,最近兄弟们听得些闲言碎语。说,说。”
刘伟说道最后依旧是卡壳了,萧洛河转过头去说道“说,我们北凉要造反。对吧?”
刘伟和羞愧的低下头去,他们觉得自己没得脸面见萧洛河。萧洛河看的两人模样说道“把头抬起来。”
刘伟和这才把头给抬了起来,萧洛河说道“北凉,你们到过吗?”,刘伟和都摇头。
萧洛河静静道“那是个不好不坏的地方。在北凉边境你出的每一步,你往下挖,说不定都要挖出些许骨头和铠甲。那里,北凉卒不知埋骨多少,你问问北凉人,问问他们祖上是则怎么死的,也许他们都会告诉你们,他们是战死的,怎么战死的,在北凉边境战死的。甚至有的人家祖宗的尸骨都没有个,只是建了一座衣冠冢,清明重阳去拜拜。这几十年来,索性,他们不去衣冠冢上拜祭,都是跑到边境之上。你们没看过,我看过,一排过去,跪的都是百姓,都是一个一个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刘伟和两人更是羞愧。
萧洛河又说道“北凉百万军魂,确实是不假,死在北凉边界上的北凉军何止百万?我们萧家,被朝中那些文官骂,说我们乱臣贼子,说我们居心不良,说我们以势压主,那些时候我们萧家人进京城,那些文官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们给淹了,而那些士子和京官们都将和我们对着干看作证明自己是肱骨之臣的象征。他们可知,我们萧家多少男儿埋骨他乡,尸骨未存?他们可知,我们萧家多少女子披挂上身,冲锋陷阵?他们可知我们萧家多少将士浴血奋战,守护国土?”
萧洛河顿了下来,片刻之后,才说道“二十年前,我哥被白玄派人暗杀在回家见我刚出生的侄子的路上,我嫂子被白玄暗中逼死。前些天我萧家唯一第三代,被白玄派人打成重伤,生死未知。昨天,东北军镇派兵邻近北凉边线,秣兵厉马,曹豹更是坐镇西线,西线兵马随时反扑我山海关,直冲北凉。”
刘伟和满脸震惊,这些事他们都不知道。
萧洛河马鞭一指着北方喝声道“当年我们萧家死战,以尸骨守国土,为百姓护平安。如今白家,欲让我萧家死无葬身之地,我萧家寒心!”
萧洛河说完,何等的血肉翻飞,翻飞的是萧家的血肉,痛的却是北凉之心。
刘伟和抬起头来,拔出大乾制式佩刀刀柄砸在心口喝声道“今日,我刘伟,,立下血誓,以尸骨守国土,为百姓护平安,从此之后加入北凉军中,若此誓天诛地灭!”
萧洛河一摆手,拔马向前,刘伟和紧随其后,身后便是五万铁骑,寂寞无言,肃杀之气在天中弥漫开来。
看的黑线走去,只觉得一股子,武人豪气,弥漫不散,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死在边境上的军魂萦绕在上面,绕着这股子血气冲天的汉子。只是觉得他们站在这天际之中似乎不再担心什么了,也许吧,只是按着他们所说,他是北凉军,以尸骨守国土,为百姓护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