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一段被删除的短视频
“哎,问你个事儿,女红,你懂吗?”栾朗八卦地跟万里天嘀嘀咕咕。
“我记得,我们家江清蓝,还在童年时代的时候,他消费的主要场所,就是市委大院对面的仓买。有一次,他买了一幅很小的十字绣,当晚,他心潮澎湃,壮怀激烈,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从今天起,我就会做美丽的衣服了。那派头听上去,指日可待成为一名光荣的裁缝,颇为天真,不过有点儿缺心眼是事实。很多年过去了,十字绣还是十字绣,美丽的衣服还是美丽的衣服,江清蓝还是江清蓝,这三者不存在任何因果的联系。但是,我还是通过这篇日记,像伯乐一样,发现了在江清蓝的心中,有一粒女红的种子。话说,当时,我有一条绣花的床单,绣花的地方有一些磨损,江清蓝勇敢地捏起针线,盘着胖乎乎的小脚丫,坐在我床上缝补,时年九岁。我都看傻了,觉得很了不起。”
白雪笑着接话:“我自己是不会做任何女红的。我母亲和我外婆都是女红高手,我的姑妈更是善缝纫能裁剪长编织会烹饪。”
果拾绿接话:“我看《福尔摩斯探案集》,或者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我发现那里面的女主人,似乎永远在拿着一片绣片,在绣一些东西,我真的很渴望,自己能像他们那样心灵手巧。”
上官玉睿深深点头:“像我,虽然是男的吧,但是,我就特别想像你们女的那样,织毛衣和绣花。我觉得那些织出来的毛衣和绣出来的花,好好看啊。”
话说一个心愿放在心上,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的。上官老师一展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上官最近,刚跟一位女同事,学了一个很华丽的招数,十字绣。
这幅十字绣窄窄的长长的,主角是一只长颈鹿,长颈鹿的脖子和身体,是一把身高尺。长颈鹿身边,围着一群可爱的小动物。这是上官玉睿的第一幅十字绣作品,他一边端详着图纸,一边啪啦啪啦地拍着十字绣的图纸,想象中,自己的手,是加菲猫的爪子。
历时一个月,上官玉睿的十字绣作品,终于初见端倪。啊呀天哪,背后的绣线带线过长,还是黑色的,在十字绣背面逶迤着;啊呀天哪,勾边,勾边!线松松的,小猪头顶的轮廓线都掉到脑门上啦。鉴于瑕疵太多,上官玉睿有意把他的处女作,送给一位同事的的小外甥,作为祝贺他今天去上英语课,没下雨的贺礼。不过,那小孩可不怎么好说话,死活不肯要,嫌弃太丑。上官玉睿很气忿,为什么现在的小孩,人人都对大人挂着一脸‘去你的破想法’的表情啊?需要使用手脚跟他们交谈!
虽然上官玉睿的初绣有瑕疵,但是瑕不掩瑜,作为一个女红的上位者,那天,他特意跑去曼哈顿商圈,给十字绣做了一个相框。当他抱着十字绣像框,等栾朗来接他,在曼哈顿的快客招摇的时候,快客的服务员,表扬了他。上官玉睿脸皮很厚地没有买饮料,心情却是飞呀飞。
关于十字绣的装裱外框,上官玉睿觉得,细的实木的绿色的韩国的木框好看,他们家所有的画框都是这种颜色和质地。上官玉睿对生活的格调,一贯很有品位。身高尺挂在墙上之后,一晚上,上官玉睿已经十五次走到前面,去比量自己的身高了。栾朗,刚才也把自己的鼻子尖,贴到冰冷的玻璃上,然后,用自己的手做水平尺,慢慢地移到玻璃上,查看自己的手定点在哪格附近。这俩人莫不是傻子,都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身高还会长高不成,竟然愣是在家里挂了一把身高尺。江清蓝、果拾绿、原野、韦铎和萧一,每次前来蹭饭,都一边跑到身高尺旁边量身高,一边吐槽俩人儿幼稚。切,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不也在量身高吗?还好意思笑话人家上官玉睿。顺便说一句,韦铎,现在也被原野拉来,参加他们的聚会了。韦铎一来,上官玉睿就拉韦铎跑进书房。俩人都喜欢读书,涉猎广泛。聊唐诗宋词;聊最喜欢的歌;聊沙漠里的植物;聊起某次历史事件,假如不是怎样怎样,世界的格局可能会怎样怎样。原野看着“砰”地一声关上的书房门,哀怨地把葱皮剥下来,扔进垃圾桶:
“朗哥,你管管上官玉睿啊,你就不怕他移情别恋韦铎啊!我谈个恋爱容易吗?这,你看这,我都靠近不了韦铎的身边,你家上官玉睿,一把就把韦铎拉书房去啦。”
栾朗哈哈乐:
“睿睿读了三个硕士,两个博士,这下总算遇到势均力敌的聊友了。你不也是天才吗?一起去聊啊,把韦铎抢回来啊。”
原野在水龙头下洗手洗葱,笑:“不行,我不浪费那个时间。我还是抓紧学做几个菜吧。就韦铎那样,书呆子一个,一看将来就是我下厨房。万哥,这个葱花,是斜着切,还是横着切?”
江清蓝哈哈乐:
“原野,人间清醒啊!”
这第一幅十字绣作品的问世,极大地鼓舞了、激发了、燃烧了上官玉睿的创作热情,他发了朋友圈,给他妈、他爸、他哥发了多角度照片。之后,迅速地投入到十字绣的市场调查中。首先,上官玉睿选择通过网络,找到了一些十字绣品牌的官方网站,比如dmc,kec,cb,皇冠,金鑫,如意,星光,天使斯蒂奇,伊美……一一浏览了他们的作品。那些图画-----呆板的大花啦,以及什么摇钱树一类的,上官玉睿是看不上的。大部分十字绣的图纸都是呆头呆脑,毫无创意的印刷品,摇身变成了十字绣。而且把那么大的尺寸,招摇地挂在自己家的墙上,上官玉睿还没有那么勇敢。还有一些风景画,有非常浓重的矢量图片的味道,上官玉睿觉得,也没什么格调。上官玉睿比较喜欢书皮啦,书签啦,这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但是在s市的市场上,只有金鑫和kec有这样的产品。上官玉睿比较喜欢的,是像kec的《幻彩花姿》系列那样的,颜色很重,有装饰画味道的作品,或者像kec的《欣欣向荣》那样的,写生小品。kec 低了点档次,不过还算不错。上官玉睿觉得,它那个《欣欣向荣》,似乎是dmc作品的高仿。十字绣图纸里面最漂亮的,就是dmc的作品,非常灵动,在s市只在毛线市场的三楼,有一家dmc代理,但是没有作品的画册,没办法订购。dmc的作品,主要是卖线,图纸有的甚至是免费奉送的。它的作品的造价,几乎在别的作品的十倍以上。通过实地市场调研,上官玉睿了解到,在s市,主要的十字绣市场,有三处,曼哈顿商圈,服装城,透笼街轻工批发市场。后两者的购物环境,非常脏乱,不过透笼街卖十字绣的,是最多的,基本都是各个品牌的总代。卖十字绣的商家,对十字绣的专业知识很匮乏,他们甚至不知道dmc还有十字绣,以为dmc就是专业卖线的;kec的代理,甚至不知道自己代理的产品,产地是哪里。而这些,上官玉睿都知道。上官玉睿一边逛街买十字绣,一边推广自己在网络上获得的十字绣的知识。上官玉睿告诉大家,像dmc这样的顶级品牌,只有在京城才有旗舰店;市场上的品牌都是国产的,连海归都不是,那线怎么会是进口的呢?我们国家自己就是一个纺织品出口大国,江浙一带又盛产桑棉,上官玉睿浏览的,所有这些有点头脸的十字绣官方网站,实际都是在江浙一带开店设厂的,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都说自己有一个外国的血统。在这些品牌里,上官玉睿最喜欢的是kec的产品,从粉红色的购物袋,以及包装的细节,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产品的品质。即便在这样脏乱的市场里面,上官玉睿依然坚守着自己的格调。
有时候,上官玉睿一边绣十字绣,一边开始构思着今晚的晚膳。时间被十字绣填满了的上官玉睿老师,在这样琐碎的家事上,过着人生的每一天。泛着女红光芒的上官老师,充满闲情逸致。他常私底下觉得,自己正在往家务小能手上靠边。
上官玉睿的第二幅作品,耗时一个学期才完工,估计下一幅作品,怎么也得在2024年完成。虽然上官玉睿不常有时间做这件事,但是请注意,上官玉睿有了女红这个资质啦。
为了奖励上官玉睿在女红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包括,但不限于用十字绣制作了一把身高尺,周末,栾朗陪上官玉睿去买新的十字绣。
这里是s市著名的曼哈顿商圈,路人打扮时尚,是一个街拍圣地。街头摄影是一种在公共场所,捕捉日常场景,处于自然状态的摄影形式。街头摄影师,几乎始终选择陌生人,作为自己的拍摄对象。早在19世纪90年代,街头摄影就开始涌现,在20世纪70年代,进入全盛时期,带有窥视性的美学,被引入艺术画廊和博物馆。对于未经拍摄对象知晓,或事先同意,便进行的拍摄,在道德方面,时常会引发争论。但街头摄影,一直被视为摄影领域的,一个重要艺术流派。
路边有几位拿着长焦镜头的摄影师,会偶尔拿起相机拍摄路人。一位摄影师,刚把镜头对准栾朗和上官玉睿,立刻有上官家的安保人员上前制止。对于上官家这些影卫一样,随时现身的安保人员,栾朗已经习惯了。
这时,一对男女信步走来。男子五十来岁,穿着很特别的玫粉颜色的体恤,显得斯文儒雅。女子二十来岁,打扮入时,容貌昳丽,肤白貌美。一件缎面玫粉色大花的,带透明吊带的紧身抹胸连衣裙,紧紧裹住女子,勾勒出她前凸后翘、高挑曼妙的身材。女子的肩背、前胸和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雪白柔嫩。一头乌黑柔顺的大波浪,披在白嫩的肩头。两人的打扮,显然是精心挑选,互相呼应的,都主打桃色。只怕二人的关系,也是一个桃色新闻。因为二人从年纪看,既不像夫妻,也不像父女。
刚才,试图街拍他俩的那位摄影师,朝他俩喊话:
“帅哥哥,打扮真潮!美女姐姐,长得真靓嘿。可以拍你们吗?那什么,事先声明哈,我这街拍是要发到抖音上的,我的账号叫“阿航在街拍”。混口饭吃,你们要是不同意,没关系,我不会硬拍,那就侵犯了你俩的肖像权了!”2021年1月1日生效实施的《民法典》,最新规定:“未经肖像权人同意,肖像作品权利人不得以发表、复制、发行、出租、展览等方式使用,或者公开肖像权人的肖像”,这一规定直接要求街拍者,使用自己的街拍图片,必须获得被拍摄者的同意。
街拍史上一张名为《胜利之吻》的照片,画面主体是战后一名士兵与护士街头拥吻的场景。几十年过去,多名女性称自己是当时的那名护士,这一街拍反而成为了经典和传奇,有时候人们也会争相愿做“画中人”。
1981年美国总统里根街头遇刺,摄影师萨尔加多刚好抓拍到,1分钟之内拍下了76张照片。在电视传媒尚不发达的年代,萨尔加多拿出其中一部分照片,卖给报刊杂志,这位摄影师在名气大增的同时,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让他能在法国巴黎最豪华的地段,买下别墅。
女子友好地朝镜头挥挥手。摄影师拍了一张后,二人见拍出来的效果非常好,也就同意了。 女子还特意挽起了男子的手臂。
栾朗发现,路口立着黄色提示牌,提示牌还写有“不支持任何侵犯消费者肖像权、影响消费者购物体验的拍摄;不允许任何未经我司许可的商业拍摄;不允许任何遮挡租户店铺视线范围的拍摄。”
栾朗和上官玉睿,逛逛逛,买买买,吃吃吃,半天就这样过去了。上官玉睿心满意足,因为栾朗大手一挥,给他买了三副十字绣作品,花了一百多元。首富家的傻儿子,捧着这一百多元钱的礼物,喜得眉花眼笑的。第一幅,是餐桌上的一束紫色丁香花;第二幅,是一个精致的蓝粉色木盒子,盒子四周画着雅致的玫瑰,盒子旁边,还垂落着一些玫瑰花瓣;第三幅,是一个小女孩儿站在板凳上,在院子里晾衣服,晾衣杆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这几幅画,颜色十分淡雅。上官玉睿连绣品挂哪里,都想好了。准备绣好后,一幅挂在餐厅,一幅挂在卧室。最后一幅,挂在洗衣房。
栾朗好笑:
“你哥送你一条180万的金龙鱼,也没见你多高兴。”
上官玉睿叹口气:
“我对我哥的感情十分复杂。我出生的时候,我妈我爸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忙得像陀螺,没时间照顾我。又不敢把我直接交给保姆,怕我受气。就对我哥说,祝贺你呀,琅琅,你生了个儿子哦,他叫睿睿。我哥那时候吧,才四岁,就相信了。就真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对我特别上心,和管家爷爷一起,监督着保姆照顾我,我小时候,保姆换了能有十几个吧,都是我哥给我爸我妈打的小报告,说他们对我不好。比如,让我呛奶啦,喂完奶不抱我打奶嗝啦,没有注意到我睡觉时蹬了一下腿儿,需要更换尿布啦。这些,都是我妈给我说的,我妈说那是我哥的黑历史,将来要我告诉我嫂子的。到了我哥七八岁,我三四岁的时候,我哥终于知道了我不是他生的,我是他弟弟,不是他儿子。但是,他是一直把我当成自己儿子养的,这毛病改不过来了。不许我吃路边摊,不许我去网吧,不许我不吃蔬菜,不许我吃糖不刷牙,唉。栾朗,我其实不喜欢养鱼的,我喜欢像江清蓝那样,养一只猫科动物的。就是上次,我们在虎林园看到的那种小老虎。”
上官玉睿说罢,眨着大眼睛看着栾朗。
栾朗这才警惕起来,首富的基因还在呢,上官玉睿怎么会是个傻子。瞧瞧,给自己设了个圈套,前面痛说家史都是为了卖惨,是前菜。趁自己同情心泛滥,抽冷子提出要养小老虎,才是层层铺垫后的正餐。话说,这小子,打着这主意,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突然发难,意在必得啊。
栾朗“啪”地拍了一下上官玉睿的头:
“人家江清蓝,养的是猫科动物不假,可人家万迪宝是猫啊。即便是一只小猫,也需要喂水喂饭梳毛铲猫砂。睿少,你想养老虎啊,咱别的不说,你能天天给小老虎铲虎砂不?我想想啊,老虎吃的可多了,每一天的虎砂,估计得有几十斤啊。”
上官玉睿被栾朗的想象逗得哈哈乐起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不知不觉来到了青龙湖边。忽然从青龙湖畔传来一阵惊叫:
“死人啦!”栾朗把手里拎着的十字绣交给上官玉睿,嘱咐他注意安全,乖乖回家等自己,就疾奔过去。
曼哈段商圈建在青龙湖畔。沿着湖畔的观赏大道,种着各种高大的树木和开花的灌木。死者坐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栾朗认出来,这就是刚才想给自己和上官玉睿拍照的,那位摄影师。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栾朗带上手套,拿起死者的相机,翻看着相机里的视频。这一天,摄影师大概街拍了二十几条视频。可是,唯独少了那对桃色套色装扮的情侣的视频。栾朗记得很清楚,当时,那对桃色情侣同意了街拍的邀请,可是,那段短视频被删除啦!
万里天他们和局里的同事来了以后,栾朗把这个情况跟他们说了。
萧一按照栾朗说的地点,很快调取了曼哈顿商圈附近商家的监控,拉到栾朗说的那个时段,找到了那对桃色情侣。
这位街拍摄影师,为桃色情侣拍摄了大约一分钟的短视频,然后,桃色情侣走进了一家名表店。之后,他们又进出了商店街上的几家名店,男子的手里,林林总总拎了很多购物袋。之后,他们走进了曼哈顿商圈的一座五星级酒店,一直到案发时,都没有走出过酒店。
桃色情侣没有作案时间。
那么又是谁,删除了桃色情侣女的短视频,对拍下他俩短视频的摄影师,实施了侵害呢?
凌寒把一份尸检报告放在每个人面前的会议桌上:
“万队,江队,死者是中毒而死的。毒药藏在一支烟里。痕检的兄弟们在死者身边的垃圾桶里,提取到了含有死者dna的烟头。”
果拾绿:
“万哥,江哥,青龙湖边的慢跑道没有监控,暂时,还没有找到事发时,和死者有过接触的犯罪嫌疑人。”
栾朗:“青龙湖有一处不足5平米的商铺拍卖,190万起拍,最终的成交价高达284万,日租金高达7780元。那个商铺,在案发地西北角,是专门卖非遗手作的,价格都很贵,那个店为了防盗,应该装了摄像头。”他没有说的是,那是上官玉郎给他弟弟上官玉睿买来玩的,因为他弟喜欢那些非遗艺术品。
白雪立刻打电话过去询问,这座284万的商亭,果然装了摄像头。萧一和果拾绿过去拷贝回来了当天的视频。可是,画面中,从街拍摄影师坐在长椅上抽烟休息,到他最后中毒,始终没有人靠近过他。
原野:“被害人中毒身亡,可能和他今天上午的街拍的内容有关。假如不是朗哥那个时候恰好在现场,可能没有人会发现,死者街拍的一段短视频,被删掉了。这段短视频为什么会被删掉?是视频主角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不愿意这段短视频被人看见,甚至不惜杀人行凶?这背后的杀人动机,也许和这对桃色情侣的身份有关。万哥,江哥,我去档案室的人口信息网,查一下这对桃色情侣的身份背景。”
不一会儿,原野传回了桃色情侣的资料:
男的,是一家资产百亿的,著名国企的法人代表。这家国企,承包了全国人民的业余生活。女的,是他的女下属。男的妻子,也是他的同事。三人彼此相识。
果拾绿:“哇,男的身份如此贵重,如果照片曝光了,肯定免职、通报、调查一条龙。那个女的拿着的包包,官网正品报价四十多万,女子才入职两年,和她在国企的收入严重不符。纪委一介入,男的下半生,估计,要和铁窗为伴啦。所以,我认为,男子有杀人动机。”
栾朗:“我想起来了,当时,街拍摄影师问话的时候,男的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而女的与此同时,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还挽起了男子的胳膊。男子脸色起初有些僵硬,但立刻摆出了笑容,配合着拍摄了。现在,我知道了男子位高权重,他了解网络的巨大威力,肯定不愿意这段关系被曝光。可是,又不愿意美人弃自己而去,只好勉为其难,配合女子摆拍。而那位女子,也许是想借此向原配隔空喊话,也许是想拿住男人的把柄,也许是认为男人能hold住事态的后续发展。不知这两人当时怎么想的,竟然把一段婚外恋情,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了人前。事后,可能,他们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买凶杀人,侵害了死者。”
原野:“男子,男子的妻子、女子,都是同一单位的,作为男子枕边人的妻子,也许发现了两人的地下情,非常愤怒,就尾随两人来到了曼哈顿商圈,想要捉奸在床。但是,节外生枝,她发现丈夫竟然愚蠢地,允许街拍摄影师拍摄自己和女下属逛街,如果事件曝光,等待他的将是撤职查办。婚后多年,他们一定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男子这棵大树倒了,自己的家庭、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将会第一个受到冲击。她此行就是来捍卫自己的家庭的,而不是让自己的家庭成为一片废墟。于是,她原本想痛击自己的丈夫;却为保护自己的丈夫,侵害了摄影师。”
万里天:“联系当地派出所,查一下案发的时候,男子的妻子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男子妻子的不在场证明很快发来了,夫妻俩都是技术型干部。她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出差,刚刚还在大会上发了言,有几百个人证。
万里天:“小果,萧一,再回放一下视频,查清楚,令街拍摄影师中毒的香烟,是什么人给他的。”
江清蓝:“摄影师来到青龙湖畔休息之前,应该接触到了什么事和什么人,犯罪嫌疑人以某种合理的理由,把有毒的香烟,给了他,然后,被害人不查,中毒身亡。小果,萧一,请你们回放视频的时候,也注意一下这条线索。”
原野:“万哥、江哥,需要查看的监控时间太长,监控窗口也太多。时间紧,任务重,档案室的韦铎过目不忘,要不要请他过来,帮我们一起看一看监控?”
韦铎、原野、果拾绿、萧一的面前,几十个窗口画面闪动,看得人眼花缭乱。
韦铎忽然停住了画面:
“原野,你看看这段画面,我觉得有问题。”
原野停下自己的画面,去看韦铎的窗口。其他人也围过去。
画面上,那位国企领导正在看街拍摄影师的相机,两个人头凑头,似乎正在交流画面最后的剪辑意见。女子含笑在扫视周围的店铺,似乎在酝酿待会儿去哪家购物。
“原野,他的唇语不对。他实际上说的是,兄弟,这是哥的三儿,你嫂子厉害着哪。帮个忙,给哥删了。你的账户叫“阿航在街拍”是吧,待会我去你的抖音账户打赏你一万。先来颗烟,算是定金。这烟是我定制的,别给别人啊,哥就剩这一颗了,自己都没舍得吸,给你了,就是不会抽烟,也一定要尝一尝,味道非常独特。”
男子朝街拍摄影师一眨眼,一个烟盒滑进了摄影师手里,他挽上自己的女伴,笑着离开了。
果拾绿:
“原来是他!这个人,出门竟然带着一颗毒烟。”
凌寒:
“这颗毒烟,也许是给他的女伴准备的,也许是给他的妻子准备的。”
白雪:
“一个随身带着毒烟的国企领导,心理一定足够强大,会认罪伏法吗?”
果然,男子被带到警局协助调查后,一脸震惊。他身上,带着一种多年上位者的凛然和威严:
“警察同志,这一切,仅仅是你们的猜测。你们有人证和物证吗?”
江清蓝微微一笑:
“这是我的搜证科的同事,在死者旁边的垃圾桶里,发现的烟盒。我猜,我们会在上面发现你的指纹。这是网络犯罪科的同事,搜查到的你在两年前网购毒烟的消费记录。那个时候,正是你的女伴刚刚到你的公司,成为你的属下,和你展开地下情的时候。如果她知道,你在一开始,就为她准备了这样一件礼物,她会不会告诉我们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本来,摄影师拍摄时,并不会阻拦路人正常行走,大部分被拍者并未明确表示拒绝。一旦有路人摆手表示拒绝后,摄影师便放下相机,并未追着拍摄或偷拍。这位街拍摄影师,事前,问了你的意见,是在你和你的女伴,默许的情况下,进行拍摄的。当然,按照最新的司法解释,默许不能算作你们同意,必须双方签署纸质文书,才算做没有侵犯你们的肖像权。而你,并不是为他侵犯了你的肖像权而冲冠一怒。你是害怕他收了你的钱,却不遵守你们之间的约定,没有删除你的照片,把你违反社会公序良俗的行为曝光于世,于是,就残忍地杀害了他。而事实上,他说话算话,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即便你没有按约定打赏他,他也早已经删除了那段短视频!”
男子听后,亦有些动容。终于,垂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是我。”
假如,栾朗没有在死者的相机里,发现那段被删除的视频,也许要过很久很久,这个从结识婚外情女伴的第一天,就随身携带一颗毒烟的国企高管,才会落入法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