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因为我花了很长时间一直看着她，这段时间几乎是没有休息的。
她在那边死亡，她就从我这边的镜子里消失了。
这面镜子又恢复成本来的，只能照着我这边的情况的样子。这种时候，我就觉得这东西就是个废物。但是没办法，这块镜子又不能砸。
等我以后有时间，我非要换一块镜子，非要把它砸碎了。这日子大概才好过。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是我现在很困很困了。
我需要休息，所以我离开镜子去睡了一觉。
至于究竟睡了多久，我也不清楚，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亮的，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外面的天色很好看。
这屋子里的东西也还是一样的摆设，可能在那边没有变化之后，这边就定格了。
外面的楼房也看着一模一样，大概也是自睡后就没有变化过的。
我看了一眼镜子，里面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又打量了屋子，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儿，没有人。
我现在阳台上往外看，空空如也。
树木繁茂，花草葱郁。
一切都没什么不好。
只是这里没有鸟雀，也没有昆虫。
好处就是，没有蚊子不会被咬，就算它咬我，我也没有血。
虽然可能像坏处，但我觉得依旧是好处的，就是十分安静。没有鸟，自然没有鸟叫。没有虫子，当然也没有虫鸣。
这里也没有别的动物。
不是除人以外的动物都有，而是包括人在内的动物都没有。
我记得之前说过，好像是说过吧。
所以猫儿狗儿当然也是看不见的。
什么稀奇古怪的鸡鸭鱼鹅，猪马牛羊，自然也通通都没有。
没有影子，没有声音，没有样子。
真正没有买卖，也没有伤害。
什么家生的，野生的都没有。
想吃东西得去那些本来就应该有食物的地方。
比如说超市，奶茶店，汉堡店，炸鸡店。
主要是这附近也就这些店是能有食物的地方了。
再多就是文具店，文具店是要卖小零食的。
但是那些小零食不管饱也不多。
吃起来容易弄脏手，味道又大，收拾垃圾很麻烦。我就不要了。
要找吃的当然是找那种拆开就能吃的。
要是需要等一阵子，那也麻烦，我懒得等。
我也不是非吃不可，反正不吃也可以，那吃不吃，还是随我心意。我首先就要挑那些不麻烦的。总不能为了不要紧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
我觉得不好，所以我不干。
原因就这么简单，我要是下次还举例子，我大概还是只能说这些。太阳底下无新事。花样翻得再多，再新，大概也就是那些。
我又看了一眼镜子。
这屋子里有很多镜子。
大概是能量多了，休息好了，我从窗户上也能看见点儿影子。但也只是那点儿影子，也许是我看错了。
我没看见她。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知道她在我睡之前就死了，但是如果她不死，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睡觉的。我记得这件事，我的记忆还没有那么差劲。
我指的知道是说，不知道她进了轮回没有。
如果进去了，不知道这次是现在还在活着，还是又早早死了。如果这次也死了，她要什么时候才活过来。我莫名有一种笃定，她肯定会活过来。
但是这种感觉是没有证据的，我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把她拉回来。所以我之前说我等她，也只能是等而已。
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么别的，我也不会去做。等的过程是很心焦的。
有那么一本书，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但她是看过的。
大概是一个角色对另一个角色说，如果你下午五点就来，我会在十二点开始准备。一点开始等。两点开始期待，三点开始焦急，四点开始坐立不安。
我记得不清楚了。
原文应该不是这样。
不过意思差不多，只是那种在我心里的印象，对于我来说，意思差不多。
说起来，我在很久之前就想过，等人这种事情真是糟糕透了。我那个时候是不想等人的，而且我想，我觉得我很坚定，我想，我绝不要等别人。
绝对不要！
没想到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那么想，现在还是这么做了。
我甚至不能说，我以前还小，什么都不懂。
因为我正是因为意识到了等待这个过程非常让人难过，我才这样想。
可我还是这么做了。
真糟糕啊！
什么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什么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我最近是在干什么？
就算我完全失去意识，等待也是一种持续的，正在进行中的状态。我没办法完全摆脱掉。
事实证明，不管我醒着还是睡着，等待都让人难过，而且心焦，这不是我的状态的问题。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我才这样。
她不知不觉在我这里变得更重要了。
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吧。
她不会喜欢这样的被我惦记着的感觉的，准确来说，她应该是讨厌所有其她人这样对她，说好听一点，那叫念念不忘，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死缠烂打。
其实不一样，毕竟我没有缠，也没有打。
我只是看看而已。
遭了！越来越变态了。
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但不是现在。
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这种状态真是糟糕透了。
我应该怎么描述呢？
我非常热。
不是一般的热，是逐渐升温的那种，让自己从内到外，从外到内，温度逐渐升高。
天气还是很凉爽的。
但是我越来越暴躁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这叫燥热。
如果她听了，大概会说我是乱弹琴。
无所谓，反正她又听不见。
她大概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些别的事情。
我是说她可能已经不在之前那个时间点了。
这不重要，时间什么的。
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儿。
毕竟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点儿也不知道，所以知道一点儿就可以顺藤摸瓜了。从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也许我可以得到全部信息。那就太贪婪了。
但我并不认为贪婪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因为如果我不这样，那这个等待的过程，也许还会无限延长下去。从我开始等待，一直到现在为止，我甚至完全不能确定这个等待的期限。
那就是说，如果等待是一条路，我几乎要无休止地走下去。这可真是，听起来就糟糕透了。
我记得她之前还看过一个实验报告。
不是什么精确的东西。
好像也是一个小故事。
她在翻书的时候看见的，书上有那个。
她好像看了很多书，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完全都没有看。这真是奇怪。
故事是说，有一个实验。
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分实验者和被实验者吧。
实验者召集了三组普通人志愿者，这些志愿者就是被实验者，实验者让三组成员分别走三条路。
三条路是一样的长度。
三组成员也就是三组被实验者会在路上看见不同的路牌。路牌标明长度还有目的地的距离。
有一条路完全没有牌子。有一条路有几个，有一条路，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
牌子最多的，走的最快，一个牌子都没有的，甚至没有走完。
实验者从这些被实验者的身上，做完了这个实验，并得出结论说，在不知道目的地究竟有多远的时候，放弃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放弃本来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要我说跟那些目的地牌子关系不大。
这个实验也不严谨。
也可能是我只记得这些，所以留下这个印象。
但是那边不就喜欢以讹传讹吗？
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
可世上千万个人未必有一个智者。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那可能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我没有嘲讽她的意思，也没有嘲讽任何人的意思。我只是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而已。
不过我是这么觉得的，事实如此。
再多说就不怎么好了。
我又把那个之前合上的本子翻了出来。
这个本子就是之前我记录了那边世界里的十件事的那个小笔记本。关于孤独的事情。我已经干完一件事了。还剩下九件。
不干白不干，反正她又不出现，我去干点儿别的。总要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一天到晚在这里等着，我哪天就把镜子砸了，这不好，最后还是我自己要去找新镜子。
我不想为难自己。
所以现在我要出去了，就干第二件吧。
让我看看，我在这个本子上，写的第二件事是——去快餐厅。
那是什么地方？
让我想想，这附近有那种东西吗？
不管是店也好，人也好，摊子也好……好像是有哪里不对，这里没有人。也就是说，摊子是没有的。如果没有人，怎么会有摊子呢？
出摊，先有人再有摊。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那边这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