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谢萱心中一片柔软,回以清浅一笑。
“还有一事,程杰死了,现在程家正在为他办丧事。”
谢萱瞳孔微缩,语气冷漠:“谁杀的?”
“不知。”慕容安摇头,“好像是齐国的黑鹰。”
谢萱知道黑鹰,顶级的细作组织,但她并没有接触过,只是听谢玄偶然提起过。
“程杰怎会得罪黑鹰?”
谢萱不免疑惑,程杰虽向来跋扈,伤天害理,坏事做尽,但他并不蠢,怎会得罪睚眦必报、手段毒辣的黑鹰。
谢萱的反应太过平淡,没有任何异常。
自从在满园春发现鸢乐,此次“时南”一出事,还牵动了黑鹰。
慕容安不得不怀疑时家可能与黑鹰有所牵连。
但是如若“时南”并不知情,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我也无从得知。”
谢萱醒来的第一天夜里睡得并不好。
天微亮时,终才睡着。
许嬷嬷去伺候她起居,唤了几声
谢萱双眸紧闭,没有半分动静。
慕容安站在院中,见到悄声退了出来的许嬷嬷,不等许嬷嬷回禀,便轻声道:“许姨,不必叫了,您下去吧。”
许嬷嬷微微福身,退出院落。
晨光熹微,难得的好天气。
慕容安本想带着谢萱出去走走,她连日躺着,应该活动活动筋骨。
此时计划落空,不禁哑然。
谢萱本就睡了多日,昨日傍晚才醒,夜里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在院里静静的站着,未曾发现静悄悄站在他身后的齐盛,正当慕容安转身欲去茶室时,便看见齐盛。
慕容安皱眉,不自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世子,属下来了好一阵了。”
齐盛心里有些得意,嘴角止不住上扬。
往日里,不论齐盛如何小心的出现,总是在第一时间被慕容安察觉,他终于进步了!
“世子,属下的人在满园春守了多日,属下也寻遍了燕京城各处,鸢乐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一点踪迹。”
慕容安早已料到,鸢乐神出鬼没,怎会轻易被找到。
慕容安问:“查到黑鹰为什么会出现在程家的别院了吗?”
“属下无能,没有查到。”
齐盛刚刚生出那点得意此刻被慕容安俩个问题就消磨没了,垂头丧气的立在一旁。
天边云霞镀上了一层黄金,阳光透过云层倾洒在萧瑟的庭院,隐约多了几分生气。
慕容安负手而立,眼神深沉。
黑鹰、恰好出现在法华寺的“时南”、鸢乐。
这些隐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和刚回燕京的时家有关。
而且一个初入京城的商户少东家,怎么会和相府的大小姐同时出现在偏僻荒凉的山间竹屋。
这一切,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古怪。
慕容安望向屋内,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成拳。
半响后,慕容安沉声道:“去查查时家,还有上次同时少东家一起下山的那对姐弟。”
“是。”
·
谢萱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她刚刚下床,守在门外的婢女听见动静,立马便去唤来伺候盥洗的婢女,又派人去通知了慕容安。
慕容安正在茶室中察阅军饷一案的证据和线索。
现有的证据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尚且年幼,且已经被禁足的宁王李勤。
那日,慕容安去法华寺,是为了找班景明,却意外撞上了正被杀手追杀的慕容复,只得暂缓计划,先确保慕容复安全。
后来,慕容安又借着救驾的由头,和谢玄同去追班景明。
为了就是抓到人后,能摸清楚其中的真相。
慕容安不禁觉得这些都过于巧合,班景明在法华寺隐藏了三十年的身份都没有暴露,何以如此轻易的就让自己和李杨同时查到。
李杨遇袭,班景明败露出逃,李勤被囚,程杰惨死。
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燕京城上。
军饷贪墨的折子上报朝廷后,迟迟没有反应。
直到负责军响的赵监司一家遇害,赵家府邸也被一把火烧了。
慕容安才察觉事态的发展不对,才紧急返回燕京。
永宁侯不敢再上报,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证据证明军响是在拨到军中前,就了出现问题。
而之前上报的那道折子,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刃。
在慕容安没有找到新的证据之前,随时都可能会要了慕容家所有人的命。
慕容安不知这是新帝故意设局,为了更好的掌控功勋显著,已经赏无可赏的永宁侯府。
还是旁人为之。
若是旁人,如今,在朝中有这样通天手段的只有俩人。
一个是当朝首辅谢修齐,一个是无心国政的肃王李旦。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慕容家的处境都举步维艰。
咚咚咚…
“世子,姑娘醒了。”
“嗯。”
慕容安将自己从一众纷繁复杂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推门而出。
谢萱早已收拾妥当,仪态方方的坐在饭桌上等慕容安过来。
服侍她的许嬷嬷说,慕容安为了等她一起用膳,并未用午膳。
“慕容世子。”
谢萱起身相迎,眉目温柔。
“今日怎样,身体可还好?”
谢萱笑着答:“一切都好。”
谢萱今天醒来,身体再也没有之前的无力感,也没有再出现过任何幻象。
俩人一起用完午膳,谢萱主动泡了一壶茶,同慕容安共饮。
“慕容公子,我已经在府上叨扰多日,现在身体已经无碍,烦请公子送我回府。”
谢萱心中惦记时南要学的那些个宫规礼仪,也想亲自回时府,向时德文报个平安。
虽平时时德文甚少管束时南。
但谢萱知道,时德文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
慕容安心底有片刻的失落,他想同谢萱多相处一些。
虽然那些事情,明里暗里牵连时家,但是他相信“时南”绝未牵涉其中。
“好,明日我便送你回府。”
·
林府
时南至那天淋了雨回去,一直都病恹恹的。
本就赢弱的身体又缠绵病榻数日。
好在林家一家人都帮她遮掩。
林氏一心护她,倒没有旁的麻烦。
今日,是谢萱失踪第五日,谢萱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时南一脸惨淡,心中郁结。
不仅是因为谢萱的失踪,还因着李杨那日的态度。
林氏一早就来了时南房中,精心照料时南的饮食起居,守着时南喝药。
“萱儿,这几日,母亲见你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有何心事?”
时南摇头,接过林氏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真苦。
林氏夹了一块方糖给她,时南摆摆手。
“母亲,女儿都多大了,吃药还要吃糖。”
“不管多大,萱儿都是母亲手心的宝贝。”
时南笑了笑,“母亲,兄长可有传信回来。”
林氏眼神一闪,嘴角止不住向下,“未曾。”
“母亲不必担心,兄长向来厉害,岭南之事定然也可迎刃而解。”
林氏欣慰点头。
她的一双儿女,确实是老天给她这一生最好的礼物。
“萱儿,今日,我们该回谢家了。”
“你父亲今晨遣人来告知,你祖母病了多日都不见好。”
梁朝十分注重孝道,只要林氏和谢相未曾合离。
无论如何,她和谢玄就都是谢家的儿女。
这点无法改变。
“那母亲,收拾收拾,便回府吧。”
“小姐。”
青儿一脸喜色,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见到林氏还在,立刻见礼。
“怎么了?”
“小姐,时小姐回来了。”
“什么?真的吗?”
“真的,是…”
时南不知青儿为何会踌躇不言,“是什么?”
青儿看了眼一旁的林氏,“是陛下派人来告诉您的。”
“陛下?”
谢萱回来了,这是这几日,时南唯一听到的好消息,她一改之前的阴郁之色。
但听到是李杨派人通知的时,一脸不信。
那日时南同林放回来后,情绪一直不好。
青儿多多少少知道是因为李杨的缘故。
如今,见到时南一脸不信的表情,并不意外。
她补充道:“陛下现在正在国公府,等您,说是要陪您一起去时府看您阿姐。”
林氏不解,拉过时南:“青儿说的阿姐是谁?”
时南像是被人捏住了小辫子,既不敢撒谎,也不敢说实话。
“回母亲,是时南。”
“萱儿,你何时同时府小姐如此要好?”
时南不知如何作答,林氏见她不想说,也不再追问。
“行了,陛下还在等着,你赶紧收拾吧”
“谢过母亲,”
时南立刻抱住林氏,一脸甜笑。
她是真心感谢,林氏待她的好和维护之情。
“母亲今日先回谢府,你看完时小姐,便也回来吧。”
“好。”
时南在林府一干人等的目送下,和李杨坐上了同一辆马车上。
上车前,时南言笑晏晏,左右逢源。
上车后,时南不发一言,一脸冷漠。
李杨觉得好笑,他竟不知燕京城有名的才女竟还有人前人后俩副面孔。
“你笑什么?”
时南质问,她心里看着李杨就不爽,现在看他笑,就更不爽了。
“你在说朕?”
李杨好整以暇的看着气扑扑的时南。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时南一脸烦躁。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李杨语气里带了威压。
“呵呵…”
时南有恃无恐,并不买账。
李杨的七寸,她也晓得。
“那日,朕早就知道你的阿姐被人救了,并不在别院。”
李杨解释。
“什么意思?”
时南态度好转。
“字面的意思。”
李杨笑意盈盈。
“那你带着我去别院干嘛?”
时南反应过来,怒目相视。
“是你求着朕的,朕的未来皇妃当着林世子的面求朕,朕岂能不答应?”
李杨的话里有几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