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胥氏瞅了一眼仍旧杵在旁边的慕容复,不无嫌弃,“你还在这干嘛?”
慕容复一脸倖悻,只能自觉离开。
待茶室内只剩下胥氏和慕容安二人后,胥氏才再度开口。
“你带回来的是谁?”
“回母亲,一位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是。”
“你为何会将人带来此?”
“她受伤了,时值昨夜宵禁,进不了城。”
“可曾派人通禀过其家人?”
“未曾。”
“糊涂!”
胥氏沉默许久,未曾说话。
茶室内一边安静,窗外偶有几声鸟叫。
“安儿,母亲知你为人秉性,也相信你识人的眼光,但此事,不合规矩。”
“母亲,不是您想得这样。”
“安儿,你今日能将人安置在宁晚轩,母亲便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也为你高兴。”
“但母亲不得不提醒你,此事传扬出去,于你房中那女子是切肤之痛。”
“于慕容家,不过是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
“儿子知晓。”
“安儿,那女子姓甚名谁?”
“时南。”
“据母亲,所知,京中士族大户,并无此姓。”
“时南一家行商,刚刚搬回燕京不久。”
“商人之女?”
“是。”
“安儿,此女只能为妾,不能为你正室!”
“母亲,儿子只要她。”
“安儿,你可知你的身份?”
“你是永安侯世子!”
“你的身后是漠北数十万将士的身死,你就算不娶门当户对的士族女子,也得是官家女儿!”
“安儿,你若娶了她。别人会拿她攻讦你父。”
慕容安脸色冷冽,眉眼间又恢复了往昔的肃杀之意,负手而立。
“母亲,吃块枣泥糕吧。”
慕容复嬉皮笑脸的端着一盘糕点进来,终中断了茶室里这场对峙。
胥氏不作理会,依旧沉着脸。
慕容复继续讨好道:“母亲,慕容家不是还有我吗?”
“我这么英俊潇洒,风姿不凡。日后,我娶个士族大户的女儿不就可以了?”
“闭嘴,有你什么事!”
胥氏冲着慕容复一顿怒吼,勒令他闭嘴。
“就凭你入京在燕京城中的名声,脂粉堆里的浪荡子,花粉丛中的脂粉哥,哪个士族愿意嫁给你!”
慕容复委屈:“那还不是母亲您让我装的吗?”
胥氏:“我让你装的?”
胥氏:“我不让你装,让世人都知道,慕容家出了俩个不得了的将才,都前往军中效力!“
胥氏:“你知不知道树大招风,会引来皇室多大的猜忌,会给你远在漠北的父亲,引来多少祸事!”
胥氏:“漠北又有多少无辜的士兵会被牵连,又有多少平民百姓会陷入水火!”
慕容复小声嘀咕:“我又没说什么。”
胥氏:“你没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求着你哥要去军中之事!”
胥氏:“我告诉你,绝无可能,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京中待着,做你的富贵公子哥!”
慕容复:“这还不简单,我就继续整日里游手好闲,流连烟花柳巷不就是了。”
胥氏:“…”
慕容复被胥氏训斥一通,委屈看了眼慕容安,默默地垂下了头。
胥氏:“行了,今日之事就到此。”
胥氏不做停留,起身离去。
经过慕容安身边时,胥氏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手伸到慕容安的衣领处。
那里有一道红色印子,明显是指甲划伤的!
“这是什么?”
胥氏声音已经不复刚刚的平静。
慕容安伸手朝脖子摸去,有点疼,伤口还有点长。
昨夜谢萱虽是服了药,但是半夜里还是燥热异常,很不安分。
慕容安怕谢萱出事,就一直守在床边照顾谢萱,时不时拿冷毛巾给她降热。
却不想天气骤冷,慕容安又怕谢萱染了风寒。
最后只得放弃给她降热,仍由谢萱折腾了自己一夜。
脖子上的口子,兴许就是昨夜谢萱无意间弄得。
胥氏一脸阴霾,慕容安的脸色也不再平静。
慕容复则直接呆傻了。
胥氏立即推开慕容安,径直朝着谢萱所在的房间去了。
直接推门而入,直接绕过屏风。
谢萱仍在昏睡,里衣敞开,一脸潮红,一截玉臂压在胸口的被子上,姿态撩人。
胥氏直接冲了出来,走到门外站着的俩兄弟门前。
对着慕容安,指着屋内屏风后的谢萱严肃道:“这就是你告诉我的,正经人家的女儿?”
慕容复不知道里面是何人,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不敢再冒然开口。
他若再开口掺和,胥氏估计会当场家法伺候。
胥氏:“安儿,即刻将此人送走!”
慕容安:“母亲,不可。”
胥氏面色铁青,“你不送走是吧?我送!”
慕容安挡在胥氏要离去的道前:“母亲,您听我解释,时姑娘,昨日被歹人所害,这是儿子在救人的过程,时姑娘不小心划伤的。”
胥氏根本不信,绕过慕容安。
慕容安再次挡在胥氏之前:“母亲,儿子和时姑娘没有做过半分越矩之事。”
慕容复:“母亲,我可以作证,里头那位时姑娘还就救过儿性命呢!”
胥氏:“闭嘴!”
许嬷嬷:“夫人,老奴也可以作证。”
许嬷嬷年近半百,是慕容安亲生母亲胥绮薇的陪嫁侍女。
许嬷嬷:“昨夜,世子送里头那位姑娘回来后,一直守在房外。里头那位姑娘的贴身之事,都是老奴收拾的。”
胥氏与许嬷嬷自小相识,胥氏十分了解许嬷嬷为人。
若说这世上有比胥氏更在乎慕容安之人,便是这位许嬷嬷。
胥氏听完,眸色松动。
不再多说,径直绕过慕容安离开。
慕容复见胥氏心情不好,跟着去安慰胥氏了。
慕容安望着胥氏与慕容复消失在院中的身影,转过身,恭敬道:“谢过许姨。”
“世子,老奴年纪大了,在这院里,也守了大半辈子。”
”老奴知道,当年夫人抑郁而终,一直世子的心结,世子为了逃避定亲,年仅十五便去了漠北军中。”
“如今见着世子带着人回来,老奴心里很是高兴。”
“老奴不懂家国大事,天下兴亡。老奴只愿世子过得开心。”
“想必,这也是夫人的希望看到的。”
皇宫御书房
李杨刚刚下朝,尚锦就立即前来晋见。
尚锦一脸紧急,“陛下,出事了!”
李杨放下手中的奏折,不急不缓:“何事?”
“陛下,慕容安阉了程国公世子。”
李杨颇为不屑,“阉了便阉了吧,程杰作恶多端,也是活该,慕容安自己把尾巴收拾干净就好。”
“可慕容安带着人走后,程杰被人掳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李杨皱眉,“何人所为?”
“属下不知。”
“慕容安为何要阉了程杰?”
“好像是为了一名女子。”
“女子?什么样的女子?”
“属下不知,派出的人说,慕容安将人包裹的极为严实,他也是通过衣裙判断出的。”
“程国公知道此事了吗?”
“程国公去了鄞州,正在回燕京的路上。”
李杨心中零碎的闪过几个青云山上的画面,他突然觉得事情好似有些不对劲。
“燕京昨日可有发生过什么事?”
尚锦略微思索:“有,燕京城内一家新开的酒楼吃死了一家人。”
“什么酒楼,谁开的?”
“满园春,新来燕京的一家商户,姓时。”
“立刻出宫。”
林府
今日用过午饭,时南便在房内等着谢萱前来,教自己礼仪。
可等了许久,谢萱依旧没有出现。
时南等的无聊,便派人去寻谢萱。想叫她赶紧来。
派出去的人,却回来告诉时南。
昨日满园春出了四条人命,时少东家被京兆尹押解回京兆府了。
时南立即去了林放院里,等他下朝回府。
时南知道谢萱被抓一事后,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帮助谢萱的,就是林放。
林国公腿疾复发,行动不便。
谢玄远在岭南,鞭长莫及。
谢相首鼠两端,更不可能去找他。
林放虽无实权,只是在翰林院担任闲职。
但好歹是国公世子,京兆尹的人,如论如何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林放下朝一身暗红官袍,刚刚踏入院内,便看见站在院里神色紧张的时南。
“萱儿,怎么了?”
“舅舅,你帮帮时南,时南昨天从林家回去,就被京兆府尹带走了,说她家酒楼吃死了人,她一定是被诬陷的。”
“时南是谁?”
林放没有在京中从未听过有姓时的世家,或者官员。
“舅舅,时南是我一个非常重要,值得交托性命的朋友。”
“好吧,容我换身衣服。”
时南顾不得许多,拉上林放就走。
“舅舅,来不及了,时间紧迫,回来再换。”
二人到了京兆尹府大门,正在与门外的官兵说明来意。
时南一眼便注意到京兆尹府门外马车上正下来一人。
李杨一身常服,面色冷峻,长身玉立,剑眉星目,气质矜贵。
林放注意到“谢萱”的异常,“谢萱”看李杨的眼神透着不同。
从前皇宫宴会相见,“谢萱”见到李杨,眼里只有尊敬和疏离。
而现在,林放分明看见了克制而隐晦的深情。
再联想到李杨那天火急火燎到相府替“谢萱”解围那日场景。
林放深觉,至少如今的“谢萱”待李杨或是有情。
“林世子?”
“臣参见陛。”
李杨制止的目光扫了过来,林放即刻会意,对着李杨只称“公子”。
林放作揖:“公子”。
李杨看见“谢萱”眼里的着急,“你来这里干什么?”
时南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拽住李杨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