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谢谢。”苏祈看着赤甲女子，朝着她点头后就向着江辰走去。
她此刻头发披散，身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全然没有往日云萝峰大师姐的英姿。
如此狼狈的样子，江辰还是在上次去往北原时候看到过。
他紧捏着手，双目凝视着苏祈，像是等待着临终的行刑。
“真羡慕你。”赤甲女子看着苏祈步履坚定的身影，感叹的笑道。“我便是连迈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浑浑噩噩，度过了这大半生。”
赤甲女子从苏祈身上挪开目光望向江辰，他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没有了仙尊那股傲视天地的气魄，平平凡凡如同寻常之人。
这是她的师父，那个曾带她进入天界，对她百般宠爱的师父。
“我不敢踏出那一步，那简简单单的一步对我而言如隔天堑。”素灵怅惘想着。
素灵感觉到有道熟悉的目光看过来，她抬眼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与那个熟悉的人四目相对。
“师娘，原来你也在这里吗？”
她有些愧疚的垂下眼帘，想到自己和师父和师娘的复杂关系，就觉得她与他们之间的纠葛如丝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那年的明威仙尊从凡间带回一名少女，那时候的她天真的以为这是幸运的开始。素灵从来没想到过，从她登上天界的第一步起，她的命运就和师尊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任她心中万般夙念，那一步她总是不敢踏出去。
是她对不起玄女，也是她对不起师尊。
有时候素灵就觉得，她的出现或许就是给人带来不幸的吧。每当这种感觉涌上心头，素灵总是希望自己从未出现过。
她是个充满厄运的女孩，她是个不详的人。
那些天神们的话或许都没有错，正神素灵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一生就应该孤独的流浪。走过万千世界，最后枯死在一处无人抵达的地方。”素灵黯然的想。
她很羡慕苏祈的勇敢，也很羡慕苏祈和师父能有的感情。
素灵现身出手相助苏祈，也是想弥补她自己的遗憾罢了。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她不曾有过的东西。
“我该走了。”素灵看着苏祈一步步接近江辰，转身准备离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她耳边突然传来玄女的声音。
素灵不解的看向玄女，随后平静的回答：“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没有出现。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若是没有我，玄女和师尊是不是就能永远的在一起？”
“你在想这种事吗？”玄女轻笑道。“你不用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素灵听到这话露出惊异的神色，她有些不明白玄女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的心思太重，何必纠结于这些往事呢？”玄女淡淡说道。
“有没有你，该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变化。只不过是素灵换成了其他人罢了。”
“这本就是你师尊要经历的劫数，你将它归结到自己身上，只会显得你有些可笑。”
“我……”素灵沉默片刻，随后恬静的笑道。“其实我很早就有句话想对玄女说了。”
“你想说什么？”
“我能喊你一声师娘吗？”她犹豫的问道。
“可。”
“师娘，对不起。”
“……”玄女端起酒杯饮下，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好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啊。玄女温柔的声音在素灵耳畔回荡。素灵只觉得心中有股难以言语的感情在酝酿，她突然很想哭。她想放声的哭出来，任由泪水肆意的流下。
她想痛痛快快发泄一场，让那压抑在心中无数年的情绪宣泄。
素灵抬起头朝着玄女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玄女亦是举杯向她示意。
“别再压抑自己了，灵儿。这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我们本就没有什么过错。追求美好之事是谁都渴望的，为何要给自己铐上枷锁起舞？”
“神若不渴望美好，怎么会驱魔斩妖捍卫世间安宁？若天命不过冷酷的秩序，不过是铁定的条律，那何必又要有神的存在呢？”
“灵儿，天神的存在便是美好的集合，是追求幸福的期望。这是世间生灵赋予我们的意义。倘若连神都不再期待幸福和美满，那祈求美好的生灵又有何必要称我们为神？”
“这是神和一切魑魅魍魉的区别，也是神存在于世间的意义。”
玄女的话如温风吹过素灵的心身，扫过她阴晦已久的内心，叫素灵只觉得到浑身轻松自在。
这一刻，素灵只觉得天和地似乎都美妙起来。原本因为失去了师尊精血而枯竭的神源在飞速的修复。
“你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天神了吗？”玄女感慨的道。
她曾经也不明白这些，直到明威走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突然懂得什么叫做天神。
也是那一刻，玄女冥冥之中明悟了明威所做一切的原因。
她要打破这个无尽的循环，她要看看这个无可动摇的天命是否那么坚不可摧。
“师娘，谢谢你。”素灵感激的向玄女说道。
“你没有什么必要谢我。”玄女摇摇头。“若你自己不曾明白，我说再多也事无用罢了。”
“更何况，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师娘永远是我师娘。”素灵说道。
只不过师娘啊，既然神就是追求美好的集合体，那我想寻心中的幸福是不是也理所当然？
“是吗？”玄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随后目光转移到了那天坛之上。
在那天坛之上，苏祈正慢步走到江辰身边双目看着他。
“师兄……”
“师妹。”江辰看着身上的伤势，有些心疼。“你又何必这么做呢？”
“无论你怎么做，他都是朕的。”赢婉晴看着苏祈淡漠的说道。
“朕和大将军已经订好了婚约，乃是天命所授。”
“师兄，我只想问你一句。”苏祈没有回应赢婉晴的话，只是盯着江辰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时候，你说过的话，说过的喜欢，是否都是只是谎言罢了？”
“师兄你真的喜欢我过吗？”
师兄，你真的喜欢我吗？苏祈曾经无数次这样询问江辰。
那时候的他总会轻松的将喜欢说出口。
我当然最喜欢师妹了，我对师妹的爱日月可鉴。他满口说道，丝毫没有在意过少女的心思。
对他而言，这只是个任务，怎么说都不会有压力。
可是此时此刻，江辰却全然没有了当时轻松的心情。
他看着苏祈，那句我真的喜欢过你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师兄，你回答我。”
苏祈的瞳眸里带着期待的光芒。
她忐忑不安，心砰砰跳的飞快，像是位初次告白的少女，等待着自己喜欢之人的宣判。
“师兄，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