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昔年的故人
“你的心，一直这么冷吗？”
……
林清悦第一次遇到江辰的时候是在一个阴雨天，那时候的她只是个双亲皆不在的孤儿。太元州林家虽大，却是容不下她这个废物。
“数年修行寸步未进！林家可容不下你这等废物！还是早早和亲，为家族做点贡献好。”
坐在高堂上的长老冰冷的说着，对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林清悦没有半分同族之情。
从那天过后，她被限制在了后院。直到族中人来信，说她和亲对象是太元州郡守的儿子。那个视妻如玩物，虐死过三任妻子的畜生。
听到消息的她如雷灌顶，整个人痴呆了半分。
她在那个大雪天冲到了族堂前，跪在地上哀求着族长不要将她嫁过去。
“郡守之子可是天资，你能嫁过去那是你的福分，你别不知道好歹。”
那一夜，她一身大雪，回到院中就大病了一场。
“这林清悦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就是，族中也未曾亏待过她，如今不过是为林家奉献一下而已。”
“怕不是想得寸进尺，想要更好的吧，就她这个废物，能做什么？”
“妹妹说的是。”
讥笑声此起彼伏，嘲弄着已然死心的林清悦。
“好姐姐！！你死都不怕，怎么就不敢逃出去！逃离这个无情的家族！”
在喜庆的那一天，表妹捏住她持匕首的手愤怒的说道。
逃出去，大不了一死，当时的她生出了这个念头。
那天阴雨，喜庆的大院充满着血腥，随着雨水慢慢散尽。持剑护卫将她围起，不敢妄动。
“林清悦！！你这林家逆女！！还不赶紧放下兵刃给家族谢罪！”
大长老怒视着她，一道剑气将她手中兵刃斩断。
“如今你是不嫁也得嫁！已经由不得你！”
她捂着受伤的手臂，绝望的看着周围的人。这些都是她的亲人，都和她同根本源，现在却是一个个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这么群人就欺负一个弱女子？合适吗？”
人群之中传来不和谐的声音，林家人纷纷怒视那个唱反调的男人。
她看到那个男人，那个撑着伞独立在大雨中的梦。直到多年后，她依旧会梦到那一天，在梦中贴着那个温暖的胸口。
“谁！谁敢管我林家事！”
“放肆！这里是你能说话的地方！”
“小子！找死！”
护卫把剑冲了上去，却被那个男人一指斩灭。
他来到她的身边，俯下身抚摸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手指透过脸皮传到心里，让她有了那么一丝眷恋。
“丫头，冷吗？”
“冷。”
“你想离开这里吗？”
“想。”
“丫头，我带你离开这里。”
“好……”
她被他抱起，护在怀里。
“休得放肆！林家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放下我林家子弟！否则叫你碎尸万段！！”
杀气凌然，铁器之声不绝于耳。林清悦只觉得天大地天，却皆是要她命之人。
“我今天就带她走，我看谁敢拦我。”
他持剑相对，语气平静如水。
那一天的林家血流成河，八千血灵卫被一人杀穿。冲天的煞气盘绕于林家上空三日才堪堪散去，直到数十年之后，林家也无人敢提起那个男人。
“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
男人浑身是伤，鲜血溢出，她从未有一刻如同此时般惊恐。
就像寒冬里的困客，抓了一丝火光，不愿再失去。
“傻丫头。”他扯着嘴角笑道。“哭什么，我还没死。”
“我，我不知道。”眼睛模糊不清，用衣袖擦着眼睛也是怎么也擦不尽。
“我叫江辰，小丫头叫什么？”
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她脸，却叫她无比安心。
“穿着这么好看的嫁衣，哭花了脸可不好。”
“我叫林清悦。”
“林清悦？好名字，林中清清，鸟悦谁听。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从那天以后，她便跟在他的身后，无论他走到哪里，她都不曾离开过半步。
“练错了，傻丫头。”
他亲手教她锻体之法，即便是她头脑愚笨学了数个月也不会，他也不曾嫌弃。
“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
“炼丹之术在于专，专心！”
戒尺拍在她脑壳上，她只觉得开心，捂着头朝着他傻笑。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傻徒弟，小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只要跟着师父，就不会被人卖。”她傻乎乎的说道。
“你快点长大就好了。”
……
“字写得不错，就是缺乏韵味。来，我教你。”
他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手，在纸上游走着。那一段时间，也是林清悦最开心的时候。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天，或许她能一直开心下去吧。
若是那样，该是多好。
那个成人礼的晚上，他准备了很多餐食，丰盛的让人看花了她的眼睛。
“今天是你的成年日，自然要准备的丰盛。来，林丫头，许个愿。”
她按照他的方法吹灭了蜡烛，看着他温儒的脸颊，心中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
“师父，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
她问道。
“当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笑道。
她听到这话开心了很久，直到她从梦里醒来。
阴暗的密室，幽曳的烛火。他站在她的身前阴晦的看着她。她就像只待宰的母猪，被抛光绑在墙壁上。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她难以置信的望向这个她最信任的男人。
“为什么？呵呵，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他冰冷的笑着，就如同一具死尸。“你终于成年了，我的乖徒弟。我养了这么些年的丹炉也算是要成功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像打量一件宝物一样。
“不愧是混元道体，虽然还未褪去凡胎，却已经有几分道蕴。”
数之不尽的试药和非人的折磨随之而来，被最信任的人如此对待，她再无半分活下去的勇气。
死去，或许是最好的吧，她想。
只是上天大许是可怜她半生的遭遇，她原本伪劣的杂体在灵药和各种刺激下洗伐成了混元道体。
趁那天他不在，她从那个噩梦般的地方逃了出来。凭借着混元道体，成功拜入了天云宗。
“这天下，皆是无情无义之人，唯有手中剑刃方才得真。”
她望着天云宗的八大主峰，想到这世间种种。
虽然她在天云宗中又遇到了那个男人，得知他是天云宗扶摇峰的宗主，但心中却无丝毫波澜。
最后她杀了他，用尽千百种方法折磨他之后杀了他，连带着他的神魂都泯灭。
“以后，没有江辰，也没有林清悦了。”
……
“师父，你伤心过吗？”女子清澈的双眸看着江辰。
伤心，我可伤心了，老雇主都出现了，我还能不伤心吗？！江辰努力想让自己扯出一丝笑容，可他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脸。
这特么怎么回事，咋隔了好几个世界的女主来了。
正在当江辰想着解脱的法子，隔着不远传来了苏祈的声音。
“师兄？前辈？”
苏祈靠在墙边疑惑的看着二人。
“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