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吃饭了。”
易江然解下围裙，拉开桌子，把冒着热气的早餐放在桌子上。递给牧钧一双筷子，一支勺子。
“那个，你在国外这么久，还用的惯筷子吧？”
牧钧恍惚，场景又转回到过去，老旧的居民区，偶尔还能听见易江然家隔壁大妈咆哮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
“身为中国人，自然会用筷子。”
牧钧很自然的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
“哦哈哈说的也是，吃咸菜么？辣白菜还是海带丝？冰箱里有。”
“嗯。辣白菜吧。冰箱在我身后，我自己来吧。”
牧钧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辣白菜和海带丝，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咸菜，之前他记得易江然是不喜欢吃辣的。易江然的妈妈为了照顾牧钧特意做了一次香辣肉丝，那会易江然回来就饿了，胡乱夹菜吃，结果被辣的够呛。
“上一次我们俩心平气和的吃饭，应该是十几年前了？”
牧钧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开口。
“嗯，得有了。其实我，我真的没想到你能回来。过的怎么样？”
易江然确实是不知情的。当年的牧钧走的匆匆忙忙，那个年代又没有那些方便的通讯软件，又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写信都不知道往哪里投。
“还可以吧。去了国外，学习进修，继承家业。反倒是你，如果不是看到了你额头那块烫伤，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牧钧只是用简单的词汇描绘了自己十五年的经历。
易江然哑然失笑。牧钧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多年前只对他敞开的心门，这一次再度关闭了。
就像两个认识许久的陌生人。
“我嘛，高中毕业认识了老陈，就是我现在的大队长，后来我大二的时候去当了兵，警校毕业就分配到这来了。豆腐脑还吃辣么？厨房有辣椒粉，我去拿。”
牧钧点头。接过辣椒粉，看向那只憨厚可爱的大金毛。
“小宝你养的？小家伙伙食不错。”
小宝和默默两大只和谐的坐在一起，看着两个人。
“啊，去年养的，之前破案，救回来的，我不养它就得上人家餐桌了。现在它就是我的小可爱。”
“今天来找你，不光是为了吃早餐。有件事我要说一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牧钧，三局刑警队新来的心里顾问。上次见面，没来得及讲。”
易江然听完，猝不及防的喷了一口奶。
牧钧满意的看着一脸僵硬的易江然，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
“还有，我现在可能要暂住你这几天。我的住处需要翻修。默默是我在国外养的，很乖巧，不会闯祸，你不必担心。”
易江然的心情，简直是两极分化的两极分化。
十五年前易江然想对牧钧表白过，牧钧和他是同一类人，早在那会他就知道。只是牧钧应该不会喜欢他的吧，本来就不熟了，万一唉，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嗯。行吧，作为我队的心里顾问，我有义务让你住。”
易江然思来想去，既然牧钧都提出住在这里，他还怕个毛线？只是家里多了个人出来，平时不能带其他人回家胡作非为了。
“我呢，也没什么其他要求。第一，我知道不能打扰你的私生活，但是不要带人回来，我喜欢安静。第二，我可以支付给你各种生活费用，第三，我没有洁癖，只是要求干净，这几天倒时差，可能有时候在睡觉。我下午搬行李过来，搭把手行么？”
牧钧提的要求不算过分，易江然早就想过了，一口答应。收拾完后，已经是六点半了，易江然穿着睡衣进了房间，一头趴在床上。
“还好我这是两室一厅，那边的房间原来我是拿来放衣服的，不多。只是有些灰尘。用我叫钟点工过来打扫么？”
牧钧挽起袖子。
“不用，你睡吧，警察同志。我自己收拾就行。”
“不用这么生分吧。以后都是同咳，都是同事。我睡了。”
牧钧刚想说什么，发现易江然已经睡着了。走近发现，易江然的下巴有明显的胡茬，脸色并不算太好。
牧钧把门轻轻关上。
清晨的阳光爬进这间小屋，温暖的照耀着地面。
“老大早！哎？你身后这位是！前几天酒吧那个小帅哥？”
四天后，孟西雨看到老大不光是一个人进来，还有点好奇，这一看，瞬间就爆炸了。
“嗯？难道是老大的男朋友？”
刘子秦探头，牧钧长得确实不错，有点像电视里的电影明星，头发随意扎起，有种古典的气质。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大队新来的心里顾问，牧钧。”
“这么年轻？”
“我的天，他真的好帅啊！”
“欢迎欢迎！！”
“大家好，我是牧钧。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牧钧露出一个微笑，亲切的和大家打招呼。
“呦，这么热闹啊。”
门口又进来一个高个子男人。他留着利落的短发，戴着圆片眼镜。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还带着酒窝。
“陈凯，好久不见啊，瞧瞧这黑眼圈。”
刘子秦上前拍了拍陈凯的肩膀。
而易江然懒得和他废话，陈凯带着他的鉴定工具一来，就说明有事情发生了。
“哈啊~本来是二分局的案子，可是柳副局指定让咱们破案，估计是来试试这位新来的心里顾问。”
陈凯把箱子放在地上，找了个地方坐下。转头看向了坐在一边的牧钧。
“嗨，我是法医陈凯。”
“法医都像你这么活泼？”
牧钧投递了一个不算很友好的眼神。
“咳，法医，就你之前看那个什么最经典的法医秦明，不是每一个都像他一样的好吧。”
“嗯，毕竟你没他聪明。要靠我。”
牧钧接了一句。
“老大，这小子这么毒舌的吗？就这么怼我。”
陈凯把目光转向易江然。后者耸耸肩。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尤其是刘子秦，嘴快咧上天了。
“喂，你笑的这么猥琐干什么。”
孟西雨捅了刘子秦一下。
“我觉得好笑啊，哈哈，陈凯经常迟到又沾花惹草的，正好有个人整治整治他。”
这个时候，三局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孟西雨走过去接了电话。
“老大，二局打来的。”
易江然接过电话，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嗯，好，我们马上过去。”
“牧钧，陈凯，孟西雨，还有李晓东，马瑞，丁子龙你们跟我走，其他人继续工作。刘子秦你好好看家。”
“是。”
“孟西雨你去把文件打印出来，咱们路上说。”
易江然快速分配完毕，他才想起还没给牧钧取警服。
“你先穿我的衣服？”
牧钧果然是个衣架子，虽然看着白净，但实际上腰背挺直，穿上警服也是非常的有型。
“死者名为李风鸣，39岁，离异，单独居住在东街居民区老楼，4号楼3单元6楼顶层。上面有个小型天台。死者是在第二天凌晨三点五十左右被一名清洁阿姨发现的。现在现场正在被二局的同志封锁了，等待咱们过去。”
孟西雨很快梳理好了资料，挑重点部分读给大家听。
“哎，你觉得他是什么原因死亡的？”
陈凯闲不住，瞄了一眼前面副驾驶的牧钧。
“像这样老旧住宅区的单身离异男性，死于自杀不是没有可能。还得等你鉴定后才知道。”
牧钧回答。
“让一让，让一让。”
几人到达东街住宅区已经是上午十点。这里已经围满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死者家属。
“辛苦了。这是我的证件。”
易江然拍了拍守在警戒线外的小哥肩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其他人也照做了，二局的小哥们放了众人进去。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只留下划线部分的地方，有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按照血迹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距离现在应该有九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半夜一点。面部朝下，留有牙齿碎片。一会去看看尸体，才有具体推断。”
“现在去看吧。然后我们再去死者家里。”
牧钧站起身，这样的血腥味非常的刺激人的神经，让他皱了皱眉头。
大家都非常了解他的心情。这位心里顾问显然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案发现场。
“尸体确实可判定是死亡时间无差，身上无任何刀伤，没有中毒迹象。而且死者生前喝过大量的酒，到现在还能闻的到。”
“你是狗鼻子么，这么大血腥味，都能闻到有酒味？”
牧钧凑过去，又立马缩了回来。
“从小没别的，就是鼻子好使。右膝盖摔碎了，左臂右臂也有断裂的地方。一般自然下落都是头部受损严重，脖子会歪曲，这名死者的受力也太均匀了。”
陈凯疑惑的翻看着。
“假设我是一个喝多的人，一个人半夜觉得无聊要去天台吹风，神智不清醒的我慢慢踱步到天台的边缘欣赏风景，结果没站稳掉了下去。你是在说，死者的受伤形象，不符合意外？”
牧钧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房间里除了死者就他和陈凯在，其他人都去死者家里和天台了。
“嗯，而且脸部，手腕上方都有一些不属于摔伤划伤的淤青，像是之后填上的，还有一些泥土痕迹。我已经采了一些死者的血迹样本，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