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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醉时揽月自欢,醒时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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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萧宁辞卧房。

    “公子,咱们这里还能多住下一个人么?”庚言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宁辞。

    灯光下,萧宁辞抬了抬眼皮:“只有你一人的卧房,怎么,还有人?”

    “嘿嘿,我就知道瞒不过公子你。”

    萧宁辞合上书,语气沉静不辨喜怒:“说罢,还有谁。”

    “本来这次只有我一个来找你,但不知为什么宋江流死活要跟着我。”他低着头,试探地看着他,“我想着他也是咱们府上的人,便将他也带过来了。”

    萧宁辞合上眼,嘴角微勾。

    “你倒是闲。”

    庚言摸摸脑袋,琢磨不清自家公子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只好作罢。

    “那我明天把他接来?”庚言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萧宁辞:“可以,你挂在墙上便是。”

    庚言:“”

    果然还是得问问白扇,在这里待了几天他算是公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白扇面前,什么都是浮云,只要她同意,公子必定没有二话。

    “还有人?”

    第二天,白扇听到庚言的话,脸上有些诧异。

    他原以为萧宁辞在这里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谁知道现在人竟然越来越多。怕是过几个月他全族都得搬来。

    “就一个就一个!白姐姐,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嘛!”

    白扇思索片刻,“也不是不行但是”

    “但是什么?”

    “交钱。”

    她养萧宁辞一个没问题,但是多养几个,她这么多年存的小金库很快就要消耗殆尽。

    为了她今后的养老考虑,还是给钱稳当。

    庚言还以为是什么条件,一听只是要钱,眼睛一亮,忙道:“那就这么说定啦!”

    “嗯嗯。”白扇正欲推他,想让他离的远一点,萧宁辞却突然院子中突然看过来。

    “庚言。”

    “公子,怎么啦?”

    萧宁辞闭了闭眼,手中竹片一折而断。

    “你给我滚过来。”

    庚言忙麻溜滚过去。

    “公子,你叫我做什么?”

    萧宁辞拿着竹片戳在他的胸前,语气森寒。

    “离白扇远一点。”

    手中一用力,又一片竹片宣告报废。

    庚言被他寒气森森的模样吓得急忙往院子外溜。

    他这一去就是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领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进来。

    他弓着背,顺着眼,一块刀疤从眼角横亘到下颌,看上去很是可怖。

    “公子。”他朝萧宁辞行了个礼。

    听到他的称呼,稍稍满意了些,应当是庚言之间便跟他说过此事。

    “宋江流?”萧宁辞目光仍停留在书上。

    自从他知晓这地底下放了书后,便时常翻看。有时白扇进门,都能看到他枕头下压着一本《史记》。

    简直比她还着迷。

    宋江流低头道:“正是。”

    萧宁辞将书合上,目光移到他身上,淡淡问道:“为何要跟着庚言来找我?”

    宋江流被他目光压得直不起身,额头冷汗直直流下。

    “公子久久不回萧国,大家实在担忧得紧,便让我陪庚言公子来一趟。”

    “哦?这么说,不是你自愿来的,而是别人让你来的?”

    “不,当然不是。”宋江流脸上露出一丝惶恐,急忙跪下,“在下是自愿前来的。”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只是问问而已。”萧宁辞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背对着他。

    “在我身边,你应当注意些什么,想必庚言已经跟你说过。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忠诚。”

    萧宁辞转过身,俯视着他:“如果你有一天失去了它,我不介意将你亲手杀掉。”

    宋江流擦擦额角的汗,大声道:“在下必定追随公子!”

    萧宁辞将视线收回,重新望向窗外。

    白扇正在晾晒衣服。

    大都是她的,也有很多是她阿娘的。

    “萧国如何了?”

    宋江流仍跪在地上,低头道:“陛下今日身体每况愈下,朝政都有大皇子把持。”

    “二皇子呢?”

    宋江流手一抖,连忙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变,才道:“二皇子仍在府内近日,近日似乎没什么动静。”

    “边境战事如何?”

    “章将军仍在驻守在北境,未曾动过,倒是”

    “倒是什么?”

    宋江流低下头,“倒是大皇子掌管朝政之后,又往萧蒙两国边境上增了十万兵。”

    “这萧则易,倒是有几分本事。”萧宁辞把玩着手中的竹笼,沉思片刻,挥手道:“你下去吧。”

    宋江流颤抖着脚,战战兢兢地走出去。

    出门时险些被门框绊住,若不是被庚言及时扶住,怕是要狠狠砸在白扇养的那些花上。

    庚言走进去,脸上笑得和外面种的花一样灿烂。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萧宁辞白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什么时候能做点儿正经事。”

    庚言一脸委屈,反驳道:“不是我想吃,是阿瑶想吃。”

    “马上就去做。”萧宁辞将那些书收好,临走到他身边时,语气不爽地警告道:“不许叫她阿瑶。”

    庚言神色受伤:“为什么不让我叫?”

    声音大得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萧宁辞往窗外一望,便对上白扇探寻的眼神。

    他捂住庚言的嘴:“不许就是不许,闭嘴!”

    夜晚,院中大门紧闭,灯火枯竭。

    一道身影从房门中走出,环视了眼四周。见无人看见,鬼鬼祟祟走到院门边,在衣袋中探了探,从中掏出一根银针来。

    银白的光芒在月色中一闪,“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他静静悄悄拉开门,从中窜出去。

    两个时辰后,他又悄无声息地走回来。

    与去时不同,他原本干净的鞋底粘了好些泥,指缝间隐隐渗着血迹。

    早上,白扇起床去医所,却看见锁根本没锁上,不由得奇怪。

    “庚言,我昨天没锁门?”

    “不记得了。”他坐在秋千上,嘴里啃着个李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踮着脚。

    他见白扇神色似有不虞,连忙宽慰她:“放心,我看屋里东西都好好的,定然没有贼来光顾。”

    他说着,又啃了口李子,满足地咂咂嘴。

    “再说,你这院子里也没啥好偷的。”

    白扇忍住想要敲破他狗头的冲动,径直打开门走出去。

    到医所的时候,一群医者围在一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白姑娘,今天来得这么早?”

    白扇走过去,问:“怎么了?”

    “你住得远有所不知,昨天有个坊卫被杀啦!眼睛都让人给剜了,死相那叫一个凄惨。”

    “那坊卫可不是普通的坊卫。”他压低声,朝众人望了一眼,“我听说啊,这坊卫是付将军的远亲!外御庭要严厉彻查此事。”

    “付将军,莫不是镇守西疆的那位?”

    “除了他还有谁?”

    白扇:“可有找到凶手?”

    “还没有。”

    “这凶手是晚上作案,又专门挑没人的地方下的手,哪是容易就能找到的。不过我听说啊,这凶手似乎跑得太急,所以不小心将刀落在那儿了。”

    其中一人接话:“有刀就简单得多,咱们阳城所有卖刀的铺子都是要记名的。寻着铺子一个一个问,很快便能找到是哪个铺子打的。再一对名字,凶手定然逃不了。”

    众人窃窃发笑,“也是,这凶手也是粗心,竟把刀扔在那儿,这不是怕别人找不到他么!”

    众人嬉笑一阵,便很快散开开始各忙各的。

    “你杀了他?”

    萧宁辞双眼俯视跪在地上的宋江流,罕见动了怒。

    “我我只是想给公子出出气。”

    “你又如何知晓我是为他们所伤?”

    他答不上来,只得在地上不停磕头。

    磕得额头青紫,满脸流血。

    “公子,我,我只是一时气愤。他们蒙国人狗眼看人低,我不能任由他们这般欺辱您!”

    萧宁辞嗤笑一声:“你何曾看到他们欺辱我?”

    宋江流脸低得几乎贴上地面,额头青筋紧绷,心跳咚咚地响。

    “你究竟为何而来,我并不关心。”他睨着他,手中摆弄漫不经心摆弄着刀子。

    威势逼得宋江流脚腕骨一软,踉跄倒在地上。

    “我早就和你说过,只要你忠诚,我便可以不动你。不过现在你似乎这个要求也做不到。”

    “公子,公子赎罪,在下,在下必定为您肝脑涂地,死以后已!”

    “庚言。”

    “在。”

    “将他昨日的衣服拿去烧掉。”

    “是。”庚言行了个礼,瞟了宋江流一眼,转身离去。

    他见过蠢货,但这么蠢的还是第一次见。

    杀了一个人,就为了让主人相信他的忠诚。

    多可笑。

    晚上,白扇将今日在医所所闻当做笑谈说给萧宁辞听,哪知他们俩去双双停了筷子。

    “为何这么看着我?”

    庚言脸上有些心虚,他咳嗽一声,说道:“白姐姐,人是宋江流杀的。”

    白扇笑,“你开什么玩笑,他昨天又没”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脸色一变。

    “他人呢?”

    庚言放低声音,手指向地窖:“公子让我把他关起来,在地窖里。”

    白扇走过去揭开地窖上的罩子,往下一看。

    一个魁梧大汉被绳子捆得密密扎扎,手被反绑着,嘴里堵着一块帕子。

    她仔细瞅过去,这帕子怎么这么眼熟?

    若她没记错,庚言擦脚的帕子似乎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把他看给好,不然我们都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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