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初吻,给你了喔
顾欢脸色大囧,幸亏月黑风高的沈炎霖看不出她的表情,否则她干脆现场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算了!
明明是他搞出一副要擦枪走火的样子,怎么反过来倒像是自己心术不正似的!
她委屈的爬起来,为自己辩解道:“那,那你割破我衣服干什么!”
“我让你脱你不脱,磨磨唧唧,我只能自己动手。”沈炎霖的解释挑不出任何问题。
顾欢发现自己跟这位四叔智商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这家伙像个老狐狸似的,幸亏他平时话少,不然七绕八绕的,还不每天分分钟把自己绕进去。
“谁让你不跟我说清楚原因,上来就要人家脱衣服。”顾欢小声嘟囔。
沈炎霖绷着笑,当初她就不分青红皂白全靠自己脑补,这么多年过去,果然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那你下次主动点。”
我主动个屁啊!顾欢气得跺脚。
沈炎霖拎起剩下的猫头鹰尸体,决定不逗顾欢了,免得她恼羞成怒,再撞上个歪脖树以死明志。
顾欢紧张的跟在一旁,听着森林里危机四伏的动物叫声,吓得不由越来越靠近四叔,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四叔,我们为什么带着这只鸟?”顾欢没话找话。
“明早烤了吃。”沈炎霖解释说。
“那,要多久咱们才会被人救?”顾欢苦着一张脸,“不会被困在这里荒野求生好几天吧?”
沈炎霖淡淡的说:“这要看你未婚夫给不给力了,要多久他才会发现我们。”
“沈乘瑜?他现在都不一定发现我人出事了。”顾欢撇撇嘴,心底满腹委屈。
她就知道不该招惹这个扫把星,自从跟他复合,她人生大起大落的,看上去像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只可惜脚跟都没站住,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掰翅膀。
“发现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但赶到这里也得是十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更别提还要派人在周边地毯式搜寻。”沈炎霖分析着。
“唉,四叔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明天生火求救,整个什么sos之类的?”
沈炎霖脚步一顿:“你有火吗?”
“你不会生火吗?”顾欢目瞪口呆——你连杀鸡都会,你不会生火?
“我看上去像个打火机?”沈炎霖觉得好笑。
顾欢彻底郁闷了,这个四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此前见他又会用匕首又会用枪的,顾欢以为他要么是特种兵要么是杀手,至少绝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连在野外生火的技能都没有!
她目光扫到沈炎霖手里拎着的鸟类尸体,恍然大悟般的问:“你不是说明早我们要把这个烤来吃吗?不生火怎么烤?”
“看会不会有雷劈下来制造个奇迹。”沈炎霖一本正经的胡扯。
顾欢愣了愣,下一秒突然笑出声来,沈炎霖看着她,嘴角不由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笑什么?”他问。
“你在逗我玩。”顾欢笑眯眯的说,“四叔你明明就胸有成竹,对不对?”
“是啊。”沈炎霖点点头。
“四叔,你说话这么好笑,为什么你之前不多说点话呢?在沈家家宴的时候你话就很少。”顾欢追问着,开始和沈炎霖闲聊。
反正闲来无事,周围动静又那么可怕,只能和沈炎霖相依为命的她决定彻底探究一下这位神秘的四叔。
“这你都注意到了?”沈炎霖淡淡的答。
顾欢点点头:“当然了,当时沈家的人都在捧我的场,只有四叔你对我毫不在意,我当时就在想,这个长辈可真难相处,以后还是不要打交道了。”
“那你还同意我和你一起来南非?”沈炎霖觉得有点受伤,话少怎么还被人歧视。
“你提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办,毕竟你是我长辈。”
沈炎霖顿了顿,“长辈”这个词听得他很是郁闷,他认真的说:“以后不要叫我四叔。”
“嗯?”顾欢诧异的看着他,“那叫什么,总不能直接叫名字吧?没大没小的。”
“我也没大你多少。”
“那也是长辈,再说了,叫你四叔,我会觉得很有安全感。”顾欢点点头,“尤其是现在。”
沈炎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是希望给顾欢安全感,但他想要的是像个男人一样给顾欢安全感,而不是像个长辈一样。
“四叔”这个身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顾欢是他侄子的未婚妻,倘若和顾欢在一起,他就算彻底背叛了整个沈家。
他自幼离家,背叛什么的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只要顾欢愿意选择他……
不,沈炎霖突然攥紧拳头,他的身份注定不能给顾欢安静的生活,而她承受不了血雨腥风,她应该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守着一个家,过着平凡的日子。
两人在森林里又走了一阵,顾欢听到有流水声,她还记挂着沈炎霖身上的子弹,于是提醒着:“四叔,前面好像有水源了,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沈炎霖应着,肩膀的伤口一直流血,他现在已经有点失血过多的迹象了。
他带着顾欢拨开树丛,见到一条不算宽的小溪蜿蜒而过,看不出水深,应该只是雨季时临时形成的河道,到了旱季没准就消失了。
有流动的水源就好办了,顾欢找到一块还算开阔的地方,那里刚好有一棵大树的虬枝高高拱起,像个椅子可供他们休息,她忙安顿着沈炎霖在这里坐下,问道:“四叔,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你会吗?”沈炎霖明知故问。
“当然,我可是医生!”顾欢很骄傲——这活我熟!
沈炎霖坐好,打算看顾欢如何操作,顾欢挽起袖子,得意洋洋的说:“衣服脱掉吧,四叔。”
“……”风水轮流转了。
沈炎霖慢条斯理的解开扣子,露出肩颈和半个手臂,顾欢看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吞了吞口水。
她绝不是想入非非,实在是四叔身材太好。
她在溪水边用力把手搓干净,然后凑上来查看四叔的伤口,一颗子弹深深嵌进他的肩膀处,伤口摸上去已经微微发烫,显然是发炎了。
“会取子弹吗?”沈炎霖问。
“现在?”顾欢愕然,“这手术环境也太差了,万一伤口感染加重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相信你。”
能让四叔这么相信顾欢很感动,可她不相信她自己啊!
她以前手术帮人取东西都是在无菌室里,打着破伤风疫苗,做着术前术后消毒,上着止血泵,甚至还要给病人打麻药,可眼下她什么都没有!
但伤口一直夹着异物暴露着也不是个办法,顾欢心中一动,她叮嘱着:“你等我一下,我去找点东西。”
眼见着顾欢往树丛深处走,沈炎霖忙制止:“别跑太远。”
“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顾欢晃晃手里的手机——这没信号的板砖,幸亏还能当个手电筒用。
沈炎霖看着光点在树丛中一晃一晃,不由陷入万千思绪,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款软件看了两眼,鬼使神差的,又收了回去。
其实他一直能联系到外界,他手机装有一个特殊的定位呼叫系统,只是他不想用。
他有自己的私心,来南非本来就是为了陪顾欢,能跟她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太少,即便是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单独相处的奢侈。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没有下次。
这次回去后沈乘瑜应该会像个疯子一样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不如就自私的把顾欢藏起来好了。
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有一万种让顾欢失忆的办法,只要她失去记忆就能彻底属于自己。
光点离自己越来越近,顾欢捧着一些绿色的草叶欢快的回来,沈炎霖收回思绪,看着她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顾欢献宝似的将那些草叶子在沈炎霖面前晃晃:“四叔,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挺厉害。”沈炎霖称赞道——顾欢的中医学果然不是纸上谈兵。
“看吧,这是止血的,这是消炎的,这里还有含莨菪类生物碱的,给四叔你当麻醉剂!大自然果然是很神奇,这些东西居然都能找到。我待会全都给你糊上!”
沈炎霖哭笑不得的提醒:“你别一会把我毒死了。”
“那不能,我专业的!”顾欢又开始解衣服扣子,这回是自愿的。
沈炎霖惊讶的看着她:“你干什么?”
“哦哦。”顾欢这才反应过来要背着他操作,她躲到一旁去,将被撕掉下半截的衬衫全部脱下来,跑到溪水边稍微清洗了一下,解释说,“待会给你当止血带。”
准备工作就绪后,沈炎霖把之前的匕首递给她:“匕首,你会用的吧。”
“必须的,反正都是刀。”顾欢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沈炎霖从步枪里取出一颗子弹,拆开弹壳后,叮嘱顾欢:“待会用这个敷伤口。”
“那我草药不白找了。”顾欢撇嘴,“四叔要不要嚼一点曼茶罗,不然取子弹的时候会很疼。”
“不用,我不用麻醉剂。”沈炎霖淡淡拒绝。
顾欢吐了吐舌头,学关公刮骨疗伤咧?那行吧,待会疼起来你别喊娘。
她在溪水里清洗过刀子,将手机咬在嘴里,比划着子弹的位置,对伤口皮肤进行微微外扩。
毕竟是刀子割开皮肤,沈炎霖蓦的攥紧拳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顾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尽管她手指细,想要从里面取出子弹却只能靠刀子去剜,没有缝合线,她又不敢将伤口扩的太大,一时间血流如注,沈炎霖的肌肉都绷紧了。
“四叔,稍微放松点。”顾欢叼着手机,含混不清的安慰着,“我马上好。”
沈炎霖努力深呼吸放松着肩膀处的肌肉,虽然他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但冷汗已经顺着他的脊背淌了下来,顾欢在血肉里翻找着,终于找到那颗小小的子弹,眼疾手快的将它剜了出来。
她赶紧将手机放在一旁,把火药先倒在伤口上,沈炎霖的伤口猛然抽动了一下。
“不疼不疼,吹一吹——”顾欢哄小孩似的安抚着。
沈炎霖的心里像被这只小猫抓了一下。
她又将刚才采来的止血消炎草药一股脑塞进嘴里,大口嚼着,嚼出汁水后,混合着敷在伤口上,然后绑紧自制的简易绷带。
沈炎霖吐出一口气,沉声说:“感觉好多了,多谢你。”
“看吧,我也是很有用的。”顾欢孩子气的自夸,“没有我,四叔一个人可没办法搞定这种事情。”
“当然。”沈炎霖伸出手,“衣服帮我递过来。”
顾欢伸手递给他,沈炎霖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看着四叔背脊上隐隐的伤痕,她轻声问:“四叔,你离开沈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沈炎霖沉默片刻,自嘲道:“是啊,出来混,总是要吃苦的。”
他观察着四周,看向这棵树离地两米左右的树杈,盘算着应该能承受他们两人的体重,于是他在顾欢身前半蹲下身,说道:“到我背上来,我带你爬上树。”
顾欢乖乖听话,尽管她很想提醒四叔伤口才刚刚处理好,一用力可能又会流血,可她也知道森林里危机四伏,他们又弄出许多血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尽量远离地面,到一些动物够不到的高处去。
沈炎霖背着顾欢,敏捷的攀上大树枝干,像只迅捷的黑豹,轻而易举便爬上两米多高去。将顾欢紧挨着主干放下,顾欢探头往下一看,人麻了。
这要是摔下去,岂不是会摔成个二傻子。
“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沈炎霖淡淡说,“说了会照顾好你。”
顾欢紧紧抱着树干,看着四叔倚着树干,显然已经很是疲惫了,她心里不由愈发愧疚。
四叔只是好心来南非陪她,却害得自己也被挟持,一路奔逃全靠四叔照顾,他虽然未说,可肩膀处的枪伤一定是为了替她挡子弹才中的。
“四叔,真的很感谢你,是我拖累你了。”她抽抽鼻子,很想大哭一场,故乡遇难的惶恐和被人守护的安心令她百感交集。
“算不上,真要说拖累的话,也是沈乘瑜拖累了咱们。”
沈炎霖说不出实话,对他而言,这根本不是一种拖累,而是他做梦都奢求不来的机会。
“四叔,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顾欢顿了顿,轻声问,“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
沈炎霖一怔,他没想到顾欢反应过来了。
“对。”他承认道。
“什么时候?”顾欢回忆着,“你说你很容易被认错成乘瑜,这个认错你们两个的人,是我吧?”
沈炎霖闭上眼睛:“是啊。”
顾欢一路上都在回忆,回忆当年她和同学们应邀来沈家的经历,她记得自己在偌大的沈园迷路,忽然见到沈乘瑜,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还美滋滋的亲了他一下,不顾他脸上的错愕,她得意的说:“初吻,给你了喔!”
难道那时候她吻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