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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顾欢和你四叔没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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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沈炎霖的时候顾欢以为自己脸盲,她一直很好奇除了自己之外别人会不会也有这种印象,今日一问,顾欢这才知道居然还有人认错沈乘瑜和四叔,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有?”顾欢听到沈炎霖这么说立刻来了兴致。她凑上前去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炎霖不由微微皱眉:“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第一次见你们俩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单看背影我恐怕很难分清楚你和乘瑜,你比他要高一些,发型也不太一样,但这是需要对比才能看出差别来,当时我就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八成会认错。”

    沈炎霖看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薄唇一张一合,视线完全被吸引,只留意到最后一句,他怔了怔,赞同道:“确实。”

    “确实什么?”

    “你会认错。”沈炎霖重复了一句。

    “啊?”顾欢觉得没头没脑的,她解释说,“我是说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认错。”

    “当然,你这么傻。”沈炎霖顿了顿,在心里补充了后面一句——当年更傻。

    莫名其妙就被四叔这么嘲笑,顾欢不满的撅起嘴:“我哪里傻了,难道是我这两天的表现四叔觉得不好?”

    “那倒没有。”沈炎霖想了想,补充一句,“你很厉害。”

    “那拜托你不要仗着自己是长辈就随便说我傻好不好,我觉得我对于四叔来讲,最多只能算是个麻烦。”顾欢也由怒转笑,“用词要精准。”

    沈炎霖看着扮鬼脸的顾欢,鬼使神差的,他突然说:“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顾欢看着仅仅大自己十岁,却要被称作叔叔的男人,他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眼眸中似有情潮暗涌。

    顾欢突然有点紧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沈炎霖一字一句的问:“你爱沈乘瑜吗?”

    “呃……”顾欢被问得一愣,本能卡壳了。

    “‘呃’,是不爱的意思?”沈炎霖追问。

    “为,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顾欢结结巴巴,“四叔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沈炎霖语气很淡漠,眸光却依旧锐利。

    有那么一瞬间顾欢想岔开话题,可沈炎霖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她的眼睛,似乎一定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应,这种压迫感令顾欢难以适应。

    “我们……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顾欢小心翼翼斟酌措辞。

    “这我知道。”沈炎霖点点头。

    “中间分开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又追我……我……”

    沈炎霖平静的打断:“懂了。”

    顾欢目瞪口呆:“你懂什么了?”

    “你不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跟他在一起。”沈炎霖淡淡的总结道。

    顾欢急急的解释:“他帮我爸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我爸的命是他救的!”

    “哦?”沈炎霖扯起唇角,露出一丝颇有些嘲讽的笑,“报答,这就是你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不,这中间发生过很多事情。”顾欢最担心的就是被人误会成这样,但偏偏沈炎霖就是这么误会的。

    “看来你还是不够清楚。”沈炎霖收回视线,转而摊开膝盖上的书本,“如果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需要用一段话来描述的话,那就不是爱了。”

    顾欢无语的听着沈炎霖这番偏执言论,一时半刻又找不到好的理由去反驳,只好悻悻的说:“你都没谈过恋爱,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没谈过的人才最有资格。”沈炎霖沉声说,“因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动心。”

    “四叔有喜欢的人?”顾欢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八卦一句——是你先问我的!

    “有。”沈炎霖并未否认。

    这跟顾欢所了解到的关于沈炎霖的人设完全不一样,她想起昨晚沈乘瑜莫名吃四叔的飞醋,立刻想要刨根究底,好堵住那口醋缸的嘴巴。

    “是谁,我认识吗?”

    沈炎霖想了想:“大概是认识的吧。”

    “那为什么没和她在一起,不好意思表白吗?”

    “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呃……”顾欢挠挠头,“那就不好办了。”

    “是啊,很难办。”沈炎霖看着顾欢,微微一笑,“你不睡觉了吗?”

    “被你问的已经睡不着了。”顾欢撇嘴。

    “才这么点事儿就睡不着了,等你嫁到沈家,比有刚才这些更刁钻的问题要面对,难不成你要整夜失眠吗?”

    “又不是明星结婚,哪来那么多需要面对的问题。”顾欢不以为意,“再说了,到时候我不出面不就好了嘛,沈家安保措施那么严格,总不至于天天堵我到家门口吧?那些零零散散的问题,想来也不会太为难,我挑自己能答上来的说,要是答不上来,我就拉下脸说‘无可奉告’!”

    沈炎霖看着她一脸想当然的样子,也不急于反驳,只是随意回应着:“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顾欢静静观察着沈炎霖的表现,这是她第二次注意到沈炎霖的奇怪用词,他并不会说“嫁给沈乘瑜”,而是两次都用“嫁到沈家”,沈乘瑜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很烫嘴?

    “看什么?”沈炎霖不用移开视线,也知道顾欢正在观察他。

    “四叔,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嫁给沈乘瑜?”顾欢突然问。

    沈炎霖的右手小指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他快速否认:“没有。”

    顾欢也不拆穿,笑眯眯的靠在车窗上欣赏窗外风景:“哦?那是我感觉错了吧。”

    本以为顾欢会刨根究底,没想到她却突然偃旗息鼓的吹风去了,沈炎霖苦等半天也没见她再多说一句话,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追问:“为什么这么感觉?”

    顾欢露出贱兮兮的笑容:“你猜。”

    沈炎霖默默攥了攥拳头,他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要控制不住了——控制不住想抽她。

    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抵达了此行目的地,沈炎霖见顾欢一副要耍他的样子,不由闭起眼睛不再理她——他心虚了。

    他没想到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她,而且是在家族晚宴上。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忘了顾欢,所以那晚才一直对她视而不见。

    身体是抗拒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想探听关于她的一切,听说她要来南非,他推掉所有事情来陪。

    无它,他直觉一向很准,他觉得顾欢来南非太危险,而沈乘瑜保护不了她。

    他们叔侄双双造孽,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但沈乘瑜至少当年跟她谈过恋爱,他算什么呢?

    她当年小小的年纪,眼底全是沈乘瑜,甚至根本就不记得他。

    沈炎霖的奇怪表现并未让顾欢想太多,她以为这位四叔要么就是不喜欢自己,要么就是不喜欢沈乘瑜那家伙,毕竟豪门恩怨多,没准他们叔侄之间有财产纷争呢?

    但看四叔和沈伯父的样子,他们之间似乎又没有什么纠葛,至少从沈伯父的表现来看,他对这个弟弟还是很亲切很想照顾一下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索性就不去想,只是四叔留下的问题让顾欢再次陷入思考,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沈乘瑜一直有一种模糊的、隐隐的担忧。

    四叔一语道破天机——

    她对沈乘瑜的感情太复杂,可掰开了揉碎了一看,全是借口。

    她是喜欢沈乘瑜,可是问她究竟喜欢沈乘瑜什么,她能回答的就太多了:沈乘瑜帅、有钱、对她好、他们俩高中时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在医院时救过她的命、能报复当年伤害她的陈京华、能给爸妈优渥的生活、能让她成长变得更优秀。

    可是这些答案里,有她对沈乘瑜的感情吗?换句话说,如果沈乘瑜不能给她这些东西,她还能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喜欢沈乘瑜吗?

    不不,她现在也不够斩钉截铁,她甚至从未在沈乘瑜面前提过“爱”这个字,她一直在回避。

    跟陶薇安对沈乘瑜的疯狂相比,她实在是太冷静了。

    今天四叔将她的冷静戳破,顾欢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恶劣,诚意不足,满腹算计。

    车子在一大片棚户区面前停住,这里远离城区,没有公路,怪不得他们今天换乘吉普车来。

    随着沈炎霖一句“到地方了”,顾欢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皱着眉头下车,看着眼前的荒芜和围在贫民窟大门口——如果那也算大门的话——双目空洞的妇女儿童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副震撼的景象彻底冲散了她刚才的儿女情长,在贫苦面前,感情不值一提。

    见她皱着眉头,沈炎霖以为顾欢是嫌弃,他揶揄道:“不知道贫困区是这个样子的?”

    顾欢仿佛没听到他这句话,她下了车,朝着向自己走来的衣衫破烂的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肚子很大,顾欢判断她应该有些腹水和营养不良,她径直上前抱起小女孩,从包包里摸出一块饼干给她吃。

    小女孩掏出含在口中的手指去接饼干,口水触碰到顾欢的手,沈炎霖提醒:“喂,这里很多人有艾滋的——”

    “有点常识没啊,这种情况又不会传染!干嘛戴有色眼镜看人?”顾欢怒气冲冲。

    沈炎霖愕然:“我只是提醒你小心点。”

    “我是医生,本来就该追着病毒跑!”顾欢丢下一句话,转身大步走向等候多时的当地医疗队伍。

    沈炎霖以为初来乍到的顾欢看到这幅景象会想要逃,但他万万没想到顾欢二话不说便第一个融入其中,她的坚决和眼底的心疼令他为之动容。

    见她手里有点心,小孩子们蜂拥而至,妇女和老人们也用当地土语哇啦哇啦的说着什么,沈炎霖眉头紧锁,追上前去用身体帮她挡开人群,避免这些小孩子为了食物伤到她,抓破她的手臂。

    顾欢只怪自己没多买点零食和水果来,这些小孩子一定从出生就没吃过这些东西吧?

    汇合当地医疗队后,顾欢被他们请入早早就搭建好的临时军用帐篷,她细致的为每一位病人看病,有些病人伤口溃烂到不忍直视,甚至散发出腐臭味,顾欢眉头都不皱一下,她眼中只剩下救死扶伤的天职。

    原本问诊计划要到下午五点,可需要诊疗的病人实在太多,顾欢便一再拖延时间,直到晚上八点才将来排队的病患都接待完毕。

    来时带的药品根本不够用,顾欢看着这些人可怜,于是在跟当地医疗机构及援助组织沟通过后,顾欢为他们捐助了50万元——她还没嫁给沈乘瑜,这是她一次性能拿出的最多的积蓄了。

    沈炎霖在旁一言不发的看着,顾欢签好支票后,他接过笔,追加了一百万的捐助——还是美金。

    这一笔,顾欢的捐助瞬间犹如杯水车薪,她无奈的看着沈炎霖:“四叔,你大可不必这么表现你的阔绰吧?”

    “举手之劳而已。”沈炎霖淡淡的回答,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活动终于结束,夜已经深了,当地人热情的挽留顾欢一行留在这里过夜,可留在这里顾欢要住帐篷不说,还连洗澡水都没有,更别提也没有独立卫生间——她得跟当地人一起,使用零星分布的旱厕。

    跟沈炎霖商量过后,顾欢还是想拜托他们送自己和他回酒店,她在这风尘仆仆了大半天,也确实需要回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沈炎霖跟车队的人沟通过后,对方爽快的表示使馆要求按照二人安排,于是顾欢婉拒当地人的再三挽留,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大概是下午看病太累的缘故,顾欢一上车就歪倒在车窗边睡着了,沈炎霖见她睡得沉,也没去打扰她,而是一直专注的看着道路情况。

    夜色愈发浓厚,行驶在地广人稀的路上,前车车灯渐渐暗淡,沈炎霖眉头紧锁,几次盯着腕表上的指南针确认方向。起初方向尚且同来时正相反,但走着走着,车子开始偏离路线,直至前车车灯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炎霖意识到自己这辆车多半是主动离队了,担心惊扰到顾欢,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而是小心翼翼四下摸索着,看是否有跳车跑路的机会。

    没用,本来越野车的车体就相对结实,这辆车更是被改装过,车体做了加固,前后座也用栏杆分隔,自己从后面很难伤到司机和旁边的向导。

    两人在前座嘀嘀咕咕,虽然语速很快,用的也是当地极少使用的土著语言茨瓦纳语,但沈炎霖还是听出个大概——他们已经向前车汇报轮胎破损导致抛锚,会假借换轮胎的名义拖延时间,直至将两人彻底带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被挟持绑架了?沈炎霖当即这么想。

    他打开手机,发现信号被屏蔽了,看来这辆车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南非信号本来就不好,加上对方做了干扰,他手机此刻俨然与板砖无异。

    假装自己听不懂对方说什么,沈炎霖用当地另一种土著语言祖鲁语问道:“还有多久能到?我想下车休息一下。”

    对方用同样的语言回复:“快了快了,我们已经掉队,中间不再停车。”

    沈炎霖深吸一口气,他来时就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万万没想到担忧变成了现实,只是他目前不能确定这次挟持是蓄谋为之,还是看到顾欢和他签了巨额慈善支票后临时起意的。

    他说话的声音惊扰了顾欢,顾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小声问道:“还没到吗,四叔?”

    “跟你说件事情,别紧张,也别叫。”沈炎霖目光炯炯盯着窗外,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那是顾欢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这么一说,顾欢反而紧张了,她低头捂住嘴巴,免得自己一会叫出声。

    “我们被劫持了。”沈炎霖轻描淡写说出最可怕的字眼,轻松得像在说“我们到家了”一样。

    幸亏顾欢捂紧嘴巴,惊愕和惶恐只能用眼睛来表达,她瞪大眼睛看着沈炎霖,沈炎霖回头看了她一眼:“别怕。”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别怕!

    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遇到这种事,她是不是要被交代在这了?

    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想联系沈乘瑜,然而手机宛若板砖毫无反应,顾欢来回切换着飞行模式,信号处却还是打了个红叉。

    “别折腾了。”沈炎霖提醒着,“信号被屏蔽了。”

    “那怎么办?”顾欢完全傻掉,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就连回应都带着哭腔。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被挟持啊!

    晚十点,陶薇安踏着曼妙的步伐来到顾欢入住的酒店,她摘下墨镜,掏出自己的黑金卡,随意的问道:“帮我联系一位叫顾欢的客人,中国人。”

    前台礼貌的请她稍等后,拨通顾欢所在的房间号,无人接听。

    “还没回来?”陶薇安红唇咬着眼镜腿,眉毛一扬——这就有趣了。

    摸出手机来给顾欢和沈炎霖打电话,陶薇安听到的是“您所播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一个也就罢了,两人同时不在服务区,这是双双把卡抠了鬼混去了?

    狠辣如四叔,什么事做不出来,就是给顾欢下药她都不稀奇。

    想到这,陶薇安不由拨通沈乘瑜的电话,待他刚一接通,便开门见山的说:“沈乘瑜,你猜怎么着?顾欢和你四叔都没回酒店,他们电话没信号——这就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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