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朱烨落马，罗刹出
回了府邸的叶岚枫, 吃过午饭就候在了厅中。
已快傍晚之时，府中就来了人。
赵晋什么也没问，只是领着来人到了厅下, 就关门出去了。
可看着随行那些个侍卫，赵晋心里清楚, 今日来的人绝非一般普通人。
当即，就遣着府中下人千万不能去前厅打扰。
叶岚枫看着进屋人急忙跪下行礼, 汝襄王不疾不徐走近两步扶着她起身。
“叶先生, 快快请起。”
叶岚枫上前给汝襄王倒了茶, “王爷, 朱烨的事情是否顺利？”
赵文显笑了笑, “多亏先生提点，这一次很是顺利。”
“顺利便好。这李昌虎的夫人将是最好的人证, 朱烨这一次该没机会翻身了。朱烨一死，私盐案事情一了结, 王爷可以趁机取之于民, 还之于民。王爷的立足之本, 重在民心二字。
私盐案牵扯的是景轩王与皇后, 平阳王定要彻查到底。即便景轩王与皇后的根基动不了, 怕也要伤了元气。朱烨的那些门生，虽不济，但若能收为己用，于王爷还是有利。”
汝襄王接过茶，点点头, “叶先生说的极是。不过本王担心是，这监国如今是平阳王。私盐案最后得益人，本王落不到什么好。那好处还是平阳王。”
叶岚枫摇了摇头, “王爷此言差矣。平阳王落下也就是些银钱，朱烨的势力，平阳王绝不削收拢。王爷还可在平阳王彻查之前，下些功夫。
这官盐一直不得推行，王爷可趁机推行官盐，以奖励代替惩罚。只要私盐杜绝，国库就能充盈，王爷便是功臣了。民心所向，王爷还愁何事不成呢！”
“呵呵，叶先生说的话，本王一定牢记于心。”
赵文显很是高兴，揭盖喝了口茶。咂出了些芳香滋味儿，忍不住点了点头，“先生这茶不错。”
“这茶还是余商府上存货。呵，他这一死，小人倒是占了便宜。”
“我这三哥向来谨慎，自然容不下余商这等人。也幸得余商死的早，私盐案一事，赵德景才没被牵连太深。否则他怕是比皇后还要难过了。”
叶岚枫见他面带喜色，便开口道，“王爷，其实小人也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
“哦？叶先生有何事尽管说，本王一定尽力。”
叶岚枫轻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人的朋友托小人打听五仙教教主的下落。听说五仙教也与私盐案有些关系，不过朱烨后来与交易所联手，五仙教人惨遭毒手。也不知现在五仙教教主是生是死。”
“本王也有耳闻，既然是叶先生朋友，那本王定会好好彻查。”
叶岚枫拱手道，“小人再此，先谢过王爷了。”
……
七日之后，私盐案公审之日，汝襄王带着之前从朱烨手中救下女人上堂作证。
这女人将朱烨如何偷运私盐，与什么人合作，牵连了哪些人都全盘托出。
朱烨还妄想着将这一切推给皇后和赵德景，奈何赵德景和皇后都拉了替死鬼。
证据确凿之下，朱烨已无翻身机会。
最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所有与私盐有关系官员一律被查办，朱烨的门生大多被牵连其中。时运不济的流放撤职，好一些则是被连降三级。
“据朱烨交代，五仙教当初确是负责运送私盐，后来五仙教想要退出，他便动了杀机。派了杀手，却是空手而回。但他说除了那些替他运动私盐人，五仙教教主和在义扈城被追杀五仙教教众并非是他杀。”
叶岚枫说完，端起茶看着陶芷，“私盐那么大的罪名扣下来，朱烨断没有必要说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我信他说的。”
陶芷皱眉，“我想不出除了朱烨，还有谁会想杀教主？”
“朱烨不会，那会不会是你们五仙教内部的人？呵，这皇宫中那把龙椅不知有多少手足相残，尸骨成堆。如果是为了教主之位，或许也并非没有可能。”
陶芷的面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眉头轻皱，良久没有再说话。
叶岚枫猜她心中大抵是有了些线索，便换了话题道，“五仙教事情，平阳王倒是没有追究。参与其中五仙教教众已死，也就撤销了对五仙教拘捕令。”
陶芷看着她，轻声道了句，“谢谢你。”
“谢字不敢当，不过，我也有一事求你。”
“什么事？”
“陪我去一趟梨园。”
陶芷疑惑打量了叶岚枫一遍，“你什么时候爱听戏了？”
叶岚枫摇头一笑，“受人之邀，不得不去。只是这一去，凶多吉少。你若是不愿去，我亦不会逼你。”
陶芷冷哼，“怎么？激将法么？”
叶岚枫又摇摇头，“肺腑之言。”
“你救了我几次，这一次，权当是还你了。”
“好。”
“什么时候去？”
“三日之后。”
……
西北风沙近来小了些。
余婉坐在桌前，看着京都来的信。
信中字迹笔锋刚劲有力，像个大人的模样了。
余婉忍不住一笑，展信而读。
开头是婉姐姐三字，信中说及私盐案情况与京都的势力变化。而后便是明里暗里酸楚味道。
酸楚是上一次西北送去的信，只有吉儿一封，却没有收到她。
余婉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想写，而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忙于军中的事情，又无特别之事，便没有写信了。没想到就这一事，竟让这小人儿记了这么久。
接着往下，余婉忽的有些担忧了。
吉儿见余婉脸色不太好，出声问道，“小姐，莫不是京都那边出事了？”
余婉叹了口气，“现在各方势力都盯上枫儿了，怕是又有一场鸿门宴要闯。”
吉儿凑上前看了那信，“梨园？戏子？会是谁人？”
“不好说，各方势力都有耳目刺客，伺机而动。不过枫儿叫上了陶芷一同前去，暗处还有一一姑娘保护。想必枫儿也是觉得此女子不简单，才会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各方势力刺客都盯着公子，公子岂不是很危险？”吉儿担忧道。
“我相信枫儿。我只是担心……”
余婉话说到一半，便陷入了沉思。
吉儿等着她的后半句，许久见她不语，遂才追问道，“小姐担心什么？”
余婉看着她，又叹了口气，“如今乱世，刺客不少。能在京都排上名号的刺客非暗影莫属。而暗影的刺客能排上名号的，多为女刺客。”
吉儿有些不解，“为何是女刺客？”
“女子身材芊细，便于隐藏于暗处。且女刺客更善于利用那些不易被人察觉身份，接近目标。我记得暗影之中就有一刺客，别称罗刹，手持双刃短剑，至今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为何没有见过？这个罗刹有什么特别的吗？”
“因为见过她的人，都已经死了。看了枫儿的信，她自觉这女子危险。传闻罗刹夜间杀之人后，总会有女子唱上一段戏曲。声音凄怨，让人毛骨悚然，宛如地狱罗刹。罗刹之名也由此而来。”
吉儿一惊，“小姐觉得那戏子就是罗刹么？”
即便不愿意这样想，可余婉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
“暗影的刺客杀人有一个条件，得用你最宝贝东西来换。一旦交换，暗影的人会追杀你要求刺杀目标，直到成功。但罗刹这样的刺客绝不会是在交换条件之列。”
吉儿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如果这样的刺客已经受命于京都的某一方势力，余婉不敢继续往下想。
危机感像是一袭冷风，将她从头到脚都冻住。
目光至信最后，叶岚枫苍劲有力笔锋写道：一别日日念，百日念。何时是归期，盼归期。
余婉心中掺杂着多变复杂情绪。
多年来波澜不惊心，在这一刻像是起了涟漪。
担忧，思念，不安，全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明的。
而这些她更不能说给吉儿听，她只能将这些情绪落在笔尖墨痕中，化成一撇一捺，化成所有她对叶岚枫的叮嘱。
只是千言万语，其实都不及在她身边更踏实。
轻叹一声，归期是何时，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能等，等科尔沁政变，等齐尔哈顿夺得了大汗之位，等一纸求和书送到东缙。等西北边地无战患，等康君年再无借口留她。
第二日一早，余婉将信交给了信使，然后准备了些西北特产一并寄到了京都。
康君年站在她身边，冷眼道，“那小子倒是好命的。”
“我从不信命，枫儿也一样。”余婉轻声回道。
康君年冷笑一声，“呵，我也不信命。命运永远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因为人定胜天。”
“不知康将军信的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权可通天呢？”
康君年侧头盯着余婉，嘴角却一点点上扬，“你觉得呢？”
余婉摇头，“将军心思岂是余婉你能够猜透的，若是余婉能猜透，或许将军也早就动手了。”
“你就这般想我？”
“将军不信命，自然也留不得阻挡命运之人不是么？”
“那你可会是阻挡我命运之人呢？”
余婉没有回答，康君年也没有追问。
这样的答案二人像是心知肚明。
只是康君年不确定，不确定若余婉真会阻挡他命运，他究竟是会动手，还是会放过她。
康君年转身回了校场，余婉看着他走后，站到了城楼上。
目及的方向就是京都，她的手暗暗握紧了拳头。
一旁吉儿小心翼翼开口道，“小姐，公子和阿兰不会有事对吧！”
余婉一怔，然后坚定点头，“一定不会有事。”
这话真不是为了安慰吉儿才如此说，是余婉相信叶岚枫能够应付。
这也是叶岚枫成长之中必须面对。
夕阳从天边坠落，天色一下就暗淡了几分。
“吉儿，回去吧。”
吉儿的目光也才从京都的方向收回来，“小姐，今晚还要去授课吗？”
余婉扫过校场中依旧还在训练士兵，想了想，“告诉王桩一声，今晚不必等了。过几日是该验收成果，看看这些日子他们学习如何了。还有，记得告诉王桩，锋芒太露不是什么好事。这孩子机灵的，你一点他便能明白。”
吉儿点点头，“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