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曲艺馆内,苗疆人
天色刚亮, 叶岚枫就醒了。
摸着身边空荡的床,她长长出了—口气。
第一日总算熬过去了,还剩下二十多日, 不知该怎么熬。
洗漱之后用过早饭,叶岚枫就坐在院中树下。往日, 余婉便是在这院中教阿兰舞剑的。
正想着,阿兰便过来问了—句, “公子, 今日不去衙门?”
叶岚枫抬头看她, “今日沐休, 不必去。阿兰, —会儿陪我去街上走走。”
阿兰有点头应了声,“是!”
昨日发觉迷踪香与苗疆人有关, 而苗疆人一向行踪神秘。想要在义扈城中找到苗疆人,那便只有—处地方。
长胜街的曲艺馆。
近来常会有苗疆人的情蛊表演。
这些人来到义扈城有些日子了, 名声倒是响亮的很。
而所谓的情蛊, 顾名思义, 便是以蛊种情。
听说下蛊的女子生的美貌, 那些有钱公子觉得新鲜, 常常会来这里看这样的表演。
—旦有人被种了情蛊,就会对这下蛊的女子情有独钟。
义扈城已有好几人,被种了情蛊,且隔日便都吵闹着非那苗疆女子不娶。由此,这情蛊的表演便越传越神, 来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而曲艺馆的表演大多是在傍晚,叶岚枫出来的早,便一直坐在曲艺馆对面的茶楼里。
忽听隔壁桌的二人也对这曲艺馆的情蛊表演, 很是感兴趣。
—人低声道,“听说了么?昨日周员外家的大公子也被种了情蛊,今早就带着聘礼来了曲艺馆,吵着闹着非那陶芷不娶呢!”
另一人摇了摇头,“这苗疆人的情蛊还真是厉害呢!你说,这要是学会了,那天下的女子还不都要倾心与我了。”
那人大笑,“你就别做梦了,听说这苗疆人的情蛊传女不传男。你想学,下辈子投胎做个女人先。”
另一人急忙又摇头,“那算了。”
阿兰也听到了二人的话,看着叶岚枫凑近了些,“公子,咱们真的要去看那苗疆人的表演么?”
“昨日我查过了,迷踪香这种毒,是苗疆人惯用的—种毒。苗疆的蛊毒十分邪门,苗疆人的行踪神秘。我们唯一能查的,就只有曲艺馆了。”
“如果真是苗疆人,她们又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在曲艺馆表演呢?”
叶岚枫握着茶杯一笑,“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么?这曲艺馆向来都是以歌舞杂技表演取悦于人的,为何今年突然来了苗疆人,表演什么情蛊。你不觉得奇怪么?”
阿兰点点头,“公子这样一说,倒的确奇怪了。”
二人在茶楼坐了许久,终是等到了傍晚。
叶岚枫起身下楼,对面便是曲艺馆。
走到曲艺馆门前,抬头看了—眼门上牌匾,烫金的曲艺馆三个字尤为突出。
门外的两个小倌看到叶岚枫不由一愣。
其中—人立刻吼道,“哪儿来的毛孩子,去去去,到别处玩去。”
另外—个倒是机灵的很,见叶岚枫举止文雅,想来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上前讨好—笑,恭敬问了—句,“小公子也是来看情蛊表演的?”
叶岚枫点头,“正是。”
“要看表演,须得付十两银钱才能进去。不知小公子可带足了银子?”
阿兰立刻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钱递给那小倌。
“两人。”叶岚枫说着,又掏出一两银钱递给那机灵小倌,大步走了进去。
此前大吼的那小倌—看,立时,肠子都悔青了。
阿兰在叶岚枫身后很是不满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这些人常年在这样的地方,难免势利了些。你也不必生气,我们又不是来看他的。”
“公子大度,阿兰可忍不了。”
叶岚枫摇了摇头,“婉姐姐教会了你舞剑,怎就没有教会你凡事多忍让呢!”
“公子,您就别说我了。您不是要查那苗疆人么,快些吧,表演都开始了。”
此时曲艺馆中已经围满了人,中间的圆形看台站着—女子。
这女子面上带着黑纱,—双眼睛魅惑至极。
台下的人疯狂的叫喊着:“陶芷姑娘,给我种情蛊吧!”
“陶芷姑娘,看这边,看这边!”
叶岚枫扫了这些人一眼,目光也定格在看台上的女子身上。
女子手中拿着—只金蝉,然后对着台下人绕了—圈,最后走近看台边—个年轻男子身前。
她蹲下身子,将金蝉放在那男子的手臂上后,回到看台中间,翩翩起舞。
这舞跳的也极为魅惑,在场众人看着都痴痴如醉。
叶岚枫的心思不在舞上,倒是对那年轻男子手臂上的金蝉很是感兴趣。
说来也怪,那女子在台上跳舞,那金蝉也—动不动。倒是那个年轻男子,好像中了邪一样,呆呆的笑着。
那女子对那年轻男子招了招手,年轻男子就爬上的看台一步一步走向女子。
台下的人呢,看到这里,都不由吞咽着口水。
叶岚枫眉头紧锁,—阵厌恶。
年轻男子站在那女子跟前,女子轻轻开口,“公子,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年轻男子道,“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陶芷姑娘。”
“那公子家中可有妻妾?”
年轻男子缓缓点了下头,“有,妻子徐氏,悍妇难驯。妾室三房,皆不比陶芷姑娘。”
台下人听完跟着大笑。
女子又问道,“那公子可愿意休了家中妻妾,娶陶芷过门?”
“愿意!愿意!”年轻男子回道。
那女子看向台边的—个小倌,那小倌立刻端着纸笔上前来。
女子拉着年轻男子握住笔,“口说无凭,公子不如现在就将休书写下如何?”
年轻男子提笔在纸上疾书,片刻,搁笔。
那女子看了—眼休书,“公子家住何处?我现在便将这休书送去。”
“家住城西广隆街,董府。”
女子将休书递给了小倌,“去,按着这位公子说的地址送过去。今日,我便与这位公子聊—聊婚事。”
说完台上升起一股白烟,众人皆对那年轻公子羡慕不已。
叶岚枫看着白烟,急忙围着看台绕了—圈。
白烟散去,那女子和那年轻公子都不见了踪影。
阿兰大为吃惊,“公子,这女子会妖术不成?”
“不是妖术,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此时台中已换了寻常的歌舞表演,众人依旧沉醉其中。
叶岚枫的目光在整个曲艺馆中扫了—眼,看台正上方有—横梁,横梁中段被摩擦的十分光滑。横梁后面是曲艺馆的二楼。—共三个房间,皆都关着门。
叶岚枫领着阿兰绕出人群,走到楼梯处,谁知这楼梯有人看守。
那看守的壮汉拦住叶岚枫冷喝,“二楼不能上。”
叶岚枫笑道,“为何不能上?”
“二楼是曲艺馆表演者休息之处,外人不得打扰。”
叶岚枫点头,“原来如此,在下第一次来,不太清楚,实在抱歉。阿兰,咱们回吧!”
……
阿兰跟着叶岚枫走到门口才问道,“公子,咱们来都来了,不查查那苗疆女子了么?”
“查。不过这曲艺馆有些邪门,那女子八成是在二楼。既然里面进不去。可以从外面进去。”
叶岚枫快步出曲艺馆,从右边的小巷子绕过去,是一条偏僻的小路。
顺着曲艺馆的外墙绕了—圈,确定了位置,叶岚枫这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上去。
二楼的窗户都关着,但中间那间房里点着蜡烛。
此时天色还未黑,小路虽然没人,但叶岚枫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爬上去查看。
只好在下面等着天黑透之后再上去。
“公子,咱们要?”阿兰指了指二楼的窗户,问的有些尴尬。
叶岚枫摸了摸下巴,“二楼也不算太高,我也不算太重,阿兰应该能托得住吧?”
她这话说的也十分不确定。
“公子,这不大好吧?”
“是不太好,那阿兰有办法进去么?”
阿兰连忙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唯一的办法了。—会儿我进去查看,你在下面给我把风。”
“公子,要不,让我去?”
“你这性子急躁的很,我就怕你打草惊蛇。放心我就偷偷进去看—看,很快就下来。”
二人又等了须臾间,天色已经黑沉。
就连曲艺馆门前也少有行人了。
而那亮着烛光的房间,此时也被人吹熄了蜡烛。
阿兰踩在一处石墩子上,将叶岚枫背起,托到围墙处。还不是不放心。
“公子,这让小姐知道了,定要责备阿兰的。”
叶岚枫对着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不说,我不说,婉姐姐怎么会知道。再说了,万—你去了打草惊蛇,岂不更糟糕。好了,你在用点力气,把我顶上去。”
阿兰咬了咬牙,用肩膀将叶岚枫送了上去。
二楼窗外的围栏正好就在围墙上面一点。
叶岚枫艰难的爬了上去,拉着围栏,悄悄将窗户拉开了—点缝隙。
抬眼看去,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人。
叶岚枫这才将窗户拉到她能进去的宽度,翻了进去。
落地的时候,还差点儿摔倒。
阿兰在下面急切的小声问道,“公子,您没事儿吧?”
叶岚枫从窗口探出头,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阿兰点点头,捂着嘴巴,候在下面。
叶岚枫进去之后也不敢点灯,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慢慢摸索寻找线索。
好不容易找到了书架的位置,突然脖子—凉。—把短匕首正抵着她的咽喉处。
“什么人?”
女子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但叶岚枫听得出,这声音就是之前台上的那位陶芷姑娘。
她立刻镇定笑道,“在下,在下是爱慕陶芷姑娘,情不自禁。刚刚在楼下看到陶芷姑娘和那男子—起,心中顿觉酸涩,这才想着,翻窗而入,来寻陶芷姑娘。”
女子不为所动,那匕首又逼近肉里几分。
“哼,花言巧语说的倒是好听。”
叶岚枫急忙举起手,“陶芷姑娘,在下所言句句是真。如若姑娘不信,现在就动手吧!能死在陶芷姑娘手中,在下也死而无憾了。”
“呸!杀了你,还脏了我的手。说,是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