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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秀娘亮玉佩说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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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石窑村,韩家宅邸。

    韩明达陪着爹娘吃完晚餐,到了小客厅,再跟老父亲喝茶聊天,说起今日午后的令狐坡之事。

    “我说达儿啊,这个坡娃崽从小看大,他爹也是忠厚老实的一个猎户,虽说这两年坡娃崽被人算计,染上了吃喝嫖赌恶习,败光了家产,但要说他通匪,跟马匪勾结,抢劫马邑将军府的军饷,他还没这么大胆子吧。”韩三喝了口茶说道。

    “谁说不是嘛,开始我也懵逼了,小时候他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头,可人是会变的,就像他突然染上吃喝嫖赌一样,跟土匪厮混,就更加容易,何况他家里穷得叮咚响。”

    “从他身上搜出十两官锭,这是真的,他一口咬定,是打猎经过山谷时捡拾的,任你怎么用刑拷打,他就是这么说。可这报上去,谁又能信呐,爹您老人家能信吗?”

    韩明达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原本以为,这次抢劫案会有所大突破,没想到,还是铁板一块。

    鹰嘴山马匪,谁敢轻易去围剿?

    前任马邑将军,包括并州府太守,前后两次举兵围剿,损兵折将的都宣告失败。

    现在,鹰嘴山作案,更是明目张胆,离开时留下‘鹰’的记号,完全就是挑衅。

    “是啊,这说辞确没人信,匪徒到山谷里干啥?就算是路过,那军饷都是木箱封装好的,不太可能掉一锭下来,又偏偏让坡娃崽给捡拾到。”

    韩三也赞同小儿的说法,正在惋惜叹气之中。

    管家悄悄进来,低声道:“老爷,令狐家的小媳妇在府宅门口跪着,求见老爷您。”

    “令狐家的小媳妇?就…是那个童养媳秀娘?”

    “是,老爷。”

    韩三看了小儿子一眼,见其默然不语,便挥手道:

    “告诉秀娘,别在宅门口跪了,跪死都没用,谁叫坡娃崽不争气,以前是赌,现在是匪,命该如此。”

    “明白了,老爷!”

    管家退了出去。

    “这令狐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个孽子,令狐老两口多么忠厚老实,正是死不瞑目啊。”韩三叹气道。

    “爹,这事您老别放在心上,知人知面不知心,令狐坡小时候很聪明伶俐,像个跟屁虫似的,喜欢跟比他年龄大的人,一起玩耍,没想到长大了却堕落变坏,这谁能想的到。”韩明达安慰道。

    他明白老爹是菩萨心肠,十分注重乡土乡情。

    可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人,值得去同情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还得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老爷,那秀娘拿出一块玉佩,说是给二少爷瞧瞧。”管家又进来了,手里捧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给我瞧瞧?拿来。”

    韩明达一愣,十分疑惑地伸手,从管家手中接过玉佩观看。

    这是一块羊脂玉做成的玉佩,中间镶嵌黄金,上面刻有小字‘秦国公府’,而其反面,是一个‘忠’字。

    秦国公,就是终晋王朝开国元勋,当朝大司马郭骧本人,而忠,应该是指郭骧嫡长子,前朝骠骑大将军郭忠。

    可郭忠五年前,在雁门关外被突厥人伏击,全家人被杀,只有一个小女漏网失踪。

    莫非这个叫秀娘的,就是郭忠失踪的小女?

    “她…她人呢?”韩明达大惊失色。

    “您说的是那个童养媳秀娘啊,还在宅府门口跪着呢。”

    “怎么还跪着,快快…扶她进来。”韩明达大声呵斥道。

    “是,二少爷。”管家被韩明达的神色吓得大跳,连忙退出去安排。

    “达儿,发生什么事了?”韩三被搞得一团雾水,连忙询问。

    “哎哟爹,这我也说不太清楚,一会就明白了。”韩明达是又惊又喜,头上汗水都急出来了,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一会儿,秀娘被管家领进厅内。

    “小女秀娘拜见里正大人,韩公子。”秀娘双膝下跪,双手前伸叩头,行了个大礼。

    “哎呀,快快起来,秀儿姑娘。”韩三开口道。

    “管家,给秀儿姑娘看座。”韩明达更是客气。

    那管家一愣,忙一挥手,一个仆人端来一根圆形锦凳,让秀娘坐下。

    “秀儿姑娘,本官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不要造次,明白吗?”韩明达清了清嗓子,很严肃地说道。

    “小女子明白,请大人尽管询问。”秀娘端坐凳子上,很平静地回复。

    “这块玉佩是…你的?”韩明达端起玉佩,示意道。

    “是小女家族之物,确切讲是家父郭忠大将军的遗物。”“秦国公郭骧是你的…”

    “小女祖父!”

    “郭瑞呢?”

    “小女六叔!”

    “???”

    韩明达连续询问了一连串郭氏家人,秀娘对答如流。

    看来,面前这个少女,十之八九就是五年前失踪的郭忠小女,基本无疑了。

    “请问郭大小姐,五年前,你是怎么逃出突厥人追杀的呢?”韩明达口吻变了,开始尊称秀娘为郭大小姐。

    “当年我十二岁,全家准备回长安过年,离开雁门关前往太原府的官驿,约五十余里的一处山谷,遭遇数百突厥伏兵,我的两位兄长和母亲,先后被弩弓射杀,父亲虽遭受重伤,但还是带上我突围出来,逃入山林中,几十名亲卫在后掩护,都没跟上来,我们父女俩在山林中转了两天,这时候碰上令狐老爹打猎经过,父亲已奄奄一息,他把我托付之后,便去死了。”

    讲到这里,秀娘已是泣不成声,“令狐老爹让我穿上兽皮,背上箭囊,用猎刀将我的秀发割掉,用野兔血涂鸦我的脸,成了假小子,这才躲过了突厥便衣的搜索,然后带上我离开山林,绕了两天多的山路,才回到石窑村家里,对外说是捡来的,给令狐坡当童养媳。”

    “大将军有否告诉过你,有关这次伏击事件的蹊跷之处,比如怀疑谁有可能是泄密内奸等等?后来,你又为什么没跟郭氏家族的人,联系呢?”韩明达的问题,变得尖锐起来。

    五年前,韩明达是马邑将军府里的一名见习捉手,当时的马邑将军,是郭威,郭忠同父异母的二弟。

    韩明达参与了这起谋杀案的侦察工作,对许多细节比较了解,至今仍有不少未解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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