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一个时辰后,最后一道霞光自天际尽头缓缓消失,夜色悄然降临。
彼时,院内的红木圆桌之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有水煮鱼片、松鼠鳜鱼、碧螺虾仁、八宝鸭、叫花鸡、鲜笋炖排骨等菜色。
舒敏与任秋寒坐于上座,碧玺抱着昀姐儿坐在下首处,玉掌柜、庆丰、紫婵等人一一落座。
环顾在座众人一眼,舒敏举起面前盛满果酒的青釉小盏,向众人举杯示意,“今日是端午佳节,大家齐聚一堂,已是难得,我以薄酒敬诸位一杯。”
话落,舒敏举杯一饮而尽。
任秋寒见此便也举起青釉小盏,眸色幽然的看了舒敏一眼,随即环顾众人,举杯道,“今日我来此,虽有些冒昧,却也请诸位做好准备。你们家掌柜与昀姐儿是我至亲至爱之人,来仪阁能有今日全凭诸位齐心协力,相助素儿,我在此以薄酒敬诸位一杯。”
舒敏微怔,一时有些讶然,然而见任秋寒面色郑重的举杯示意,心下泛起一丝微波,抿了抿红唇,没有多言。
碧玺与玉掌柜等人却是连声道,“不敢——”随即举杯回敬。
敬过酒后,舒敏方道,“果酒虽好,却有后劲,需得佐以佳肴。大家动筷罢,菜都凉了。”
说罢,舒敏拾起银箸,夹起一块虾仁送到碧玺面前属于昀姐儿的银碗里,随即又夹起一块飘着红油的鱼片,正要放入自己碗中,忽而心念一闪,鬼使神差的放入了身旁任秋寒的青釉小碗内。
任秋寒微微侧头,深深看了舒敏一眼,随即探手夹起一块鱼片,放入了舒敏面前的青釉小碗内。“今日你辛苦了,多吃些。”
舒敏浅浅一笑,“你也是。”随即开始夹菜进食。
碧玺与玉掌柜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察觉舒敏与任秋寒两人之间与众不同的气氛,默契的闭口不言,默默进着膳食。
直到酒过三巡,月上枝头,星河璀璨,桌上的佳肴也吃得七七八八,众人便散了席。
饭后的残局交由仆妇与丫鬟们收拾,碧玺与紫婵抱着昀姐儿回了西厢房,舒敏则在任秋寒眼神的示意下,往东厢而去。
彼时,东厢房外的廊沿下,舒敏绣着百合的白鞋还未踏过门槛,纤纤玉手已被人从身后牵住。
那宽厚手掌处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舒敏并不陌生,她转过身,任秋寒清隽沉毅的眉眼映入眼帘,舒敏眸色潋滟,压抑着心口的一丝波动,轻声道,“怎了?”
任秋寒望着舒敏月色下皎若仙子,美不胜收的面容,心头微动,一种满足的情绪在心口处悄然升腾。他翛然上前一步,轻声道,“我只是没想到,聪慧如你,竟还有这样一番好厨艺,敏敏,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舒敏没想到任秋寒会突然这么问,忍不住笑道,“怎么?不如说你还想了解什么?”
任秋寒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却忽然上前一步,将舒敏纤柔的身躯揽入怀里,声音微哑,克制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我只是没想到,我任秋寒何其有幸,能拥有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舒敏黛眉轻轻一挑,被任秋寒拥在怀里,心里同样有一种幸福的情绪,却忍不住皱了皱琼鼻,娇声道,“我还未曾答应你呢!”
任秋寒一怔,忍不住笑道,“是,你还没有答应。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拥你入怀,可好?”
舒敏被埋入任秋寒怀里的面上悄然勾起一丝浅笑,心里生出一丝羞涩,“我毕竟是来仪阁的大掌柜,这廊下人来人往的,让人瞧见不好……”
任秋寒却是心神一动,“那我们进去。”话落便松开舒敏,牵着舒敏的手,抬脚越过了厢房门槛。
舒敏跟着任秋寒进了东厢房,甫一进门,却被任秋寒用脚带上房门,随即按在了门檐之上,任秋寒立即俯身,动作极快而轻柔地吻住了舒敏色若桃瓣的红唇。
舒敏反应过来时,已然闪避不及,见任秋寒唇齿温柔,动作轻缓而小心翼翼,将她视若珍宝一般小心亲吻着,舒敏心口微动,长睫微垂,遮住了那一池暗动的春水。
察觉到舒敏微微启口,迎合着他,任秋寒更是一阵心弦意动,被方才的酒意晕染,心底深处,一丝欲念悄然升腾。
不由自主的,任秋寒加重了这个深吻。双手不自觉扣住舒敏的纤腰,将她越发贴入怀中。
舒敏感受到任秋寒炙热的体温,纤腰亦是被他牢牢扣住,唇齿之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舒敏心神微微颤栗着,心底尚有一丝清明,她抬手抵住任秋寒炙热的胸膛,从任秋寒绵密的亲吻中稍稍退出一丝缝隙,轻喘一声,连忙道,“不——表兄,不可以——”
任秋寒微微一怔,思绪瞬间回神,微垂眼眸,见舒敏面色绯红,眼波流转,望着他的眸底却有一丝挣扎之色。
任秋寒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升腾的欲念险些亵渎了她。
她还未松口彻底答应自己,而他任秋寒更未给她任何仪式,任何承诺。
在他心底,舒敏仙姿玉韵,皎若九天玄月,不容亵渎。
而他方才,险些就……
任秋寒心生愧意,方才升腾的欲念彻底烟消云散,可对舒敏的情愫,爱恋,却已逐渐深入骨髓。
眼前这女子,为了她放弃了高门公府、金尊玉贵的身份,锦衣玉食,天潢贵胄的姻亲,更是不顾世俗的眼光,为他孕育骨血,精心教养,此情此意,又怎能不让他倾心相待?而他又何尝忍心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想着,任秋寒松开扣住舒敏纤腰的手,转而抬手轻抚舒敏白里透红,艳若桃李的面颊,指尖轻轻摩挲着,将万千情意蕴与其间。
舒敏却不知任秋寒此刻的心绪,见任秋寒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面颊,以为他心思未止,她贝齿轻咬薄唇,低声道,“夜深了。”
任秋寒难得见舒敏如此生涩动人的模样,不知怎的,忽然生出逗弄她的心思,视线灼灼盯着她色若桃瓣,却因方才的轻吻而越发红透的唇瓣,轻声道,“我知道。”
舒敏一怔,轻轻抬眸,潋滟眸色瞬间落入任秋寒幽深的眸底,见他眼神清明,并无欲念,眸底深处更是藏着一丝揶揄之色,舒敏黛眉一挑,突然伸手轻轻推开了他,转身走向外间的檀香木浮雕木案,一边道,“大人可以回府衙安歇了——”
任秋寒察觉到舒敏情绪的转变,抬脚上前从身后环住了她,低声道,“生气了?”
舒敏自然不会这么小气,感受着背后任秋寒胸怀处传来的体温,她轻轻摇头,“夜深了,我待会儿还要去照顾昀姐儿。”
“我明白的。”
任秋寒双手握住舒敏交握在身前的纤纤玉手,筱忽道,“我等着被你承认,光明正大与你在一起的那一日。我相信这一日不会太晚。”
舒敏抿了抿红唇,一时没有回应。
任秋寒会意,也不多说,慢慢松开了舒敏的手,将她转过身面向自己,又道,“昀姐儿将满三岁,是时候开蒙了,可我平日里公务繁忙,你要打理来仪阁与三五轩,所以,我想着咱们应该给昀姐儿请个师傅。”
舒敏其实也想过这点,只是没想到任秋寒会先一步提出来,便道,“我也想过此事,这段时日正准备给她找师傅,得是一位身家清白又有学问的女师傅,要有耐心,年龄还不能太大,其实不太好找。”
任秋寒沉吟片刻,道,“官学里倒是有,不过身家背景方面还得慎重,这事我会放在心里,争取在她生辰之后让她正式开蒙。”
舒敏便轻轻应了声,“好。”
任秋寒是昀姐儿的亲生父亲,他愿意在昀姐儿身上用心,舒敏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那我就先走了,过几日得了空再来看你。”
话落,任秋寒松开了舒敏的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方转身踱步出了东厢房门。
门檐下,舒敏悄然移步,望着任秋寒消失在浓浓月色之中的背影,一丝欢喜的情绪正在她心口处悄然升腾。
她能感觉到,她的心正在沦陷。
距离任秋寒期待的那一日,其实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