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家
瑞典的春天有些不太寻常，不过对我没任何影响，只是稍微有点困而已，开学这段时间不算太忙，但课程比第一学期多了几门，虽然几周就可以结课，但一周的课程排得还是比较满的。
尽管课程内容增多，也挡不住学生们享受生活的欲望，白天上课，晚上便抽个时间一起出去玩。
周三的晚上依旧去酒吧嗨皮，喝酒跳舞，年轻人的生活就是这样，能找乐子的年纪就去找乐子，玩到尽兴，玩到累，不能再玩为止。
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学生们晚上出去玩的心情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轻松愉快，反倒是紧张和恐惧，甚至到了后面，大家一放学，趁天还亮着，就立刻回公寓，不管在晚上出来了。
这个情况跟那段时间流传的一个都市传说有关，说一到晚上的瑞典，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小女孩，见到人就上去问对方认不认识她，若说不认识，她就会抓住你不放，若是说认识，她就让你带她回家，你若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她就会跟着你回去，然后你在第二天就会死于非命，并曝尸在十字路口。
最早散布这个都市传说的是脸书上的学生聊天群，由一个伊朗小哥发的，他说自己被一个小女孩拉着问话，他答不上来，被小女孩抓住不放，而且还被女孩跟着回了家。
起初大家只以为他是被迷路的小孩缠上，叫他带女孩去找警察，伊朗小哥说找警察没用，女孩说什么都不要去警察局，反而想跟他回家，群里的大伙以为伊朗小哥在开玩笑，不会是他为自己有恋童癖找理由吧，告诉伊朗小哥要遵纪守法。
事实上，大伙大伙对此事根本不上心的，只是觉得伊朗小哥跟自己开玩笑，也对对方开起了玩笑，可谁曾想，那天是伊朗小哥最后一次在群里发言。
第二天，伊朗小哥就死了，他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躺在一个十字路中间，两眼瞪大，死不瞑目。
官方报出的新闻，该伊朗小哥身上没有外伤，没有服毒，而是死于心脏衰竭。
一开始，这只被大家当成是一场意外，加上官方封锁了一部分重要信息，没人感觉到诡异，直到第二名死者出现。
第二位死者是一位白人老太太，她也是死于心脏衰竭，而死亡地点也是一个十字路口，同样是撑大着双眼，样子极其的吓人。
有目击者声称，曾在死者死亡那天见到过死者，据他所说，死者当时正站在路边和空气说着话，他还以为老太太是个疯子或者精神病，不敢靠近过去。
这条消息被报道出来后，第一起命案的目击者也闻声站了出来，声称自己也曾见过那个伊朗小哥在死的那天，在路边跟空气说话，他以为对方戴着蓝牙耳机讲电话，就没在意了。
既然有第二起，那就必然有第三起，第四起，甚至第五起。
第三起的死者是一个印度男子，遗体被发现是浑身赤裸，仰面瞪眼。第四起案件中，死的是一位韩国人，也是一样的死状。第五起的死者是一名意大利牧师，来瑞典度假的，结果客死异乡。
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官方自然得重视起来，毕竟每次死不同国家的人，若是继续出事，瑞典政府就要遭到国际上那些种族主义组织的声讨了。
当然，官方不会觉得这是灵异事件，而是认定为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一名变态。
除了立案调查，官方还要求市民在天黑前必须回家，公司等工作单位或者学校等学习机构都要提早结束，保证市民的安全，只留执法人员夜里巡逻和追捕真凶。
可这样还是没有用，又死人了，还死的是警察。
警察的话，或许可以找到些线索，但偏偏事情就是那么的离奇，警察的尸体没有外伤，没有搏斗的痕迹，就是突然死掉的那种，简直匪夷所思。
因为事发离奇，甚至诡异，有些喜欢探险和追查悬案的民间小团体自发地组织到一起，去探寻事件的真相，我当时的班上就有那么一个，他是个英国小哥，对这种悬案很感兴趣，跟网友组了五人团去调查。
结果整个团队，除了他以外，其余人的都离奇死亡，而他自己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也有了心理阴影，没过几天，就离开瑞典回英国了，班里的同学向他打听情况，他也不回，一直处于失联。
因为报道内容限制了不少，且没有过多信息，我起初也没想过事情会那么严重，以为是变态杀人犯在犯罪，根据学校的安排和要求，天黑之前就返回公寓。
要不是艾丽卡突然把那东西带回来，我还不知道那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早在此前，周甚元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和老肖联手去调查，有老肖给他当帮手，周甚元基本不需要我了，其次，在新学期里，我没怎么和周甚元来往，老肖约我的话，我还尚且会赴约，若是周甚元在场，我一般会找理由推掉。
我的社交圈子从一开始的老肖和周甚元那边转移到以周怡和艾丽卡为中心的团队中去，尽管只有我一个男生，但这样挺好的，这样可以避免成为方邵鸿的针对目标，此外还可以在暗地里保护周怡和艾丽卡两人，毕竟，我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就因为关系近而被卷入仇恨中，这样的死法实在太冤了。
说回到周甚元和老肖的调查，他们根据那位去世的伊朗小哥发的信息猜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于是合力去寻找。
按理来说，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周甚元不可能如此积极，唯一可能，那件事跟他追查的另一件事有关，迫使他不得不出手，就跟尸怪那回一样。
然而搜出的结果不尽人意，周甚元靠老肖的体质虽然已经锁定了目标，但在捕获目标的过程中，被那东西逃了，不仅逃了目标，还害老肖差点丧命。
这些都是周怡后来跟我说的。
老肖出事后，周甚元跟以往一样，才想起他有个堂姐，打电话叫周怡帮忙。
在解除中邪方面，周怡的水平比周甚元要厉害一点，大概因为周怡专攻这门技术吧。
把老肖交给周怡，周甚元则去追踪那只东西，但耽搁太久，那东西早就跑没影儿了。
可周甚元岂会放弃，那只东西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线索，之后每晚都在街头游荡，拿着桃木剑寻找那玩意儿，结果有一晚在外“巡逻”，被巡逻的警察注意到，把他当成嫌疑犯给抓进局子里去了，结果又得是周怡和周叔叔出面去把人给领回来。
可这货还是不知悔改，依旧不打算放弃，我不懂他为何如此执着，就算让他找到，捉到了，也没有人给他钱，何必折腾自己呢？折腾自己也就算了，还总是折腾别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给身边的人造成麻烦，这是否太自私了。
我那时不知道周甚元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一时口嗨，跟周怡吐槽很多不太好听的话，周怡很生气，说我不知道真相，就不要对周甚元评头论足，之后的整整一周，周怡都没理过我。
跟周怡闹僵的那周，有位匈牙利女生突然在群里发了那个都市传说，一位西班牙哥们问她 那个都市传说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它跟最近发生的案件很像，他觉得可能是有用的线索，可以解释案件。
那位匈牙利女生说，这是一个网友在她的博客上跟她说的，其来源于一个专门讲鬼故事的网站。
西班牙男生叫匈牙利女生把网址发给他，而其他看到这段消息的学生也要求网址，也加入讨论。
大伙看了故事后，都一致觉得上面的故事跟当前的案件一模一样，而且也解释得通，于是，一个关于小女孩拦截行人问路的都市传说在学生到社会各界之间传播开来。
我那段时间，除了做作业，还一直在忙别的，虽然也看过那则都市传说，但我没心思和其他人讨论，之前消耗的香丸和塔香太多了，我要制作一些补给，保证其足够充足。
同时，我还有超度抓进瓶子里的鬼，此外，我仿制了安妮莱斯的提灯，至于香薰，那属于独家配方，我学不来，只能自己研发属于自己的香薰。
不过那晚我倒挺闲的，在房间里吃水果追剧，直至我接到艾丽卡的电话。
接通后，艾丽卡第一句话是跟我说，她在外面，我心想这种话一定需要告诉我吗？在外面就在外面呗！不过看了一眼天色，就好心提醒她早点回来。她说她要帮一个小女孩找家，她问我知不知道小女孩的家在哪里。
我问她，小女孩姓什么叫什么，家在哪里，让她告诉我，我试着谷歌一下。
但艾丽卡没跟我讲这些，继续问我知不知道小女孩的家在哪。
我心想，你一没地址，二没名字，光知道一个小女孩，没有更多的线索，怎么替她找家啊？我问艾丽卡，要不把小女孩送去警察局吧。
艾丽卡说不行，依旧问我知不知道小女孩的家在哪里。
我心里有点发毛，感觉艾丽卡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摔坏了？怎么老是重复这么一句？但愿她是吃错药了，再多一个伤了脑袋的，我可受不了。
我接下来问了艾丽卡很多话，但她就是重复那一句“你知道小女孩的家在哪里吗”。
而且艾丽卡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她在害怕。
我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跟艾丽卡说，叫她不要慌，问她当时的位置，她说她说不出来，感觉周围的路变得很陌生。
我赶紧打开电脑，翻看那条怪谈，对艾丽卡说，叫她随便走一段路，应该可以回到公寓。
小女孩要回家，看样子艾丽卡是选择了“认识”的这个选项，只有这个选择涉及到回家的提问，虽然不知道艾丽卡是怎么跟小女孩遇上的，但如今她只能选择带她回家这条路了。
没有姓名，没有家庭住址，就叫人帮她找家，真是异想天开，本以为是哪个人无聊弄出来的怪谈，没想到会成真的。
真是应了那句话——“众所周知，都市传说都是真的”。
怪谈里提到，若是找不到小女孩的家，小女孩就会跟着被她抓住的人回家，然后那个人在第二天就会死去。
死去的原因，是被小女孩杀死吗？根据瑞典官方给出来的说法，那些人都是心脏衰竭而亡，很大概率是被吓死，但除了被吓死，还有没有别的可能，为何会在死后曝尸在十字路？而不直接死在家里呢？
我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测，我怀疑，或许所谓的回家不一定是要回到家里，而是在家的附近，亦或者十字路口就是所谓的家。
若是这样就去不妙了，艾丽卡的电话还是通着，我问艾丽卡，她到哪里了，艾丽卡说，还差几步就回到公寓了，我问她具体在哪里，她说快走到十字路口。
我当即叫她不要再继续往前，停在原地等我过去。
我抓了一把香丸和塔香，拿上法器就马上跑了出去，房门都顾不及上锁。
可当我跑到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时，我却没看到艾丽卡，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我很熟，因为走过好几遍，不可能疏忽，可我跑遍了所有十字路口，都没见着艾丽卡。
艾丽卡那边等急了，问我究竟在哪里，她没看见我。
我问她附近都有些什么，她说这附近都很陌生，就只有不远处的公寓很眼熟，因为那是她住的公寓。
她告诉我，她的手被抓得很痛，那个小女孩有些吓人。
我问她有没有对付对付的手段，她不是巫女吗？艾丽卡说自己身上没带法器，虽然有一瓶盐，但不敢随意使用，担心激怒对方。
确实如此，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这样做很危险。
我问艾丽卡，她面对的公寓究竟是公寓的正面还是侧面，亦或者背面。
艾丽卡说，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公寓的多个角度，全方位没死角那种。
我说这不合情理，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唯有一种可能，就是艾丽卡所处的空间与我所处的空间不一致。
十字路口，全方位，陌生的环境。
“你干嘛啊！好痛！”
电话那头传来艾丽卡的尖叫，我问艾丽卡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我没听到艾丽卡的声音，反而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哥哥，你认识我吗？”
看样子，那东西听得到我的声音，也好，我正好得赌一把。
我说：“我认识你。”
小女孩问：“那你知道我的家在哪吗？”
我回到说：“当然知道。”
“那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我说：“好啊，我可以带你回家，但你在哪里啊？”
“我在……”电话那边断线了，接着一只苍白的面孔在我一旁伸了过来，抬起一只雪白的手，抓住我的手臂，用阴森的语气对我说，“我在这里啊，哥哥。”
看来赌对了，这小女孩所处的空间跟我们所处的空间不一致，只有我进入她所在的空间，才能看到她，以及艾丽卡。
艾丽卡见到我，特别的激动，说终于见到我了，问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我说照旧，送女孩回家。
我抓住艾丽卡的胳膊，把她拉过我这边，从小女孩的手中抢了过去，然后我也抽开自己的手。
艾丽卡很惊讶，问我是怎么摆脱的，刚才她想挣脱，小女孩抓她太紧，她根本挣脱不了，我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让她观察四周，她很快发现端倪。
没错，我点上了香，因为在户外，我用的是香丸，味劲足，扩散得广，小女孩被我的结界困住了。
看到我挣脱她的手后，小女孩勃然大怒：“你们说好要帮我找到家的，怎么食言了！”
我说，我是答应帮她找家，但没答应帮她找到具体哪个地方的家，就像她没有具体告诉我们她的名字，没有具体的家庭地址，而我也给她一个不具体的家。
而这个不具体的家则是我的瓶子，她可以选择进我的瓶子里，也可以选择灰飞烟灭，再不济，我可以把她永远钉死在十字路口。
因为她不是很喜欢把死者弄到十字路口吗？她既然认为那里是家，我就可以找个十字路口让她住进去。
女孩很气愤，两眼变得通红，溢出乌黑的脓水，身上也冒出黑色的气体，看样子又是怨灵趋恶灵化的灵体。
给她选择了，她都不珍惜，我便不给她任何机会反悔，拿出红绳，在其扑向我的时候套住她的喉咙将其制服，然后收紧红绳，一招令其毙命。
艾丽卡问我，对方只是个孩子，我至于这么狠吗？
我说就是因为那是个孩子，才必须这样，这些孩子灵体缺乏约束，比成年人的灵体更容易失控，害起人来不记后果，他们可以说是灵界的熊孩子，不听教，不听劝，肆意妄为。
艾丽卡说，我可以把她收了，然后再教育。
我笑艾丽卡天真，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教育，那学校和家长还有什么用？教会一个孩子遵纪守法谈何容易，少则十四年，多则二十五年。不要因为他们是孩子就可以放过他们，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
接着，我又问艾丽卡，要是没有我，今晚没人来救她，她死了，她变成鬼，她会恨吗？亦或者说，她对自己遭受的这份无妄之灾，会心甘情愿地认命吗？
艾丽卡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久久才得出答案，说不甘心。
多说或许只会令问题变得复杂，我就不多说别的，把保留的圣诞节礼物交给她，告诉她最近要戴着这条项链，这是加强版的，可以抵御咒术和负面能量，有了它，类似今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我叫她近段时间要小心，另外也提醒周怡小心。
我感觉这件事总有隐情，周甚元的执着就是很好的证据，他之前除灵，总是喊着要报酬，这次居然不求报酬，还当起了义务警察，这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唯有涉及到方邵鸿那伙人，他才会如此执着，看来这件事，也跟方邵鸿，以及方邵鸿背后的势力有关。
这样一来，我这段时间得低调一点了，说不定敌人就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我们每个曾和周甚元有过接触的人，而这次事件，或许是一场实验，也或者说是即将吹响的战争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