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猫脸
在我小的时候,同学间流传着一部很火的恐怖电影,好像叫什么猫脸老太太,我小时候不爱看恐怖片,所以不记得影片的名字,据说是以真实事件改编,讲了一个老太太死了,一只猫跳过她的尸体,她借了猫的一口气复活,变成半人脸半猫脸的怪物。
那部影片成为不少人的童年阴影,很多人在如今想起来,都会被吓得不轻。
而我在瑞典,似乎遇上了猫脸老太太的复刻版,一个瑞典版的猫脸老太太。
到底是不是老太太,我不知道,而且我也不确定那玩意儿是超自然怪物还是诈尸什么的,据我了解的猫脸老太太,本质就是诈尸。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危险。
晴晴的那只鹦鹉,就是那东西吃掉的,她所住公寓墙壁上的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关于这件事,我和周甚元直到毕业了,才跟晴晴说,他猜测,那个瑞典版的猫脸老太太就是爬着墙壁到她的房间,把她的爱鸟抓去吃掉的。
晴晴当时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呆愣了足足半个小时。
自从在公园第一次遭遇后,那个东西再次没了踪迹,好像销声匿迹一样,不过比起那东西,我更在意那时候突然出现的符箓,还有周怡的符箓莫名自燃这两件事,我感觉当时现场除了我和那三个女孩,猫脸怪物,黑猫,还有第七个存在,会用符箓,应该是人类,而且很可能是术士,转移我注意力的符箓烧没了,我没看清楚上面写什么字,不然还可以向周怡或者周甚元打听是哪个门派的。
另外,我怀疑那个搅局者还跟那个猫脸怪物有关系,说不定就是他在操控那东西的,但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直接下定论。
倘若真有幕后黑手,我不打算去招惹他,敌暗我明对我很不利,我不想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而遭到报复和暗算。
或许这样子很怂,但总比鲁莽行事而丢掉性命要好。
自那以后,又过去好些天,我仍没见到周甚元回来,他和老肖不知去哪,仿佛人间蒸发,向周怡打听,周怡说他俩去了德国,说是要拿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
每天回到公寓,艾丽卡总是来敲我房间的门,问我到时候怎么对付那东西,我都表示按兵不动。
周甚元回来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气温越来越低,十一月中下旬,天气也开始变冷,不过那是干冷,对于我这种习惯南方湿冷的人来说,北方的冷算不上什么,而且还没到下雪的日子。
那个猫脸怪没有再出现,总感觉那东西也需要冬眠,猫比较怕冷,喜欢暖和的地方,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也是那样。
经常在学校里出没的黑猫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它也是怕冷躲起来,只是没想到它选择躲我这里,藏在我的书包里,跟着我回家,害我书包里都是猫毛。
冬天疾病频发,猫也不例外,我带它去动物医院检查,打了疫苗,又洗澡加护理,花了不少钱,本以为这家伙在过程中很抵触,除了被检查和打疫苗时有一点点的害怕,但其余流程,这家伙很享受。
总之,第一学期的冬天,那黑猫和我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十一月下旬快见月底,周甚元回来了,带着一脸疲惫的老肖,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斯德哥尔摩的那一天,还打电话叫我去接他们。
我知道周甚元又想拿我当苦力,就没答应,说有事,你们知道那家伙怎么说吗?居然叫我有事先搁置一下,如今有比我的事更重要的事情,还事关所有人的性命。
呵,居然给我来道德绑架,但我那天还真有事,因为功课上有些地方弄不明白,我找大我一届的学姐周怡请教,不过请教功课是有代价的,事后,我要帮周怡裁剪黄符,正忙着。
周怡叫我把手机给她,我马上呈上,接着只听见周怡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我们正忙着,你自己想办法”,对面顿时不敢出声,妥妥的血脉压制,周怡很潇洒地替我挂掉电话,吩咐我继续工作。
周甚元回来的第二天,我还没和他见面,许阿姨打来的一个电话就让我匆匆忙忙离开斯德哥尔摩,她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报酬可观,我刚花了一笔钱,既然有赚钱的机会,便去了。
问题很快就解决了,是普通的骚灵事件,把闹事的家伙收了,对方很感激,付给我一大笔钱。
其实不用那么多,但许阿姨叫我收着,当作生活费省着用。
而就在我离开斯德哥尔摩那几天,周甚元经历了他道士生涯中的第一次挫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离开当天,之前躲起来的猫脸怪再度现身,这次它居然跑到郊外,一出现就咬死了四名回家的路人。
瑞典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监控摄像头太少,所谓的人道主义,尊重隐私,监控得很松,若是十年前的瑞典,这都好理解,但如今的瑞典卷入大国的纷争,难民的涌入,早就摇摇欲坠了。
而命案发生的地点,就在监控摄像头没拍到的位置,官方定性为野狗吃人,闹得人心惶惶,很多民众站出来要求警察解决那只危险的生物,也有不嫌事大的动物保护协会成员站出来,说什么要爱护动物,哪怕是野兽 只要感化它们即可。
真是异想天开,因此也付出代价。
那些动物保护协会的,说完话当天,就有成员在回家的路上被袭击咬死,把其他同样也住在郊区的成员吓得不敢回家,还有人匿名向官方求助。
口口声声喊着大义的人,往往比不义者更脆弱,一旦他们遭受挫折,就会迅速投身到不义者的阵营。
那些圣母婊倒霉纯属活该,但真正苦的是那些默默无闻的不好事者,就比如学生,大多数学生分到的宿舍是不在市区里的,比较靠近郊区。
老肖就是住在郊区学生公寓的,上学通常要坐巴士,他不觉得这样很麻烦,他认为郊区很宁静,而且能看到美丽的自然风景,很多学生跟他一样,都是因为这种原因而选择郊区,尤其是欧洲学生,因为户外就是大自然,可以出去踏青和野餐。
但短短两天就死了好几个人,回家经过郊区的学生都不能淡定了,放学后都不敢回郊区,不是找住在市里的同学留宿,就是在学校附近订酒店。
老肖住在周甚元家里,周甚元不是特别乐意,但看在老肖陪自己在外奔波那么多天,他也不好把老肖打发走,他原本还想让老肖到我那里住,可我已经不在斯德哥尔摩了。
为了拯救苍生,亦或者单纯想快点解决事情,好把老肖赶出自己的巢穴,周甚元决心铲除那个东西,还天下太平。
虽说很大义,但也有点夸张。
既然锁定那东西在郊区,周甚元就马上行动,他跟在附近租了一辆车,大半夜和老肖一起出城。
不知道是两人运气好,还是两个自身都自带见鬼debuff加成,没跑出去多久,就遇上了那只东西。
刚见到那东西时,那东西蹲在路边啃食着一只老鼠,发现老肖和周甚元的车经过,它立即丢下老鼠冲向他们那边,和他们所坐的车赛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副驾驶座上的周甚元。
周甚元开窗撒出一把糯米,那东西迅速避开,这下子周甚元表示确定,那东西是一个僵尸。
大多数人眼中,僵尸是一种种穿着清朝官服,一跳一跳的东西,事实上是不准确的,僵尸种类很多种,有跳的,有飞的和在水里游的,甚至还存在很多人类未曾知晓的种类。
僵尸都是活动僵硬的,但周甚元面对的那只不同,它是一只尸怪,那张猫脸,估计是死时候借了猫的一口气尸变,至于为何变成怪,周甚元怀疑,很大可能被人做了手脚。
一出门就能遇上,周甚元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太好了,抓起背包开门跳车,那操作吓得老肖差点没晕过去。
因为小时候经常上山下山,周甚元下盘还是比较稳的,跳下车没摔倒,也就踉跄几步,那猫脸尸怪见到周甚元,像见到仇人一样,马上扑了过来。
周甚元早要准备,立即拔出桃木剑,贴符刺向尸怪,尸怪见状急忙避闪,显得有些忌惮。
桃木剑是周甚元在英国时,跟一位老先生讨的,那位先生也是道上的,但年纪大选择退出圈子,跟着儿子和儿媳妇移民到德国养老,周甚元在国内曾与他有过来往,到这边也保持联系,知道老先生又把桃木剑,便决定去借。
老先生欣赏周甚元,直接把桃木剑送给他,说自己老了,不做那行了,桃木剑本来就打算送人,只是没有好的机缘,周甚元有天降大才之相,桃木剑送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桃木剑在手,周甚元的战力比先前翻倍,虽然第一回合让猫脸尸怪躲开了,但在第二回合,他迅速找回场子,祭符,掐诀,刺剑,打得猫脸尸怪毫无还手之力。
老肖把车停在路边,目睹周甚元跟尸怪战斗的激励场面,后来跟我描述,说那比电影还要离谱。
尸怪很快就被周甚元制服,周甚元抽出一张符贴在它的头上,念了一句咒,把尸怪给定住。
跟着施展术法寻找尸怪的命门,命门也就是死穴,道士对付僵尸,一般做法就是把它们定住,然后找到其命门,一剑刺破,泄掉让它们尸变的那股气,把它们打回原型。
对付僵尸,周甚元可以说是老手了,因此他很快就找到尸怪的死穴,干脆利落地一剑刺去,只听见“噗”地一声,一股气从剑刺中的位置溢出。
看着尸怪的身体逐渐收缩,变回一具死尸,周甚元知道,尸怪已经被收拾掉了,于是拔出桃木剑,可就在他拔出桃木剑那一刹那,一股黑气从尸体身上溢出,周甚元大意了,没有闪,也没有堵住口鼻,不慎吸入一大口。
老肖后来跟我讲起那天的场景,他说周甚元就好像被鬼上身一样,浑身哆嗦,跟着掐住自己的喉咙撕心裂肺地哀嚎,脸上顿时没有了血色。
他是吸入尸毒了,不过,吸入尸毒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变回尸体的尸怪再次跳了起来,抓住中毒的周甚元,在周甚元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掉周甚元肩上的一块肉,导致周甚元后来在医院里足足缝了十八针。
我问老肖,他们当时是怎么逃会来的。
被咬后的周甚元惨叫不止,但尸怪没打算放过他,牙齿死死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不管周甚元怎么敲打攻击,对方就是不松口,把周甚元往死里咬。
老肖说,自己当时被吓得不敢动,但眼看周甚元就要被尸怪咬死,他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跳下车,拿着周甚元的打鬼鞭去打那只尸怪,没立即踩油门逃跑,老肖还是挺讲义气的。
可是打鬼鞭打那尸怪没效,不仅打断了鞭子,还把尸怪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被尸怪逮住一顿折磨,好在周怡及时出现。
周怡赶到现场,立即跑去捡起周甚元丢在一旁的桃木剑,贴符掐诀,一剑刺伤那只尸怪。
尸怪惨叫几声,就跳到一旁的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然后周怡就把老肖和周甚元送去了医院。
我问老肖,周怡怎么会在那里?
老肖说,是周甚元提前给她打了电话,说要是自己一个小时没回去,就去找他。
这个说法,我觉得匪夷所思,若是周甚元自己都搞不定,周怡就一定能搞定吗?要是周甚元当时被尸怪杀死,那周怡过去了,不等于一样很危险吗?周甚元不像那种把身边人卷入危险的人。
不,他还真有可能这么做,之前三番五次带我们去闹鬼地方,还让老肖被鬼上身,又带老肖去打尸怪,不得不怀疑,是他太自信了,以为自己能力强大,还是说他不计后果。
不过周怡的突然出现,我觉得应该跟周甚元无关,而是与当时在医院外,那个和周怡说话的男人有关。
我是坐列车回来的,没经过郊区,一路上很顺利,刚回来,就听说周甚元和老肖住院了,就去探望。
周甚元中了尸毒,肩膀还被咬了,血流不止,还被打断一根肋骨,老肖浑身被挠伤,没被咬算是庆幸的了。
见两人伤得那么重,我不禁怀疑那个尸怪到底有多强,尤其能把周甚元伤成这样。
到医院时,正好赶上周怡来照看周甚元,她带来不少东西,都是给周甚元解尸毒用的。
她见到我就让我帮忙,可弄到一半,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就跑外面去了。
尸毒的话,我也有些法子,但周怡的方子应该比我的好,因此我就不乱来,乱七八糟的治疗不仅救不了周甚元,还可能把他给害死。
我只能待在病房里等周怡,因为觉得有点渴,就到外面买饮料,在自动售货机的附近,见到周怡和一名身穿黑衣服的男子站在一起。
周怡和对方激烈地交谈,因为离我不算远,我听到他们讲话的内容。
“那只东西是你弄出来的吧?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伤的是你堂弟,你生气做什么?而且要不是我提醒你,你的堂弟活不过今晚,他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你的目的就是想杀了他?”
“准确来说,我是抱着将他杀死的心态。”
“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是我为他准备的游戏,他不是很厉害吗?作为我的对手,自然要给他一点难度。”
“你这个疯子!”
“疯子,这真对我的最好一直赞美,没错,我就是个疯子,至于我为何会变成疯子,你,应该还记得原因吧?”
“……”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看望你的堂弟吧,把他治疗好,我为他准备的前菜,还等着他去赴宴呢!对了,那边偷听的朋友,你不必藏起来,我从刚才就注意到你了。”
黑衣服男人看向我这边,但我却想,他应该不是对我说话的,于是继续玩手机和喝饮料。
大概是我的态度让男人有点尴尬,他自己亲自过来,说了一句“我说那位朋友,你不是耳聋么”,然后捏住我的饮料瓶往上一灌,呛得我浪费了一瓶十四克朗的饮料。
我骂男人太过分了,说他害我浪费一瓶饮料,还弄湿我的衣服,冬天天气冷,饮料又有糖浆,很快在衣服上凝固了。
男人很得意,笑着说,谁叫我不搭理他,他是在给我教训,我心想这货真的是疯子,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
但男人却把我拦住,说他认识我,他见过我平时跟周甚元他们在一块玩,问我跟一个灵异体质和一个茅山道士一块玩是怎样的心情,问我怕不怕,有没有见过鬼什么的,还说我那天在公园桥洞里很勇敢,敢跟那个尸怪面对面。
我一听,顿时明白,这货肯定就是那天在场的第七个家伙,那天那道燃烧的符纸就是他丢的,而周怡的符也是他弄自燃的。
周怡见我被黑衣服男人缠上,马上跑来把我拉开护在身后,警告黑衣服男人不要靠近我。
黑衣服男人笑她太警惕,他只想和我说几句话而已,接着,他还真和我说了几句话,他问我,给周甚元当苦力开心不?问我觉得自己在周甚元心里是什么一种地位?有没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被周甚元当作是朋友?然后还说出周甚元的身边也有过一个跟我这样的人,最后的结果特别悲惨。
周怡怒喝黑衣服男人不许再说,然后转身伸手堵住我的耳朵。
事实上,黑衣服男人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在意,我当时被周怡护在身后那一刹那,她的秀发甩到我的脖子,使我打了一个激灵,我这个人不怕痛,最怕的是痒,这种痒不是皮肤瘙痒的那种,而是被触碰的那一种。
本来就极度敏感,后面又跟周怡突然面对面,还让她碰了我的耳朵,我的大脑马上停止运作。
但黑衣男人似乎不给我制造多点心灵攻击是不会罢休的,他说我长得跟弃子一样,没有道相没有道缘,却往周甚元这类道上的里面凑堆,老肖还有个灵异体质的优势,他反问我有啥优势。
周怡生气地掏出符纸,喝斥男人立即滚蛋,男人只好作罢,最后对我说了一句“希望你有个好收场”,便哈哈大笑地离去。
男人走后,周怡立即把我推到角落里,在我浑身上下摸个遍,还扯开我的外套,伸手进我的衣服里乱摸。
我问她要干嘛,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做那种事。
周怡骂我莫要胡思乱想,她是在检查我身上有没有被那男人偷放些什么,她告诉我,那男人是咒术师,通过在他人身上放东西或者拿别人的东西去下咒。
我问我这是被盯上了吗?周怡说,要检查过才知道,周怡摸遍了我上半身,下半身除了腿外,就不敢碰了,要是被别人看见,她那属于性骚扰,不过只要我承认自己是自愿的,那就没事。
她告诉我,这些天留意自己的状况,若感觉哪里不舒服,立即去找她,还有,她让我不要在意黑衣服男人的话,让我用平常的心态和周甚元朋友就行了。
事实上,男人的话对我不痛不痒,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没有完全把周甚元当朋友,真朋友不会有所隐瞒,但我不是,我只是学着让自己融入一个群体,学会在群体中扮演一类角色罢了。
另外还有件事,那个男人,他穿黑衣服没有我穿黑衣服帅,他穿着跟非主流似的,在穿衣的搭配上,他品味真差,哪像我,正经优雅,身上一直黑到脚上,戴上兜帽,就像黑夜骑士。
后来,我请周怡喝了杯热饮,在外面聊了几句后,便回到病房,继续之前要做的事,为周甚元解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