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留影珠上。
苟师兄眼底浮起疯狂，捡起寒依脚边的弑神弩对准留影珠。
他的动作很快。沈渔发现的时候，箭羽已经近在咫尺。
心底暗道一声糟糕。
箭羽离留影珠仅有一掌的距离，突然转了个弯，钉在祖师爷的石像上。
沈渔眨眨眼，侧头看向莫宵的方向。
刚刚好像有个黑色的残影从面前飞过，然后那箭羽就转了弯。
吐了口气。幸好幸好，否则后面的怕是无法收场。
无声说了声谢谢。
那方，莫宵低头仿若一个局外人。
沈渔眼角抽抽，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吧，我也假装不知情。
苟师兄突然行动被红怜一掌拍飞出去，砰的一声落到地上。胡长老上前一步要开口，沈渔不给他机会直接开启了留影珠。
一刻钟过去，影像完毕。
广场上久久没有声音，微风拂过只有树叶翻飞的沙沙声。
众人不可置信瞪向苟师兄等人。
苟师兄家世不错，在烈焰宗里待人和善人缘颇好。
没想到私底下是强盗行为，重点是他居然强盗大小姐头上，这是谁给他的勇气？
脑子被踢还是被人下了傀儡咒？
苟师兄吐出一口血，爬向胡长老的方向。
“师傅……我错了，当时只是鬼迷心窍，日后再也不敢了。”
“日后？”
沈河仿若听了天大的笑话，冷嗤一声。
他看向斜对面的胡长老。“他是你的弟子，想来平日里没少亲自教导。胡长老也觉得小渔脏了你的眼？”
“没有没有，小渔在我心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平日里尽管淘气了些，但还是好孩子。”
胡长老看向自家徒弟，眼底满是冷厉。
“少宗主放心，这件事我定会给出个满意的交代。”
“胡长老日后收徒还是谨慎些，连我烈焰宗的大小姐都敢算计，想必对你也是说杀就杀吧。”
“我明白。”
沈渔勾唇，眼底滑过满意。
“胡长老。”
“小渔啊，还有欺负你的事情？尽管说，这次我一定替你出出气。”
胡长老一改往日的严肃，露出笑容额间挤出一层层褶子。
真是个可爱的老头。
但是该还的还是要还，她是个有原则的魔。
“胡长老……霜叶林秘境苟师兄用了我几个上等阵盘，能不能结下账？也不多折合成上品魔石也就五万。”
胡长老倒抽一口气。“你说多少？”
“五……五万上品魔石。”沈渔哽咽一声，眼泪流的更凶。“这些都是大哥给的，他的心意我一直没有舍得用。后来出事都撒出去了，本想救人所用大哥也该高兴，哪成想苟师兄居然算计我。好难过，我不要把大哥的阵盘用在他身上。”
胡长老：“……”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都还给小渔。”林长老的脸色黑如锅底，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宗内的弟子居然还敢如此胆大妄为。
胡长老面皮一僵，半响挤出笑容。
“……给，一会回去我就让小弟子给你送去。”
沈渔垂下头，唇角不自觉上扬，片刻努力压下。再抬头，红着眼泪珠不停地掉。
“林长老，对不起。”
“？？？”
“之前听了您的教导，我觉得很对。身为宗主之女不能这般任性。我努力做个好人。可是他们一直欺负我。用光大哥准备的丹药和阵盘救他们，反过来却是算计我。这几天他们还……我才没有忍住动手了。”
霜叶林的事，林长老就知道蜘蛛妖兽出没伤人。没成想这里面还掺杂这事。
想起纪瑶晕倒被抱出来，因为偏见，他第一个怀疑沈渔搞事情。
原来这孩子一直默默努力改变。林长老心底升起愧疚，愧对师兄，也愧对小渔的信任。
“小渔委屈了，不怪你。”
“不委屈，私设刑堂在烈焰宗是大忌，一会我会亲自去领罪。”
“我烈焰宗万年不倒，为什么？因为重恩义。对待救命恩人反手算计行径实属恶劣应当罚。你也不必领罪，就当代我行刑。”
“谢谢林长老，可我……不想在当一个好人。这样以后也没人敢欺负我。”
提前来点心理暗示，免得沈美玉再出来干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怕是不好应付过去。
林长老叹口气。
“好孩子，剩下的交给我，必定不会再委屈你可好？”
沈渔点点头给红怜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收了弑神弩。
随后，刑罚堂的弟子走到阵前，拖着苟师兄等人离开现场。
围观的弟子也识趣的离开。
沈渔想找莫宵道谢，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影。
算了，先办重要的事情。
她回头要找沈河，哪成想对方被两位长老叫住。三人周围下了结界，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好上前打扰，在玉简上留了话。让那三名侍女离去，只带了红怜回清风居。
一路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偶遇的宗门弟子看她伤心透的模样，眼中逐渐有了变化。
红怜一路轻哄。“小姐放心，这次大家都知道真相，有少宗主在谁也不能敷衍草草了事。”
跨进大门。沈渔挥挥手。
“快快快，给我打盆水。药粉用太多眼泪止不住。”
“……”
洗去药粉，流不停的眼泪终于止住了。
她倒在床上，双手呈大字张开。盯着床顶想着沈美玉。指望对方主动放弃她的身体，可能有点难度。
强行剥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危害大。
算了，一会问问大哥。不彻底解决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怕是不能再轻易的蒙混过关。
“小姐饭菜准备好了。”
红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沈渔撑着床起身，双眼一黑身体软倒床上。
识海。
沈渔被强行拖进来，懵了一瞬，怒瞪向对面的一团黑气。
“你果然在等机会抢我的身体。”
“从前是我太仁慈了。”
沈渔正思索话中的深意，对面的黑气，幻化出十多柄长刀疯狂砍来。
她回魔族三年，被夺舍后沈美玉又是个恋爱脑，满打满算接触到的修炼刚刚入门。
以为两人会势均力敌。当刀刃砍向黑气，刀身碎裂消失。
她清楚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一边躲一边回击，没多会身上多了十几道伤口。被逼到角落，黑气幻化成的十多柄长刀合成一把，杀气腾腾直冲沈渔的面门。
暗道一声遭，下意识抬头挡在前方。等着剧痛来临。等了一会没有预期的痛感，疑惑的抬头。面前出现一道红色的屏障。
长刀砍来刀刃龟裂，啪的一声刀身碎了。
沈美玉感受到什么，化身黑气消失在意识海。
红色屏障裹住沈渔，灵体一轻被拖出意识海。
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床顶，还有脸色沉重的沈河。
“大哥……”
沈渔想起身，身体却如千斤重坐到一半又倒回床上。
“别动。刚刚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身体就要被别人占据。”
沈渔一听红了眼。将夺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来。
“大哥，有没有办法赶走她？”
沈河沉下脸。“她说的没错，强行剥离你会成为一个废人。只能她自愿走。”
“她怎么可能愿意走？”
刚刚在识海，沈美玉是想杀了她彻底取代。
沈河揉揉她的头。
“别怕。自愿走有很多方式，并不需要真要她自愿。”
“哥，直白点。”
一会自愿，一会又不用自愿。刚刚经历一场战斗，脑子里针扎一样疼。
“你好好休息，其他交给我。”
沈河的食指点着她的额头，红光跃进脑袋。沈渔觉得混沌难受的识海不痛了，变的清明。
“我下了禁咒暂时能困住她。这几天我不在宗门，你乖乖待在清风居等我回来。”
“知道了大哥。”
沈河替她掖好被子出了里间。叫来红怜说了几句，急匆匆离去。
屋内，沈渔的识海好转，歇息一会走进隔壁的浴池。
水雾腾起，四周变得模糊不清。沈渔靠着石壁合上眼。
刚才的交手，让她意识到沈美玉的实力比预料中的强，对方似乎还有所保留。
心里有种预感，那道禁咒困不住多久。
她不能坐以待毙！
今天在广场能夺回身体，是在识海看到沈美玉想招惹莫宵。
当时脑子里全是日后悲惨的结局，生出无穷的力量，果然她又赢了成功夺回身体。
对，莫宵。
大哥不知道要离开几天，那这几天不然就借用借用莫宵。
沈渔打定主意，提起的心稍稍放松些。
翌日，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雨。天色暗淡，十米开外的大树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
清风居客厅。
红怜拿着银针对着食盒不停的戳。沈渔哈欠打到一半，挑挑眉疑惑地伸长了脖子。盒子里是小兔子形状的点心。
“红怜干嘛呢？兔子都给你戳变形了。”
“不知道是谁给小姐送来一食盒点心。放在门口就跑了，我也没看见是谁。婢子检查有没有毒。”
沈渔拿起一个红怜检查过的兔子，一口咬掉头。
“嗯，好吃。里面的馅是玫瑰的味道。”
吃了一半沈渔想到正事。
“红怜，一会你去帮我找个画师，照着莫宵给我画个二十张。肩以上，要凶一点、冷一点，最好能画出他眉宇间的那股煞气。卧室、客厅只要我会经过的地方都贴上。”
“小姐，莫宵就在宗门随时能见到。或者你不好意思，婢子可以打晕他带过来以解相思。”
“解个屁的相思，我是拿来避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