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翠湖中央的亭子，四盏灯罩打开，夜明珠下亮如白昼。
红怜搬来圈椅，铺上柔软的垫子。走到一旁，恭敬请沈瑜落座，
她双腿交叠，目光看向平静的湖面，红唇轻启。
“多久了？”
“两刻钟。”
“拎起来吧。”
另外三名侍女解开石柱上的绳子，随手一扯，苟师兄等人摔到亭子里。全身滴着水，地板上晕开一团水渍。
苟师兄捂着胸口平息好咳嗽，心中升起怒火。
“私设刑堂在烈焰宗是大忌，等我出去一定禀告师傅，即使你是宗主的女儿也不能坏了祖师爷的规矩。”
“对，我等必定告到刑罚堂，
沈瑜皱起眼底滑过嫌弃。
“扔回去。”
噗通几声，水面扬起水花。片刻后，湖面恢复平静。
沈瑜的指尖轻轻敲击扶手，抿了抿红唇，了无生趣的叹口气。
“客人的脾气还是这样暴躁，红怜给他们来点刺激的。”
“是小姐。”
红怜飞到湖面之上，抓住一根绳子拎起一个铁网球，打开小门上百条活蹦乱跳的鱼，掉进湖里。
沈瑜挑起眉由嫌不够，朝湖里扔了一颗白色的珠子。片刻，平静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红唇轻勾，终于满意笑了。
上次失手让沈渔夺回身体，还差点被无形的力量绞杀，只能狼狈躲回原来的栖息之地静待机会。
一个多月的时间，看着沈渔远离莫宵，看着她努力改变暴戾的形象。看着她为了拜师努力。
沈瑜冷嗤，有什么用？太善良什么垃圾都能上来踩一脚。尤其是姓苟的。
像极了他们……
这具身体抢到了就是她的，她绝不允许。
好在有纪瑶，她又找到机会夺回身体。她现在是烈焰宗的大小姐，敢在她身上泼脏水，绝对不能饶了这群苟东西。
小美人就乖乖的沉睡吧。
指腹摩挲下巴，余光飘向旁边瑟瑟发抖的女人，勾勾手指。
“纪瑶的好朋友，叫什么？”
“大小姐，我……我叫寒依。”
“不错的名字。”
寒衣双腿抖得厉害。
她现在后悔了。
“知道为什么你没有被丢下水吗？”沈瑜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开口。“刚刚那些鱼喜欢血。你这张脸还算美，我舍不得毁掉。”
“当然了，你脸色再白一点可就算不上美人了。”
寒依咬的唇瓣发白，垂下眸，拧了两下脸颊。毫无血色的小脸变得红润。
沈瑜笑出声。倒没有继续为难她，目光再次落到湖面上。一旁的红怜递上一盘点心，她愣了下还是接过。
沈渔倒是挺会享受。
吃了几块，沈瑜将点心递回去。
“差不多了，捞起来看看。”
苟师兄五人被甩进亭子，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身上的黑衣破破烂烂，惨白的脸上被划了数道伤口。血水混在一起，滴落的水变成了粉红色。
沈瑜眼尾微挑。“玩的开心吗？”
苟师兄艰难的抬起头。
“无论你想干什么，请不要难为我的师弟师妹，有事冲我来？”
“啧，在湖里游了两趟，居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将他们扔回湖里。”
“不……大小姐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其余四人向前爬了两步，扯着嘶哑的嗓子。
话落，其中一位已经受不住，晕了。
“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既然知道错了，我也不好将你们扔到湖里。这样吧，我们换个游戏玩？”
红怜递上托盘，里面有十只酒杯。
沈瑜端起其中一杯，勾勾手指，侍女端上一块生肉。酒水淋上去，片刻功夫生肉化成血水，光亮下骨头白的渗人。
“刚才你们提醒了我，私设刑堂的确不好。我也怕刑罚堂知道。但你们成了一把骨头就没人认识了，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承认，刑罚堂就算知道了也拿我没有办法。”
苟师兄几人听完，脸色大变。
沈瑜笑了，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出亭子，脸上尽是愉悦之色。
“但我心好，给你们求生的机会。里面有四杯放了化骨丹。要是谁运气好定能回去举报我。”
苟师兄几人对视一眼，盯着托盘没人动。
“既然没人敢动，那就我先来。”
沈瑜随意挑了一杯，一饮而尽。片刻，睁开眼眼波流转，捂嘴失笑。“哦豁，我挑的是一杯酒。你们少了杯活命的机会。”
她将托盘推到几人前方，笑得温婉绝媚。
“开始吧。”
苟师兄等人咽了咽口水。伸出的手不停打颤。那位晕倒的弟子被侍女叫醒，脸色煞白的拿走最左边的一杯，闭着眼一饮而尽。
半响，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疯狂大笑。
“我没事，我活下来了。”
苟师兄几人都喝了，运气及其不错都没有事。
八杯酒，四杯有化骨丹。苟师兄四人都没事。剩下的四杯无论选哪一杯，都逃不掉变成枯骨的命运。
沈瑜的目光移向寒依，勾唇一笑。
“我听说美人的绝色在骨不在皮，今天倒是有机会可以看看。”
扑通一声，寒依软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小姐我错了，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你让我很为难啊。”沈瑜叹口气。“前段时间我突然想做个好人。可是你们呢？一个个帮着纪瑶针对我，我伤了心不想继续当好人。”
“大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寒依哭得不能自己，突然指着一旁当鹌鹑的苟师兄。“是他，都是苟师兄。明知雪妍花是大小姐所有还要抢。”
“哦？”娇媚的尾音上扬。
“他想讨好纪瑶，给了修炼资源让我们帮忙枪花。”
苟师兄斥责。
“胡说八道，我只是看错了。”
其他人跟着附和。
“对对对，寒依师妹可别为了活命乱泼脏水。”
沈渔挑挑眉没有说话。寒依顿时急了。
“我留了证据，我有证据。”
寒依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一颗留影珠，颤抖着手递上。
苟师兄等人一见，脸色煞白。
沈瑜眼底滑过一道光，接过留影珠，指腹轻轻摩挲。
白光一闪，留影珠启动。
画面是霜叶林秘境，杀完所有的蜘蛛妖兽，众人松口气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
纪瑶脱困后，第一时间想到雪妍花。等她看向大石的方向，上面只放一盆。当场红了眼，恰好被一旁的苟师兄发现，
“怎么了？”
“我的花没了。”
苟师兄看向大石，一脸茫然。“不是在那里？”
“那是大小姐的花。”纪瑶哽咽。“刚刚被蜘蛛妖兽偷袭，它被打碎掉到地上。雪妍花娇贵半个时辰就会枯萎，现在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进来的弟子就那几个，雪妍花及难采摘还需要同伴帮忙，除了纪瑶没有人会为了一朵花去折腾。
这花只会是沈渔所有。
苟师兄垂下眸，再抬头招来寒依几人，说了夺花的计划。
纪瑶红着眼，扯了扯苟师兄的衣袖。
“苟师兄不可以这样，大小姐或许是真的喜欢雪妍花。我虽然惋惜它被当做普通的花，但也不能强夺别人东西。”
寒依和几名弟子也犹豫。
“纪师妹说得对。大小姐什么脾性你该知道，抢了她的东西那还了得？”
“那是从前。你们忘了她现在和废人没两样。”苟师兄露出自信的笑。“只要我们咬定雪妍花是纪师妹的，她也百口莫辩。一个废人，一个天才，长老们帮谁还用我说？而且大小姐拿到雪妍花有什么用，还不是玩玩就扔。”
“可是少宗主在宗门，怕是不行。”
“又不是宗主怕什么？我们有明书长老。而且，大小姐最近为了留住莫宵，变化很大。到时候计划失败只管说认错了，谁能拿我们怎样？”
寒依等人依旧犹豫不决。苟师兄眼中滑过一抹嘲讽。
“溪谷秘境在苟家辖内，我可以让你们进去。还给你们修炼资源助你们登入玄魔镜。”
几人双眼一亮。要知道他们进入天魔境初期后，修为一直停滞不前。面对巨大的诱惑，几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不成功，说句认错了这事也就过了，不过会被人诟病一段时间而已。
几人说定，摩拳擦掌眼底尽是兴奋。
纪瑶被苟师兄按住轻哄。
“纪师妹这事听我的，雪妍花珍贵不易得，大小姐拿着有什么用。你拿去炼成丹药能救人，你是在帮她积德。”
好说歹说，最后纪瑶被说动了。
当时庞玉正找沈渔索要丹药。大小姐的平和再次给了他们勇气。
后来，就是沈渔抱花被苟师兄喝住。
计划很顺利，只是几人没想到莫宵会出口帮沈渔，两人的关系恶劣，他的话可信度自然高。
留影珠播完全程。沈渔拍手鼓掌，扬起笑容貌更艳。
“干得漂亮，我真恨没有早点遇到你——苟师兄。”
苟师兄脸色煞白，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
“你……你不能杀我，否则我苟家绝不放过你。”
“杀你？”沈瑜摇摇手指。“苟师兄深得我心，怎么舍得杀你。”
捏住寒依的下巴，扬起笑。“给的证据还不错，就不让你喝酒。但是你也和他们合伙了，让我很伤心呢。”
“大小姐，我可以将功赎罪。”
沈瑜双眼一亮。
“我想到个更刺激的游戏，你替我将委屈讨回来可好？”
“好……”
沈瑜勾起陈，勾勾手指叫来红怜。
“天也快亮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先带他们去广场，我们换个场地玩。”
苟师兄几人修为被禁，被红怜几人推攘着向前走。
角落里，侍女一脚将柱子后的人踢出了，赫然是昨天说她坏话的袁琪。也是今晚的第七位客人。
他从头到尾听了个全，瞟了眼沈瑜低着头，沉默的被侍女带走。
亭子里人走光，周围静下来。
沈瑜唇角的笑容僵住，捂着头手背青筋暴起，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该死，给我停下。”
她明明已经确定沈渔沉睡，该死到底哪里出了错？
痛苦的呻、吟溢出声。
片刻，妩媚的双眼变得干净清澈。
沈渔夺回身体，眼底尽是冷厉。
“不管你是谁，滚出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