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搬家
那一夜，等周大昌、苏桂香走后，张书影真的用皮条子狠狠地在我后背上抽打了， 共十四下，我在心里数得清清楚楚。她边抽打我边骂我，不过我一声也没有喊，而是不争气的泪水默默地不间断的往下流。
“疼吗，知道疼吗”，张书影问我？
我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是任眼泪往下流。我渴望，真的渴望跑到另一个星球上去，无声无息、默默地消失，再也不要看见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上演……
张书影看着我身上一条一条长长地血痕，蹲在地上哭了。她低声说：“亮亮，你要记住，永远都要给我记住，你跟别人不一样，也不能跟别人一样，更不能重复高亚明的路子。说实在话，我自打嫁过来就没有一天快乐过，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喝毒药或是上吊死了，也不用这么操心。我想让你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完美人才，而不是学高亚明那样做个风流鬼。”
张书影哭了，哭得好伤心。她用泪水模糊的眼睛看着我问：“亮亮，你能答应妈妈以后别再在学校瞎胡混了吗，能专心学习吗，能别怨恨妈妈吗，能不能……？”
我跪着，感觉两膝发酸。没有答理她，依旧两眼呆滞地望着屋顶上的房梁，不说什么话语。
“能不能，能不能……”，张书影摇着我的肩膀问？
我累了，从小到大这样的生活我够了，我好想好想此刻就站在白云的顶端，闭上眼睛感受风带来的凉意，然后纵身一跃，跳下去，把自己摔成粉身碎骨，永世不要再超生做人。
正想着，只见张书影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使劲地朝我磕头，边磕头边问：“能不能，到底能不能……”
我的心被一把利剑狠狠地捅了一下，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妈”，我大叫，“您别这样，我……答应您就是了，以后……听您的话，什么都听，不听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我抱住张书影的脖子。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张书影还在挣扎着要挣开我的手，拼命地给我磕头。
心彻底地碎了，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妈”，我拼命地大喊了一声，使劲抱住张书影的身子，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嘴唇，望着她深深地吸了口长气，说：“要是我以后不听你的话，我就遭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再做人。”
张书影听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紧紧地抱住我的身子呜咽开来。
是的，我和兰兰的爱情还没怎么发芽就被狠狠地把苗拔掉了。记得当时兰兰很伤心，在我面前狠狠地折磨自己，也在没人的地方抱过我、骂过我、打过我，甚至咬过我……但这些对我来说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外再没有其他别的了，因为我的心已经碎了，我也再不敢违背张书影的意愿。
初二的那一年，张书影到家兴奋地对我讲：“亮亮，再过一段时间咱就搬家，搬到离乌鲁木齐不远的城市去，再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了，我都腻了，激动不。”
“哦，搬家，搬到哪里去”，我木讷地问？
“是你李叔叔的意思他帮我在那里找了个门面，让我在那儿卖服饰，应该比较轻松吧，总比跟着那些臭男人们在建筑队上搬砖提水泥轻松的多吧”，张书影兴奋地合不笼嘴。
“哪个李叔叔，我以前咋没听你提过呢，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我小心地问？
“你那个李叔叔呀叫李建业，我们小时候都习惯喊他‘叶子’；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流浪到你姥姥家那边，在我们家住了五年，他没什么亲人，就认你外婆为干娘，后来他的一个什么远房的亲戚把他接走了，那时他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两行的；哎，没想到现如今他这么有出息了，开公司了，成百万富翁了……只可惜你那婶婶死的早，撇下两个双胞胎丫头；对了，他还把你安排好了，以后就和他丫头在同一个班级上课。”张书影越说越兴奋，好像开公司的是她而不是李建业。
“ 嗷，我知道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啊”，我轻轻地问？
“不久了，就这半个月吧，好好收拾收拾，以后咱就离开这儿了，”张书影高兴地说。她望着屋里的一切，好像她有无尽地话要说，但满脸的笑容还是掩盖了她内心的话语，她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似乎她对这里没有半点感情可言。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离开这个所谓的家了，只是，每次有这个想法时画面中只会出现我一个人，从没有想过某一年的某一天我要和她一块儿走。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注定一辈子逃脱不了她的魔掌。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摆脱了这样的生活，可能我已经进入了天堂。
满脑子想着离开这里会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可真的有一天这事实现时，我却有种说不出的忧伤。虽说这里有过我太多痛苦的记忆，但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日子却陪伴我度过了十五年美好的时光。
那一天，兰兰找到我，强装欢颜地对我讲：“到那里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了多到这里看看我们，我和小胖他们都等着你。”
我看着兰兰，轻轻地点点头，并没有言语。
“那里……那里可能与这里的气候不一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兰兰说着从身后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漂亮地笔筒，“这是我亲手做的，没有买的好，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哦，你……就收下吧。”
我接过笔筒，见其中一面镶上了“永远是朋友”五个好看的字，我依旧不说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你……你干吗哭呀，你一哭我也就想哭了，”兰兰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想起小时候高亚明对我说过的“男孩子不能轻易哭，否则小鸡鸡就会被山上的妖怪吃掉的”，想到这我破涕为笑。
兰兰见我笑了，也擦掉眼泪勉强地笑出声来。过了一会儿兰兰强装笑颜着努着小嘴问我：“你就要走了，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讲吗？”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个好姑娘，将来谁娶了你都会幸福一辈子的。”
兰兰冷冷地一笑，说：“谁让你说这个了，我还打算以后当尼姑终生不嫁呢。”
我木讷地看着兰兰，很是惊讶。
兰兰见我如此滑稽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开了，“给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才没你那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