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竹林夜
张一亮挂上了电话，对我苦笑了一下，无奈地用筷子夹了根青菜叶放在嘴里嚼了嚼，看得出他内心焦急万分，只是不好意思离开而已。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好了，我不介意的”，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呵呵，刚才一个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要给我过生日，她呀，就是多事，你说那么大老远地跑来干啥呀”，依旧是一脸苦笑。
呵呵，同学，没那么简单吧，还想骗我呢，其实你就是说你女朋友来了我也不介意的，能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我只不过是单相思而已，傻傻地喜欢着人家，殊不知人家可愿意喜欢你。
“呵呵，那你还不快走啊，别让人家等急了，”我一脸冷笑着说。
“玉婷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其实我今天有好多事想要告诉你的，看样子这次不行了，下次吧；我先把钱给付上，你慢慢吃吧。”说着就极不好意思地走了。
哈哈，崔玉婷呀崔玉婷，别再白天做美梦了，世界上比你美比你温柔比你现代的女孩子多得是，你算老几啊，还成天盼望人家张一亮会爱上你，你还是省省吧……
我呆呆地坐在原处，傻傻地望着包间的门，几分钟眼睛都不眨一下，整个人就像是被孙悟空定住了一样，眼泪也莫名其妙地流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包间的门突然开了，我还以为是张一亮回来了，急忙擦掉眼泪。定睛一看，原来是店里的伙计，人家可能以为这里没人了过来收拾盘子的。我不知道在那里呆坐了多久，只觉得屁股都老疼了才清醒似的往门外走。拿出手机，时间显示10点44分，多么不吉利的数字，看样子我是真的该走了。
刚出饭馆就和迎面气喘吁吁地张一亮撞了个满怀。我就说不吉利嘛，没想到那么快就应验了。
张一亮看了我一眼，坏坏地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拉着我的胳膊就跑。
天呢，他疯了吗？天，太不可思议了，这不会是幻觉吧？
在确定是真的以后，我大喊：“带我到哪里去，放开我。”
张一亮就是不答理我，一口气把我带到学校的竹林里。我的心砰砰直跳，这片大竹林向来都是男女谈恋爱的好地方，他今天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有什么图谋不轨吗，我心想着。
还没等我回过神，只觉得腰被两只手轻轻地环住，我的心猛地一颤，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两手猛地一缩，却被一双温暖地手逮住。十指相环放在我腰间。我想挣扎，可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瘫软了。
“对不起，我爱你”。
苍天呀，大地呀，张一亮竟在我耳边轻轻地喊出这样的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你，多么荒唐多么不可理喻的事啊。我以前不止一次的在脑海里出现这样一幅画面：在两边都是整整齐齐地白杨树的秋天，地上落满了厚厚地黄叶，我和我的另一半手牵着手踩在软软地黄叶上慢慢地散步，我们俩脸上全是幸福地笑容，我在他身边像只小鸟一样又蹦又跳……又或者他轻轻地搂住我的腰，我幸福地躺在他的怀里，坐在软绵绵地叶子上……
这样的画面我记不得构思多少次了，说实在话，我的那个他我也是构思了两个人，一个是张一亮，一个是我东拼西凑地一个人。没想到这样幸福地时刻今晚就提前到来了，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呢。
我脸上挂满了泪水，我也搞不懂这泪水代表着什么。是幸福？还是生气？刚才他还给那个女孩打电话，那么温柔、那么顺从，哪能是同学关系，最起码也已经发展到了恋人关系-——热恋。想不到他那么快就跑过来穷耍我开心。
我使劲掰开他的手，擦掉眼角上的泪水，气汹汹地看着他说：“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表面看着老实，内心却这么虚伪。”
张一亮又一阵苦笑，说：“怎么喜欢你就叫虚伪了吗，难道我就不能够喜欢谁了吗？”
“算了吧”，我说，“刚才你女朋友给你打电话你还那么温柔那么顺从，现在又想来非礼我，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脚踏两只船吧，原来你是一个这么花心的一个人，真没有看出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情急，就把“非礼”这样不文明的词说出来。
张一亮笑了一阵，突然又忧伤地对我说：“不是那样的，她只是我初中的同学而已，她和她姐姐是双胞胎姐妹，我和她是有一点儿过去，不过那都是年少不懂事，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的家庭和她家也不配，她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我才不跟你罗嗦呢，也不想听你编故事骗人，跟人家都有过去还想甩别人，你们……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回宿舍了，”说着我就要跑。
谁知张一亮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他怀里。想不到一向瘦瘦地他还这么有力气。我脸羞得通红，狠狠地在他肩上捶了几下，最终还是老实在他的怀里。
“其实不是那样的，我是真的不喜欢她，只是和她做了一个月的同桌她就说喜欢我，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只是喜欢你”，张一亮讲。
“鬼才相信你说的话呢，情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你们男人那张破嘴”，我小声说。
张一亮又笑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把我又搂紧些，我都快要窒息了，仿佛每一秒都很刺激又很快乐。古时候人生有四大乐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我的快乐远不比古人的少。
“其实在高二时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你了，把对你的爱全部都记下来了，现在都有一个本子那么厚了，不信我明天拿给你看。”
“好呀，”我随便一说，心想：既然你喜欢我，那么为何还不向我表白，还拒绝我的爱，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不敢向你表露心迹，其实都和我妈妈有关，我从小就失去了爸爸，跟着妈妈生活，她把我含辛茹苦地拉扯大，虽然她在一些方面确实是霸道，很不讲道理，可我也不敢顶撞她，这种心情你大概是不会理解的。”张一亮说这话有些打颤。
听了张一亮的话我的心猛地一惊，原来他也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中，怨不得他养成了那样一种近似孤僻的性格特点。记得假小子上次在公园里也给我讲她的故事，说她妈妈因为生她难产而死，从小就只能跟着爸爸过日子，五岁就会做家务……
天呀，我还以为我是不幸福的人，觉得处处比不了别人，现在看来我在他们中间算是最幸福的了，和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就像神仙一样。我有个高大伟岸的爸爸，有个爱我顾家的妈妈；从来都不需要为钱发愁，更用不着愁吃的愁穿的……原来和他们比起来我竟是那么的幸运、幸福……我应该幸福的要快死掉了，要是我再说我不幸福，真的该遭五雷轰顶了。
我把两只一直耷拉的手轻轻地抬起来，慢慢地搂住张一亮的腰，轻轻地拍他几下，小声劝说他“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