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黄符
林晓竹浑身肌肉紧绷,目不转睛看着刚刚白影飘过的地方,竖起耳朵仔细辨别是哪个方向有唱戏的声音。
“嗤,雕虫小技。”黑暗中响起响指的声音,过道的灯应声而开。
灯光下,修月慵懒依靠在她房间门口,少年斜着眼看向过道深处,玩味儿笑了一声,唱戏的声音渐弱。
“你今天为什么不给我做饭?”他转过头,有些生气质问道,剧组准备的饭菜和她烧得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吗,自己千辛万苦准时来了,就给他吃猪食?
“今天酒店有人被杀了,所以警察封锁了酒店,所有昨晚在场的人员都不准出去,所有我也没办法出去做饭。”
林晓竹知道凶手不是修月,自然害怕的心理就少了,见修月还有驱鬼的能力,她默默上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少年。
哪知她一靠近,修月就往后一跳,他一脸慎重地看着她手里的黄符,“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认识的小道士给的,怎么,您怕?”她将符纸抬起一点,引得修月心头一阵悸动。
他不知死活地用手拿了一张,下一瞬间手指就被无名之火点燃,甩了好久才灭掉。这符纸上好强的法力!
林晓竹早就看傻了,好家伙,宝贝啊。
“离我远点!”少年眉头中间的邪气四处冲撞,姣好的容貌痛苦地扭曲起来。
林晓竹见状将符纸往身后藏起来,心里天人交战要不要把这个少年鬼用符纸给镇压住,想到他刚刚给自己点起过道的灯,还是良心未泯,转身离去。
时间不早了,就快要子时了,楼上还有一层楼需要她来贴符纸。
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每往前走一段路,都能看到远处的少年蹲着的位置往前移动。
他怕自己被恶鬼抓住吗?
修月蹲在黑暗里,一双银灰色的眼珠子神采奕奕地看着她,怕她被恶鬼抓住?不可能的!他只是害怕唯一会做好吃的女人被那个唱戏的搞死,而且那个恶鬼面具男人肯定会来找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守到那个男人!
终于,在将近十一点半的时候,一人一鬼回到了林晓竹的房间。
“您知道那个唱戏的恶鬼为什么杀人吗?”林晓竹觉着这个气氛过分低沉,随便找了个话题。
“不清楚。”修月摆摆手,一脸无所谓。他对这个女人一直称呼自己为您,感到很受用。
“好吧。”
“多半和你有关。”他飘到林晓竹的背后,苍白纤细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真的……真的好想要把她给吃了啊!他眼眸神色变得贪婪,这个女人身上的灵魂香味儿若有若无地散发着,却在即将摸到那热血滚动的脖间动脉时,他停下了,咽了口口水,克制住自己的恶念。
“我?”她默默往旁边移了移,摆脱掉肩上的冷手。
“那个戏子,因为爱人而死,成为厉鬼几百年了。这些年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一副完整的躯壳,光明正大地站在爱人转世面前。你,就是那个最好的躯壳。”
暗黄的灯光洒落在林晓竹的的身上,修月绕到她面前,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语气邪魅,银灰色的眸中旋转着吸人的光芒。
林晓竹眨巴下眼睛,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下巴有些吃痛,她仰着面,微微皱起眉头,“嘶……”。
修月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面上一滞,微微叹口气,“你在房间好好呆着,她进不来。我先走了,希望下次来,你能做好饭,在房间里等我。”
下一秒,他飘向了窗户,穿过厚重的窗帘,消失在窗台之外。
看来这黄符确实厉害,连这个少年都被迫走起了窗户。林晓竹微眯起眼睛,露出小狐狸一样狡诈的神色,她刚刚还藏起了好几张呢,如果彼岸花谢了,还有符咒可以阻挡恶鬼。
一声沉闷的,像是木棒敲在软绵衣服上的声音穿到耳内,林晓竹警惕地抬起头来,听到是窗户那边传来的急促的敲打声。
“还有什么事儿?”她嘟囔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看到窗外的东西后,吓得跌倒在地。
王柳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睛,飘在外面空中,那被埋在长长的白色戏服袖子中的手像剁饺子馅一样大力锤在窗户上。
还好这是防弹玻璃,硬度强,一时之间,她也无法进入。
她已经不能称之为王柳了,她只是顶着王柳脑袋的戏子恶鬼。
隔着窗户,借着惨白的月光,林晓竹清晰地看到那脑袋和脖子之间被用针缝起来的印记,还有手腕上也有缝合的痕迹。
她面色一沉,这个戏子恶鬼将王柳的脑袋摘取,居然是为了给自己缝上。
“晓竹姐姐,救救我……”戏子佯装王柳、面上露出可怜的神色,嘴里哀求,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下,越趋疯狂。
林晓竹咬紧后槽牙,站起身来,将手中剩下的黄符贴在窗户玻璃上,戏子被被弹远。
那张让林晓竹熟悉的脸庞就隔着透明的玻璃,戏子痴痴地盯着她,嘴角咧到耳根,仿佛在说你逃不掉……下一秒,她直直往下掉。
林晓竹趴在窗户上,看不到戏子的身影,才松下一口气。
她将窗帘拉紧,躲在被窝里面,一手握着彼岸花,一手攥着黄符,许是神经太紧绷了,没过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翌日,楼下传来的尖叫声将她吵醒。
顾不上洗漱,她急匆匆下楼,看清大厅的模样,一瞬间就立在原地不动了。
男警察死了。
死在大厅的沙发上。
面色狰狞,枯萎发黄,双目怒睁,像看到什么可怖之物,如此一个阳刚正直的警察,最后竟是死不瞑目之态。
罗队额头青筋暴起,“监控录像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小张他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怎么可能?”
他想起昨天是自己让小张留在酒店里面守着的,如今变成了尸体,一股无名伤感和怒火涌上心头,若是抓不住真凶,他就太对不起小张了。
算上最近没有任何证据、没能解决的各种案子,凶杀案已经连续出现了很多起,今天这起与以往唯一不同的点是,小张是第一个死去的男人,而且身上没有丢失部分遗体。
小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罗队苦苦思索,没有任何答案。
林晓竹走到警戒的白线前,看到旁边的警察正在拍照取证。
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证据的,凶手完全就突破了人们的思维认知。她现在很后悔,昨天没能给张警察留一张黄符,如果给了他,他也不至于丧命。
手机传来了消息。
语天;【昨晚没出什么事儿吧。】
【昨晚值班的警察死了。】
【死状是怎么样的?】
林晓竹看了看旁人,没人注意到她,就偷偷打开手机相机,拍了一张张警察的照片发给语天。
语天放大照片后,眉头轻微皱起。
【这怕是被恶鬼吸干了精气,死状才如此干瘪枯黄,他昨天是不是没有躲到贴了黄符的房间去?】
【嗯。】林晓竹低着头看着手机,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恶鬼因为自己而来,这个酒店无辜死去的两个人都是替自己才……
“啊!!!”一声尖锐的声音从103号房间内传来。
众人齐涌过去,罗队推开半掩着的门,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屋内的三个人,或趴着的,或躺着,或坐着的,死状和张警官一模一样,只是每人少了一样身体的部分。
坐着的那人她少了一双眼珠子,眼眶里面黑黢黢的,能直接看到脑花。
躺着的少了一双玉手,趴着的少了一头秀发、脑门上的皮直直被扒了下去。
看到这幅光景的人没有一个不尖叫的,最先进去发现尸体的前台小妹摔倒在地上,头埋在腿间,身体抽搐,泣不成声。
其他工作人员和群演们被吓到了,觉得这个酒店邪门,要出去,结果被门口的警察给拦住。
罗队面色苍白,拿着对讲机讲了几句,总局派了几十个警力赶了过来。
现场很快就被控制住,整栋酒店被几十个警察围得水泄不通,林晓竹站在103号房间的门口,感到手脚发凉。
房间的窗户玻璃碎成了片洒在屋内,警方初步判断,凶手是从窗外打碎窗户玻璃入室行凶。
王柳昨晚也是来敲她的窗户……如果她没有往窗户上贴黄符,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如果她死了,后续还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吗?
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坚毅决绝的神色,低头给语天发消息。
【该怎么把这个鬼消灭掉?】
语天拖着劳累的身躯才刚刚躺下,就被她这条消息给惊了。
【我不是说我等凡人,解决不了嘛!】
【那你的意思是,只有鬼,才可以对付鬼】她想起修月来,昨晚上看那戏子,好像很忌惮修月。
【你这想法倒是稀奇,天下之大,我还没能见过驭鬼的人呢,没有鬼会愿意听你的话与自己同族作对的。】
【驭鬼?好,那我就要做这天下驭鬼第一人!】她发了一个意气风发的表情包过去,转身去思考自己该怎么搞定修月让他替自己除去戏子。
手机另一端的语天露出玩味的笑意,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徒子徒孙要在自己在乎的人的底线上反复横跳,怎么办?要不要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