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离百驯服海鸟花了大概十天。
周围飞行的海鸟不止一种, 有的迁徙过来的燕鸥，小型的海雀，也有大型肉食鸟类。
离百拿了数根绳子系成绳套，外面晾晒的贝肉只剩下一簸箕作为诱饵。
小姑娘就站在贝肉旁, 她的肌肤在光下如同流淌的蜜, 满头的长卷发被细布扎紧, 小巧的五官露了出来，除此之外, 整个身体都被层层衣物包裹。
海鸟警惕地停留在船顶或是木桶木架上, 它们满溢狡猾的眼珠锁定着孤身一人站在贝肉旁的少女, 似乎在打量，在判断敌我双方实力。
离百和这些海鸟打交道好些年, 从她第一次在家里做海鲜开始，这些长毛的就把她家当成了一个危险的据点。
她曾经被海鸟啄哭、流血，也曾凭着菜刀和竹竿, 除掉好些嚣张家伙, 让附近的海鸟都知道这里有美味的食物，绝不是低头可食的轻松。
那个时候离百在家就和海鸟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只是她没想过驯服这些鸟类。
现在她想了。
离百晃着绳套, 右手里抓了把贝肉, 往天空抛去时, 哪怕知道是诱饵，几只海鸟仍腾空, 扑扇翅膀去争夺。
少女单看着, 左手晃动绳子的动作不停，又抛了两次。
当第四次时，大半海鸟已经毫无顾忌的在打起了架, 大型海鸟抢走小型海鸟嘴中食，空中对啄。胆子大的，盯上了地上的贝肉。
离百仍没动，她的视线正对前方，落在架子上最大的一只海鸟上。
你记忆中的海鸟能有多大呢？一尺？两尺？
而和少女沉默对视的这只海鸟，合拢羽翼，头至尾长就达到了半丈。离百看过它展翼的姿态，双翅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丈长，在商船上方盘旋时，投下的巨大阴影，足以造成人的心理恐慌。
这种海鸟是几天前刚来的，早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小姑娘就明白了，哪怕不驯服，也不能容忍下去。
她以前从未见过，却从它金棕与黑色的羽毛、金色鸟类瞳孔上方的黑色眉纹认出了它。
系统的证明也如约而来。
【资料入录中——
特有物种：古枭金鹏，极为冷血忠诚的王系传承鸟类，孤高残忍，杂食食谱，好捕食其他大型鸟类、鱼类，可潜水至百米深度，西阳国北部多见，历史上曾猎杀过人类……】
【资料未完善】
【获得积分：100；获得能源：100】
系统惊了：【资料不完善？】它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主要是，它也第一次见不完善的动物还能提供这么高的积分！
高额的积分奖励，似乎也在提醒古枭金鹏的危险。
‘因为我不了解它，不对，应该说，我没有完全了解它。’离百的目光没有移开过那只古枭金鹏，平时这只古枭都在天空从未落下来过，今日是第一次，它似乎察觉到了少女对它的“邀请”。
‘我只从书中看过它，’从顾云卿带回来的书中，离百的眼里出现了一种近乎尖锐的困惑，‘它的栖息地不在这里。’
也不该是一只。
离百担心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窝。这只古枭金鹏是母的，而在它们的王系社会中，为王的是雄鸟。而古枭金鹏中，以大小和实力为王。
她深呼出一口气，不去想太多，其他海鸟已经开始放肆地叼竹编簸箕里的贝肉了，八成认定她这个人类没什么可怕的，还有些鸟嘴边留着肉丝，眼里是闪烁的捕猎的光芒，朝少女飞去。
一个细细的绳子套在了攻击离百的大型海鸟脖子上，手里一个用力，海鸟惨叫着被勒住脖子，掉在地上，不知是晕了死了。
这声惨叫在一堆争吵的海鸟中微不足道，除去一些小型鸟类害怕地飞起来，其余地仍旧在争夺，没有发现同伴消失了好几只。
离百出手果断，不给这些鸟反应的时间，更别说还有一只古枭金鹏虎视眈眈。
偶尔有鸟撞到古枭金鹏，
它轻蔑的击杀，抬头吞吃入腹。开胃的点心填不饱肚子，但血腥气确实激起了饥饿。它站了起来，双翅一展，成为顶级捕食者。
场面从争食到屠杀只需一只古枭。
海鸟惊恐地要飞走，古枭金鹏不允许，离百也不允许。
所以她对上了恐怖的肉食海鸟。
一个绳套朝着它的脖子而来，古枭金鹏灵敏地避开，只拴住了爪子，它的行动完全没有被限制，反而顺着绳子的力道，扑向少女，嘶鸣冰冷，带着一击必杀的凶意。
船舱里似乎发出急促的小声尖叫。
船里不是没人了吗？
这条疑惑一闪而过，系统继续往崽身上套刚买的保护罩。
一个不够来两个，两个不够来三个！
千钧一发之际，离百蹲下身子翻滚，原本冲向她咽喉的利爪在侧脸划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保护罩没有触发。
没有停顿，抓着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大刀，砍向古枭金鹏。此刻两者间的距离极近，古枭金鹏察觉到危机，急速振翅后退，躲过第一刀。
绳子还在爪子上，离百咬着牙拉住，她的力气不够大，控制不了古枭金鹏，稳住身形，奋力又砍出一刀。
将将砍到之时，大鸟突然扭转身体，砍刀划伤了腿部，它发出痛嘶，绳子却也被刀砍断了。
古枭金鹏飞起半空猎杀几只海鸟后，毫不留恋地飞走。
本来等着它杀回来的离百拿着刀，和系统一起傻眼。
这不对啊，这种鸟可是敢拿人类当食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跑了？
确认古枭金鹏一时半会不杀个回马枪，离百就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海鸟身上，经过她和古枭的短暂缠斗，还是大部分都飞了，但是她套中的海鸟除了勒晕的，醒着的努力扑腾翅膀，绳子另一端牢牢绑在柱子上，怎么都飞不走。
被套中的数一数也有十多只，离百不贪心，一个个关到笼子里后，走到一扇门前敲了敲：“乖乖出来，我听见你们声
了。”
属于路子实的房门吱呀打开，三个小脑袋讪讪地冒出来。
路望小声说：“头儿你别生气，我们跟哥哥说了，就乖乖待在房间里，哪儿都没去的。”
顾盼和刘灿也用力点头。
其他人被支走跑货外加学习去了，三个小的不想跟着去，哥哥们一想船上还有头儿呢就留着了，完全没想到离百为了训鸟把船开离了海边。还好今天离百的船不是停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不然得到消息的哥哥们估计要疯。
离百也没责备他们，只说：“绝对不可以出来，还有……你们该叫姐姐！”不要学着路子实他们也叫头儿啊！
路盼听话地最先喊了一句姐姐，得到少女的揉头，其他两个也没躲过。三个小鸡窝头呆呆看着她快乐的走向海鸟了。
离百则和爸爸说，她终于理解为什么顾云卿和慕海儿他们这么喜欢揉自己头发了，手感超——好的。
系统揉不到崽崽的头，非常嫉妒上过手的几个人，它想到没影子的顾大公子，气哼哼地说：【崽啊，那个顾云卿，总让你寄信，他也没见着回啊！】
离百很理解：‘他可能不知道寄信还分三个档吧，也许跟我第一次一样寄了第一种的，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手里呢！’
【是吗？】系统半信半疑，它信任离百就像离百信任它一样，于是很快唔了声，【这么傻，下次寄信得写进去告诉他。】
不然它总是怕自家崽被骗了。
‘好。’
小姑娘训海鸟，套着脖子逃不掉，飞来飞去等认命后，喂一口吃的再解掉绳子。海鸟一个个扑棱棱飞走了，她也半点不慌，第二天用贝肉一勾|引，记吃不记打的海鸟呼啦啦又飞回来了，继续被套中，挣扎、喂食、放走。
这一次她不仅用了绳子还用了网，几乎大半海鸟都中了招。
离百逡巡一圈，没见到那只古枭金鹏，把疑虑藏到心底。
如此往复三四天，除了个别新来的外，其余海鸟都习惯被
她绑着时，离百不给吃的了，一定要它们听从着做到一点事才给吃的。
第五天离百放下了绳套。
第六天海鸟们学会听话就有贝肉吃。
第八天离百炖了只为了肉啄她的海鸟加餐。
第十天海鸟们习惯等着离百喂肉，偶尔会盯着晾晒的贝肉，但是知道偷吃会挨打饿肚子，帮忙守着看着却能得到“奖励”，比这里的贝肉还好吃的东西。
总的来说，离百除了大棒加枣，还无意中结合了杀鸡儆猴等套路，成功把吓傻的海鸟团收入麾下。
离百让人在船顶给做了个蓬，放上些绒草茅草和吃的，蓬下没过几天就有海鸟做窝。
其他人瞧着旁边眼珠子依旧滴溜溜转，却是在盯梢他们的海鸟众，一个个好奇的不行，让离百给说说怎么训的。
离百事可多了，她接了趟靠近大明朝边域海路的生意，忙上忙下的，只简单说了两句，最后摇摇头：“训好了？还没有，它们还不会送信……我都教七天了。”现在还分不清送信和送东西的区别。
海鸟太笨，百崽叹气。
船员们：“……”
好在扒着透气孔从头看到尾的路望三个也喜欢跟着说，他们说的更详细，包含了大量感叹词汇，三双黑黢黢的大眼睛此刻扑灵扑灵的，溢满了崇拜。
路子实和刘河莫名有种自己弟弟妹妹要被抢走的错觉。
‘我身上好熏好臭。’小姑娘皱着眉，她捏着鼻子，似乎自己都受不了。
今天从外头进了一批咸鱼干，搬货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搬完了，她闻着自己身上都是这个味道。
系统安慰她：【没有呢，你瞧路子实他们，那才叫一个臭烘烘！】
离百本来信了，她船上的房间是比旁人要大的，系统暗搓搓给升级了，里头比外头瞧着有两倍空间，小姑娘很是稀奇。
房间里有一大块地方用来安置长大的两条珍珠鱼。
离百伸手进去，小珠叭叭过来亲手指，小珍却沉在水底对她游
了一圈后就没动弹，小珠后头也去陪小珍了。
少女震惊了：‘我臭到它们都不亲我了吗？’
珍珠鱼都嫌弃她了。
系统说不出来，它对十分打击的小姑娘提出建议：【那我们去洗澡吧。】
离百赞同地点点头，今天的事做的差不多了，她下了船，船员都知道她家就在附近，就没去跟着。
小姑娘带着换洗的衣服到了断崖山上，熟练地找到一个山洞据点，走到最里面，是一个小水潭，水潭下别有洞天。
离百把衣服的隔水措施做好，深吸一口气潜下去，通过水底的通道来到了林中的湖泊。
像是一座山被掏空，巨大的空间里最上方的缺口处阳光落下，照在晶莹的湖泊上。湖面上冒出几个气泡，有什么要上来了。
而湖泊周围的空地上，数双金色的瞳仁睁开。
离百被水流温柔地托上水面，她呼出一口气，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撩，然后就对上了一圈——儿的，古枭金鹏。
“……”打扰了。
少女默默地往水下潜……
作者有话要说： 古枭金鹏是虚构。
还有六千二更，要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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