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老王与小李
当15：45分的一刻雨复现，即是吉英11日12点0分的复现。
与之不同的是，面对发生过一次的灾难，所有的市民心底都清晰明了，在一个小时之后，自己和家人们都会陷入死亡的威胁。
被水淹没，或者被密集的雨幕阻塞空气，窒息而死，亦或是被从天而降的高压水枪，冲刷到疲劳而亡。
他们在漫过鞋底的雨水中急促奔跑；
他们开启车辆，在还未淹没车盘的水域中行驶。
他们追悔着雨后整整一个小时的无作为，痛诉着自己的愚昧，但心中又充斥着单薄的希冀：
这一次，一定，一定有机会逃离吉英！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活下去！
在生死关头，面对这重来的灭世之灾，选择抓住远方渺茫微光的权柄的同时，他们抛弃了从小到大，道德的约束，将一切秩序都化为乌有-------
前方明明是独步的行人，车辆毅然选择碾压而过，空留下一声声短促而高昂的碰撞声，与碎烂在水洼中的鲜艳色彩；
“呲！”
急促的刹车声充当了雨下交响曲的尖锐音韵。
“嘭！”
惨烈的撞击声成为了雨中狂想曲的密集鼓点。
“哗！”
密集的液落声铸就了雨内奏鸣曲的和谐副声。
“”
人类声嘶力竭的哀鸣，构成了这首天灾进行曲的主要旋律。
而无声而无相的无情演奏者，在无知的无处中，给予无形的指引。
他们有的像原始人一样，伸出自然赋予的指甲与骨牙，进行贴身肉搏，抢夺着其他人的载具；
有的拿出便携的锋锐器物，威胁，甚至奋然伤害起了同胞；
有的毅然站出，化为最虔诚最具有信仰的骑士，遵循普世道德的祷告，以身为盾，为沉默的弱小，隔绝掉所有的侵害；
一切的丑恶与美德在这一首首激鸣共奏中强化，凸显出它们平时未曾产生过的震撼。
但
他们的信息获取渠道拥有着天生的滞后性，他们并不明白第二种神秘的危险，在默默靠近，将嗜血挣扎中，那微渺的逃生希望轻轻掐灭。
于莫看着眼镜上的数据不断跳动，转头对文炅问道：
“你说，下雨天人会出汗么？”
文炅双手抱胸，走来走去，听着他这话回神，撇嘴说道：
“当然会咯。”
“那时间可能就有一点紧迫了。”
于莫低声喃喃。
他开始与蒲罗进行联系，“请青州的分部做好准备吧，先救人要紧。”
15：50分。
施术者的第二变量在悄然发挥它的作用，同样会在第四刻达到推演的巅峰。
“有没有感觉这个下雨天特别闷。”
正在从西方突破逃亡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开始停顿，他捂着胸口，雨往嘴里面灌也没在意，张着嘴巴大口开始喘气，喉咙里面像卡了一大块痰，胸闷得很。
“我也感觉，呼吸好难受，比上次还奇怪。”
他同行的一位女伴身体发软，最近几分钟感觉到浸泡在水中的双足开始无力。
“是不是泡久了，开始得风湿骨病了，我感觉我腿有点麻麻的。”
人群在激流涌动的过程中，体温开始升高，有的人开始自然分泌出汗滴，被落在身上的水冲刷而去。
“这雨好像没那么冷了？是我的错觉么？”
“打在身上这么久，开始习惯了吧，别浪费时间，赶紧跑啊。”
莫名出现疲劳的人们，不约而同纷纷减速顿足，有些在移动载具内的还幸免于难。
祂们同样觉得呼吸变得困难，雨水回暖。
“我觉得没有错！不对你们没有感觉错，雨水确实没有那么冷了。”
“换句话说，环境在升温。”
这话一出现，如在人群中爆出一颗响雷。
有人开始质疑：
“怎么可能，天上在下雨降温，环境却在升温？”
这是一名气象工作者，他很明确地意识到后半个小时后的大雨根本不可能是自然因素，他喘着气摊手道：
“你们觉得这雨正常吗？你们如果觉得正常，那我也无话可说。”
一个参与过大雨线下直播的人站了出来：
“我看有本地的网友在网上说，见到天上有人在飞，还拍了视频，我也觉得这场大雨不是自然因素。”
“你也看到了那个视频？卧槽，我这才知道世界上真有超自然力量。”
那名气象工作者听此一言之后，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提防，他找到街边店铺的玻璃墙，靠着身子，一屁股蹲了下去，就这样瘫坐在雨水中，放弃了治疗。
那名同行者眼见雨越来越大，跑过来急切地拉着他的手，试图将他扯起来，同时喊道：
“喂，你为什么不跑了！”
雨水沿着店铺的屋檐坠落，短暂地避过了他的身子。
他脑袋低落，只是颓废道：
“没用的，小李，你还不明白么？这是一场非自然灾害。”
“并且，比起第一次还更恶劣，跑不掉的，只能听天由命。想死得更快，那就和他们一起走。”
他抬起头，眼神中出现一种莫名的悲戚与愤恨，“这是一次人为的灾害，可能就是超自然力量所为，我们只是待宰的牛羊而已。”
小李欲言又止，他并不信那些人所言，以前那么多神秘的现象，最终被揭发以后，不是造假就是数据模糊不清，讲也讲不出个明白。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位铁血的唯物主义者会变成这样，他不忍问道：
“老王，非所见皆虚无，实事求是才是根本，我们没有亲眼见到过的，都不是存在的。”
其他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去，只剩下一位绝望者，以及一位顽固的施救者。
“小李，下雨天的空气湿度一般是多少。”
老王话语间避而不谈，同时屋檐下的他也避开了雨水。
他脱去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身上的液滴，不完全是雨水，里面绝对有汗。
似乎有点热啊。
“极大可能是在80以上，如果是吉英的话，常态是95。”
“不过现在这个关头，你问这个干嘛？”
小李下意识回答，随后不解。
老王撇了一眼对方的身上，八成也凝聚了不少的汗滴，愣头青。
老王解释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跑了么？因为剧烈运动之后会开始流汗。”
“流汗又怎么了？你怕感冒？”
“散热啊，傻孩子。”
“可是雨水会帮我们吸热啊？”
“如果雨水的温度比你体温还高呢？还会帮你吸热么？”
老王只是淡然问道。
“不可能！！雨水怎么可能比体温还高？!”
小李断然否定。
“事实就是环境温度在升高，包括天上的大雨，剧烈运动只是在加速死亡罢了，所以我才会突然停下。”
老王眼神发直，“我们可能会见证人类史上第一批，淋着雨却出现中暑状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