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宗堂
如今宗堂仍有重兵把守,当差的主帅名唤桑罗,年四十七,生得孔武有力,腰挎精钢板斧。
衣着松垮,连扣子都系不规整,上下乱蹿。
明明在当差,却捧着个酒坛子靠着宗堂的墙根胡饮,喝得前襟湿洒大片,连卷曲的短黑胡都沾着酒水。
宗堂里除了供奉过霞液丹外,还有诸多价值连城的贵宝,几乎全是历代虎萧王征战四方掠来的。
虎萧本国土地贫瘠,产出的粮稀少,蔬果和米面的价格倒比肉还金贵。
为了民众得以生存,遂常年与农作丰富的突狄国以铁器通贸。
因强盗般的行径,在别国的名声也不好,那日鹤乘国的宫宴上,众王得知虎萧王家传的宝贝被盗走时,才会各个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叫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自从丢了霞液丹,宗堂的守卫就日渐懈怠,左右里面也都是些抢来的财宝,就算遗失罪过也没有郎元的大。
“桑罗,我与神女大人要进宗堂,行个方便吧。”郎元远远地冲着他喊了声。
“嗐,进去作甚过来,嗝、陪我一起喝”桑罗晃荡着只剩个底儿的酒坛“整天窝在这,活得像个孵蛋的老母鸡憋屈真特娘的憋屈”
旁边的侍卫吓了一跳,忙在旁边提醒“主帅可看好了,来人是郎元殿下和神女大人,不可无礼啊”
“哈,管他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起来”桑罗显然喝大了,瞪着眼不面朝侍卫,反而转向另一边对空气指指点点“爷是谁呀杀千人不眨眼的桑罗个小虎崽子,你凭啥不让老子上战场,偏给我这么个闲差耗着,凭啥”
“哎呀,快别说了”几名侍卫吓得直接捂住他的嘴,冲郎元和瑶姬连连致歉“主帅喝昏头了,您二位进去便是,不必管他”
桑罗不满地用粗手将那些人推开“老子没喝多老子偏要说小虎崽子毛没长齐,耳聋眼也瞎早知道他这个鸟样,当初还不如”
足足十名侍卫叠罗汉般用身体将这粗壮大汉压了个结实,任他再穷嚷嚷,也半点声音都透不出来。
郎元并未跟他计较什么,待门卫拿出钥匙,便带瑶姬进入宗堂。
“那个叫桑罗的似乎对郎乾很不满呐。”将门关上后,瑶姬悄声问道。
敢光天化日下对虎萧王口出不逊,竟还能活到这把岁数,也算是个奇迹。
“桑罗骁勇善战,是父王的左膀右臂,只是自大哥继位后,便不再用他领兵了。”郎元提起这事也颇为感慨。
“为何最近六国战乱,正值用人之际,让良将干这差事岂非大材小用”
瑶姬瞧桑罗半点衰老的迹象都没有,声若洪钟,若不是喝醉了,单凭那几个侍卫也够呛能压得住他。
郎元摇摇头“我也不知大哥究竟是何用意,除桑罗外,令一位主帅忽尔力的情况也是如此,自从我被驱逐,便换成他二人轮班看守宗堂了。”
宗堂共有两层,一楼供奉着列祖列宗的排位,也有香炉和跪拜用的蒲团,案桌上供奉着牛羊肉和清水,还有少量蜜瓜。
瑶姬跟随郎元按规矩焚香行礼,原本想着尽快去二楼的藏宝阁看看,却不料被他硬拽着也跪下了。
他双手合十,闭目默默祷念,表情极其虔诚,良久后才缓缓睁开眼,再看向排位时,眼角已有些许湿润。
“父王、母后,不孝儿郎元携鹤乘国瑶姬,特来见您二位。”
瑶姬见他叩首,索性也跟着叩了。
郎元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为故去父母落泪,怎能不让旁人动容。
“抱歉,耽搁了些时辰,上去吧。”郎元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温柔将瑶姬搀起。
自从起身后,他的目光中似乎便多了些踏实和满足,硬朗的面容也蒙上层柔光。
“放心,在背后陷害你的真凶,我一定会帮你找出来的。”瑶姬拉住他的手,坚定说道。
“好,我信你。”
郎元总算肯笑了,迫不及待往楼梯上跑,大跨着步两、三阶一跳,又恢复了往日活力,还时不时地回头朝她招手“真慢,快来”
真是孩子心性。
不管如何,这家伙的情绪总算正常了,瑶姬也跟着开心,步伐逐渐轻快。
二楼共有六排柜格,每排分三层,一层十二个隔断。
青龙杯、象牙刃、金转长灯
瑶姬看得眼花缭乱,此等做工精密之物,必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有些珍宝更是毫无用途,只为追求极致的奢华而打造,是种靡到极致的美。
怎么看,都跟虎萧国的民风格格不入。
走到第三排,最中间的一个隔断里却空空如也。
“这便是之前霞液丹摆放的地方,每日早晚,都会有三名侍从进来打扫,更换一楼的供品。”
郎元身后摸了摸柜身“我当差时向来谨慎,每次侍从打扫完毕,都要亲自上来确认是否出差错,宝物丢失的前一夜,这里明明半点贼人入侵的痕迹都没有。”
瑶姬验看完所有柜格,走到窗边,发现整个二楼共有四扇窗,东西南北各方都有,均已被牢牢锁住。
推开来,下方便是镇守的侍卫。
“宗堂的四方都安排了人,在戒备方面绝对没问题。”此番说辞在发现国宝被盗后,郎元已经不知对别人说过多少遍了。
如今再做复述,难免又想起那段百口莫辩的光景。
“这层楼可有密室或其他暗格之类的东西”瑶姬重新关上窗问道。
“没有。”郎元答得飞快。
瑶姬狐疑地看着他“确定你仔细检查过了”
郎元略微有点尴尬“虽未查,可宗堂我自幼便总来,父王在位时也经常领我们兄弟二人上来,讲述每件宝物的来历,却从未提过你说的那些东西。”
见她还是不信,郎元又道“父王没理由瞒我这种小事的,他最宠爱我了。”
“也许之前没有,之后又有了呢”瑶姬是行动派的,没放过二层楼的每个角落,东敲敲西搬搬。
郎元舍不得她独自忙活,也按照她的指示在旁边找,见她忙得满头是汗,终于忍不住将她扯住,按到窗边的藤椅上。
“你只管坐着就行了,想找什么地方就招呼我”
瑶姬倒没觉得多累,可看他气呼呼的样子,便知这家伙的倔脾气又上来了,索性就由着他去。
“加油啊小郎君。”
从前郎元很抗拒这个称呼,如今不知是不是找东西忙昏了头,也没出声反抗。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仍无所获。
郎元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似乎把没找到信息的锅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好啦,别跨着脸了,咱们再到楼下看看。”
瑶姬捏了捏他的脸,发现还挺有弹性的。
等松开手时,郎元古铜色的脸颊都润红了,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的手劲儿竟然这么大。
不得不说,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挺好脾气的,被捏红了脸也不气恼,还抿嘴在那边傻乐。
可当瑶姬想要移动那些祖先牌位时,他的脸又变得更黑了几分。
“真、真的要这样吗”郎元走到门口,顺着缝隙往外看了眼,确定没人在外面偷窥里面的动静。
“放心,我们又不是出于顽劣心才惊扰先人的,天若有灵,便能传达到诚意。”瑶姬知道虎萧国的人都很注重这个,也不勉强他“我来就好了。”
郎元沉默着将她的手拉开案桌,用袖子帮她擦擦掌心微不可察的灰尘“你帮我看着点人。”
说完,尴尬地朝一众牌位拜了又拜,便开始动手了。
瑶姬心里一阵暖,这家伙倒是个懂得照顾人的。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当她已经对此不报什么希望时,忽然听见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第七世虎萧王的排位向右扭动半圈时,郎元瞬间觉得手感不对劲儿。
等整圈都拧完,再向上一抬,排位下方赫然被打开了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却足够容纳一粒小小的霞液丹。
“这洞像是新开不久的。”郎元招呼着瑶姬过来看,他摸了下洞的边缘,发现被凿得很粗糙。
盖在洞上的隔板与排位的底部机关相连,若是寻常拿起并无碍,只有整圈扭动连带底下一起抬起来。
“霞液丹一旦失窃,所有看守宗堂有关人士身上、家中定然会被仔细搜查,在极短的时间内很难彻底藏匿。”
瑶姬看着这个洞,心中已有了几分底“想来是有人刻意将丹藏在此处,待丢宝的风声过后,再寻个机会偷偷带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宝贝像插翅飞了一般”
郎元狠狠砸了下案桌,震得其余牌位摇摇欲坠吓得他连忙挨个扶稳,心中懊恼不已“怪只怪我发现宝物被盗后急疯了,只顾四处在皇宫缉拿可疑人员,并未仔细寻找。”
“贼人用心险恶,特意将机关设在祖宗牌位下,寻常人敬重都来不及,怎会有心查看”
瑶姬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其实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
虎萧国的人过于看重神灵之事,这点对于别有用心的人而言,实在太容易被利用。
“究竟是谁,故意设计害我”
郎元拿着第七世虎萧王的牌位寒声问道,若不是瑶姬出言提醒,险些要将其徒手捏碎。
第七世,正是郎元和郎乾的先祖父,上一位有幸服用霞液丹的王,于整个虎萧国而言,极具传奇色彩。
“其实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父王不服用霞液丹呢”瑶姬将牌位重新摆好,又对着拜了拜,顺口问道。
世人总是贪生畏死的,更何况是先虎萧王。
“此宝难得,自先祖父战死沙场后,全国便只剩下一粒,先王舍不得独享,一直派人研究其奥秘,想仿制出几颗来。”
提起这件事,郎元的神情有些许落寞“他是位伟大的君王,将个人生死放在了国家利益之后,若真能研制成功,虎萧国的百姓便可永世不死,成为神之王国,到时披靡天下,何人能敌”
梦想总是美好的,可惜现实过于残酷。
顾桢在得到霞液丹后,存的也是这个心思。
“近年来,先王的身体状况始终欠佳,母后与我担忧,时常劝他将丹服下,可他却一拖再拖,总想再为研制丹药的术士等些时日。”
郎元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国内的不顶用,费丹炼了无数,毫无进展,就连三年前降临的月巫大人也束手无策。”
原来顾桢潜伏在虎萧国已经三年了。
“这些年,先王不知派多少人去各国打听能人异士的下落,最终探到于绥廉国有一隐居高僧,名唤玄行,早已勘破了生死玄关,或许有办法破解霞液丹的奥妙。”
瑶姬只觉得好笑“炼丹不是道士的事吗怎么又找起和尚来了”
“那些道士不顶用,依我看,先王也是有病乱投医,稍微听见点风声就当做救命稻草,不知花了多少冤枉钱,枉耗人力罢了。”
郎元冷眼旁观这些年,早就对此不报希望,却也劝不动自己的父王,只能听之任之。
“无奈玄行高僧隐居多年,先王屡次派人去绥廉国寻此人也音讯全无,原本想着等最后一批探听消息的人回来就服用霞液丹,未曾想在这之前,宝物就被盗了。”
瑶姬听得唏嘘“那”
“先王病逝,大哥在悲痛中继位,母后也因过于哀伤撒手人寰。”郎元嘴唇轻微颤抖着“我这个千古罪人只被驱逐,着实不冤枉。”
“是有人故意设计害你,并非你的过错”
瑶姬将他的头扳向自己,看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为何我想不通。”郎元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满目凄凉“难不成只因我平日行事鲁莽,才引人怨恨,下此毒手可先王何辜啊,他一生为国为民熬尽了心力,不应如此终了”
瑶姬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颊。
真是个笨蛋。
该不该将她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可这话该怎么说啊。
犹豫了半晌后,瑶姬试探着问道“郎元,在霞液丹被盗之前,跟你一同轮班看守的主帅,也是桑罗和忽尔力吗”
郎元摇头“是另外两人,因霞液丹被盗一事被大哥迁怒,已贬为平民了。”
见瑶姬低头不语,他立刻解释道“我三人皆是先王最信任之人,绝不可能做出背叛之事来。”
“最信任”
瑶姬默默重复着这三个字“那和郎乾相比,先王是信任他,还是更信任你”
“这”
“郎元,眼下无人,我干脆问得更直接一点吧,原本先王属意的继位者,真的是你大哥吗”
瑶姬心里难受,她看见郎元黑眸中的光在慢慢消失。
入夜,猎林中,六名被五花大绑的侍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皆蒙着黑布,口中被塞着麻绳。
除了一个劲儿磕头求饶外,别无他法。
郎元手下有几名亲信擅长拷问,未问一言先用酷刑。
瑶姬听不得人的惨叫声,郎元便用棉花塞住她的耳朵,骑着马带她在林中游荡。
寻到一窝兔子时,瑶姬被这满眼的毛茸茸弄得满心欢喜,说什么也不让郎元杀,抱起一只来不住地揉着。
“喜欢”郎元故意张大了口型问她,毕竟瑶姬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见她重重点头后,这只兔子便归她了。
小兔子没有草吃,索性轻轻啃咬瑶姬细嫩的手指,弄得她有些发痒,忍不住笑了几声。
没想到正玩得开心,郎元却从她身后将兔子拎起,不满地盯着。
“干嘛你不会还想吃它吧”瑶姬想把兔子抢回来,这小东西太过可爱,能陪在她身边当个伴儿也好。
毕竟她现在还得跟顾桢那个混蛋住在一起,入夜后总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若能抱着这么个小火炉睡,梦中也能安稳不少。
郎元瞪着兔子,又盯着她,拗了好半天才重新把它还给瑶姬。
马儿开始掉头往回走,当郎元将瑶姬耳中的棉花取下时,那几人被折磨得早就没有喊叫的力气了。
郎元并未让手下的人点火,瑶姬隐约能闻到血腥味,却看不清面前的狼藉。
“肯说了吗”他的声音很冷。
瑶姬将小兔子搂在怀中,想在它身上摄取一丝温暖。
“右大臣,蒙量。”手下的人在暗中回答“六名侍从中,有三人是蒙量三月前安插的人,利用暗格藏匿霞液丹后,再寻机转交给他。”
自从出事后,之前在宗堂任职的人几乎全都遭到了罢免,包括这六名曾经的侍从。
为了把他们从民间重新找回来,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据这些人交代,右大臣得到霞液丹后,并未私自服用,而是藏于自家中。
没想到几日后,国宝却神秘失踪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贼遭了大贼的道。
“右大臣。”郎元冷笑不止“哈哈哈,原来如此,我的好大哥,哈哈哈”
明明是笑,到了最后却比哭声还凄凉。
瑶姬放下兔子,转身抱住他,沉默不语。
右大臣的女儿,正是郎乾的王妃。
待瑶姬回到神庙时,已经过了子时。
她看了眼自己可怜的账户,只有40个行动点。
若想再兑换卡牌的话,还得熬一天才行。
刚迈进门,那阴魂不散的家伙便举着烛火过来了。
无人在时,顾桢不喜欢穿那身黑漆漆的袍子,还想让瑶姬也脱了。
瑶姬偏穿,只要能让他不舒服,她穿到天荒地老也无妨。
“怎么,你伤了那小娃娃的心了”顾桢跟在她身后,语气轻佻,尾音上挑。
一如既往地欠揍。
瑶姬猛然停住脚,目光不善地打量他“你是去右大臣家偷的霞液丹”
“正是。”顾桢很不要脸地承认了。
“夺笋呐,借刀杀人。”瑶姬嫌恶地扭过脸。
顾桢扬了扬唇角“天地良心,弄走郎元可真不关我的事,他若能长久留下才好呢。”
“那你还偷人家宝贝”
“顺手嘛,谁让他们自家闹贼,反正事已经出了,那霞液丹又闻名已久,我整日闷在神庙中也无趣,索性便借着这丹出去耍耍。”顾桢轻笑两声,仿佛自己是什么大善人。
“不止是霞液丹,你不是还弄了什么见鬼的归兮香”一提起这个,瑶姬就气得牙痒痒,反手踢他,可惜被对方灵敏地躲过了。
“归兮、归西,我都把名字起得这么明显了,某些人还是用得起劲儿,着实怪不到我呀。”顾桢倒还委屈上了“像我这么良心的杀手,简直是世间罕见。”
瑶姬用胳膊把这臭不要脸的推开,可惜她怀中还抱着兔子,能做的动作有限。
“怎么,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弄它来做什么”顾桢冷漠地看它一眼“倒是试验药性的好材料,正好我这边新研制出了些药”
“你敢,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瑶姬对他严正发出警告,美眸几欲喷出火来。
谁料顾桢听完这话却更美了,仿佛瑶姬对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似的“生死相随,求之不得啊。”
“呸你以后离郎元远点,别往他跟前凑”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顾桢和暮崇国究竟打得什么算盘,她多少也猜到了。
放任郎乾巩固自己的势力,坐稳王位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唯有兄弟两个互相制衡,彼此猜疑,朝堂分裂,才会让他们日后有机可乘。
既要让虎萧国当冲锋陷阵的刀,又要搅得家国不宁,分崩离析。
夺笋呐,夺笋呐
“远离我我可是在保他的命。右大臣派出的杀手前后共有十波,有一多半都是我拦下来的。”
顾桢无奈叹息“否则,你连他的尸首都没机会见到,更别提跟他去密林里骑马射猎了。”
瑶姬大怒“好啊,你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保护。”顾桢伸手摸了摸她怀中的小兔子“我这人天生心善,见不得羊入虎口的。”
瑶姬只觉得这人可笑“有郎元在,谁有本事害我”
顾桢原本笑着的眸忽然冷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瑶姬,半晌才幽幽开口“你呀,何时才能不这么天真”
瑶姬抱着兔子紧走两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锁在了门外。
虽然只要他愿意,有得是方法再溜进来。
顾桢似乎在暗示什么,瑶姬躺倒在床上,却不愿顺着他的话继续想下去。
不过是吓唬她罢了。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