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九月份的时候，周行家最小的两个孩子正式上学了。
送他俩去学校的路上，周清姝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的路边树上的鸟儿都忍不住飞走、三哥周景彦将嘴巴抿得紧紧的她还在说。
对于女儿这么多话，周行瞥了另一头的李知安一眼，仿佛在说:看，真像你！
而李知安也有些不满，女儿长的这么好看，是像她没错，可是女儿这么多话，肯定是像周行，毕竟他的话那么多！
两人各执己见，最后，周行低头问儿子。
“你说，小妹这一点像谁？”
七岁的周景彦嘴巴抿得紧紧的，此刻正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路，听见爹的话，也只是淡淡说道:“像你们两个。”
每天晚上，他都能听见爹娘屋里传出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跟小妹一模一样。
对于儿子这句话，周行也只是耸了耸肩膀。
这小子长的越来越像周览，性子也像，从小就不爱说话，带他去镇上时，他最喜欢的不是吃的、穿的、玩的，而是买书——这点跟周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因此，每年去周览家拜年时，张小慧一见到周景彦都很高兴，拉着他就说个不停的。
对此，周行还是有点高兴的。
毕竟像周览也好，将来多读点书，说不定他家也可以多出一个大学生来。
77年恢复高考以后，大学生越来越多，包括当初在他们队下乡的知青，就有三四个考上了大学。
大学毕业之后，就有很多工作机会选择，这一点来看，周行自然希望他的几个孩子都能上大学，有个好未来。
现在他大女儿已经快大专毕业了，说来，还是这几个村子里学历最高的人了，有着这个，周行心里十分欣慰。
原本wg学校停课，废除高考他就为自己女儿担心，好在最后也算是读出来了。
至于他二儿子，脑子瓜灵活，高中是可以的。
还有三儿子，周行也是抱有很大期望的，毕竟他很像周览。
最后就是小闺女，不仅瞧着跟李知安一样，性子也一样，憨憨傻傻的，老是一副笑模样，啥事都不过心，让周行总觉得她很容易被欺负。
再加上家里最小的妹妹，全家人宠着，条件也越来越好，周行依然是不希望她太辛苦的，这要求自然也放松了很多。
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他就专心把这几个孩子供出去就好。
现在，两口子牵着两个孩子进了学校。
这些年，这个学校条件也好了很多，再也不用自己带凳子了，而且课桌都是木头做的，两个人一个桌子。
“好好照顾妹妹，不许有人欺负她。”送到门口，周行松开儿子的手，然后蹲下对儿子说道。
“姝姝也要听哥哥的话，一会儿就和哥哥坐在一起。”李知安也蹲下对女儿说道。
“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许讲话打扰哥哥。”周行也插了一句。
“知道了，我不会吵三哥的。”周清姝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
“好了，姝姝很乖的，娘知道。现在牵着哥哥的手进去吧！”李知安摸了摸女儿的头。
周清姝这才高兴起来，主动拉住哥哥的手。
“彦彦也乖哦，放学和妹妹一起回来。”李知安又摸了摸儿子的头。
“行了，进去吧。”
周行拉着李知安站了起来，两个人默默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手拉手进了教室，然后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别看了，回去吧！”
看了一会儿，周行收回视线，对一边还在伸着脖子看向的教室的李知安说道。
又看了一会儿，她才收回视线，跟着周行一起往回走。
平时总有两个小孩子跟在身后，现在老觉得空落落的。
周行的心情和她一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舒服。但是看李知安都这么不高兴了，他自然也不会附和，便说道：“走吧，回去看看家里建得怎么样了。”
八月底的时候，周行就联系了镇上的工匠来，顺便还请了村里的一些人帮忙，到现在，地基是差不多的。
他们现在住在秀芝的房子里，当初是想留一个小房子暂时住着，后来从外地回来的周如沛听说了，就叫周行一家去秀芝家住。
当时周行直接拒绝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还是何婉来劝了劝，这才搬过去。
除此之外，张小慧也来了，每天和何婉一起帮忙做饭，李知安就在一边打下手，周行就跟着搬砖倒水什么的。
毕竟人家来帮忙，管饭是一定的。
屋子重新翻修了一遍，这次全部用了砖，屋顶也全用的瓦片，院子里也铺了一条石子路，一半种菜，一半是桃树和鸡圈。就连厕所、洗澡间都全部修了一遍。
家里也添了很多东西，他请木匠打了几个柜子，就放在床头。
经过一番修缮，原来的老房子几乎已经大变样了。
正中间的依旧是堂屋，里面一边放着吃饭的桌子和凳子，一边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和一个暖水瓶。
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黑白的，里面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堂屋一进去左手边是周行和李知安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放着他俩的合照和全家福，床对面是整齐码着的两个柜子。屋子不大，但很干净整洁。
对门是周清姝的房间，老两口对小女儿看的不知道多宝贝，她的屋子不仅是最大的，里面的家具也是最齐全的。
里面不仅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周行还花了大价钱去县里给小女儿打了一套衣柜，甚至去镇上买的收音机也留在她的房间里。
堂屋右边是两个儿子的房间，比起女儿的屋里，两个男孩子的房间布置就稍微简单了些，但基本放衣服的柜子、写字的桌子都还是有的。
至于周清曼的房间，她自己说就在厨房对面建一个小屋子就行了。
她的意思就是以后也要嫁人的，就不用那么麻烦。
周行自然也想到了女儿背后的意思，当时就拉了脸，还是周景琛插科打诨这件事才这么过去，最后周行还是听了女儿的，单独建了个屋子。
也不是照周清曼说的随便建一个屋子，周行还是挺认真的，里面放了一个可大的床，以后女儿有了孩子，一家人都睡得下。
所有屋子都修建地整整齐齐，看着很新，很气派。
当然，这些，周行就花了将近两千。
不过为了防止有心人怀疑，周行明面上说借了周览的钱，反正学校重新开课，他也能教书了，并且，两个人几乎天天都在上工，不过也没有那么努力干活就是了。
屋子建好后，晾了一阵子，周行立马搬了进去，他住在秀芝家，跟周如沛一个屋檐下，别提多不自在，晚上都睡不好。
李知安看的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最后也只好随着他，一起搬进了新屋。
乔迁那天，周行按规矩请了餐饭，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包括周清曼也请假回来了，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陈林江。
周行虽不待见这个拐走自己女儿的男人，但念在这是个好日子，还是没有说什么。
最后，所有人一起举杯，祝愿明天会更好。
一年后
周清曼和陈林江从大专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县里机械厂里面，不过不在一个部分而已。
他们俩都是技术员，比普通工人工资高，工作强度小。
毕竟现在国家很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
工作办好以后，两个人就开始商量结婚的事了。
毕竟两个人都有二十四五岁，真不能拖了。
陈林江这边，虽然他娘有点不太高兴儿媳妇是农村人，家里好几个弟弟妹妹，倒是架不住儿子天天在她跟前念叨，又想着对方好歹读过大专，大弟弟在县城高中成绩也挺好，再加上见过周清曼一面，发现对方举止是有规矩的，便没有多为难。
她也是想着自己儿子也等了这么多年，再耗下去，只怕就只能取个更差的了，于是又忍不住催了催，叫他们早点结婚。
过了两天，周清曼便带着陈林江回了家。
虽然周行早见过陈林江，但面上看着还不是很待见他，直拉这个脸不说话，吓得陈林江冒了一头汗。
还是周清曼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周景琛又跟他娘使了个眼色，李知安便碰了碰周行，他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虽说他心里已经不反对女儿和这个男的，倒是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于是他说道：“也不知道我家曼曼看上你什么了……算了，看在她喜欢的份上，我勉强同意你们俩的事，以后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一定饶不了你。”
陈林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慌忙点头，嘴里直道：“是是是，我……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她好，要是我做了错事，就让雷劈死我！”
“哎呀，你说什么呢！”周清曼赶紧拍了陈林江的手臂，没好气地说道，说完她还抬头瞪了眼自己爹。
陈林江也不敢看她只低着头。
“咳……行了，饭也熟了，吃饭吧。”周行摸了摸鼻子。
这时候，李知安站出来，说道：“琛琛来帮我端菜。”
知道女儿要带未来女婿回来，她昨天特地买了菜，一大早上就在忙活。
周景琛应了一声，便进了厨房。
只剩下剩下的几个人安静的坐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好不容易吃了饭，餐桌收拾一下，正事便开始了。
陈林江什么都听周清曼的，唯有结婚这件事，他态度十分坚定，那就是越早越好。
周清曼也没意见，但担心爹娘觉得仓促，心里不舒服，便提前跟弟弟透了点。
因此，周行和李知安现在心情倒还算平静。
另外，时间虽然仓促，但陈林江家准备的彩礼也是相当用心，“三转一响”买了，彩礼钱也准备了，这让周行心里还是满意的。
倒也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彩礼毕竟是女儿的面，陈林江家这么有诚意，他们自然高兴。
既然对方这么配合，周行和李知安便也没拿乔，直接说了他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出了最基本的枕套、被子、衣服、洗脸盆这些，他们还花大价钱给女儿打了对金镯子，至于彩礼，全让女儿带过去。
对于自己爹娘的这个安排，周清曼不可谓不惊讶，心里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有种流泪的冲动。
真的，就算放在城里有些人家，这陪嫁，也是妥妥的了。
看着自己爹娘已经有些变老了的脸，周清曼当场就红了眼眶。
尽管平时交流少，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
见女儿这样子，周行和李知安互相看了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终究还是舍不得的。
而一边的陈林江见周清曼和爹娘坐在一起，便没凑过去，只是坐在那里，心里盘算着再加点彩礼。
由于双方都比较好说话，这件事进行的十分顺利，五一的时候，两人正式结婚了。
这场婚事，让周围几个队都震动了，因为周行家的闺女，居然嫁了个城里小子，而且对方不仅给了三转一响，还给她买了一块表！
但想到周家女儿念了书，在县城里上班，又长的那么俊，倒也不是那么惊讶，主要是周行家给的陪嫁，居然有一对金镯子！
为此，队里可是热闹了好几天，天天都有一堆人傍晚唠嗑时提起了这件事。
年轻的女人羡慕周清曼命好，年长的女人无一不是骂周行跟着李知安一起犯蠢，将这么宝贝的东西给女儿。
但他们怎么说，周行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慢慢的不舍得。
但最后，看着女儿的笑脸，他还是释然了。
在酒席前一天晚上，李知安经过何婉的提醒，特地找女儿说了些闺房之事，说了几句，不仅将女儿的脸说得通红，还将自己的脸也说红了。
周清曼结婚那天，老两口从酒席回来，一路都很沉默，尽管天上月亮很圆很亮，但没有一个人抬头看过。
晚上，李知安看着异常安静的周行，默默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周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孩子长大了，会离父母越来越远，但是夫妻不会，他们只会永远在一起。
周行转头看了看李知安，回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笑。
八三年到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一阵“滋滋”声响过，收音机里缓缓传来一道甜美的女声，像是一阵和风轻轻地飘向你，婉转、曼妙。
李知安愣愣听着，脸上无意识地露出笑来，嘴巴也跟着动了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这首歌，跟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听到的歌完全不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听得入迷了，等歌都放完了，她的活还一点没干。
趁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她一早就起来，准备把他们的被单洗一洗。到周清姝的房间，她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收音机，于是摸索了一阵，她准备边听收音机边干活，结果一打开就是这首歌。
听完一遍，李知安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她又握住那个按钮按了按，弄了半天，还是不行。
最后她也没纠结，收音机放什么就听什么，反正里面的东西她都很新奇。
一阵激扬雄壮的国歌前奏响起，过了一会儿，收音机里就传来一道男声，普通话十分标准，声音也很好听。
“各位听众，早上好，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星期一，农历三月初五，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胜利油田又打出一口高产油井……”
伴着充满磁性的男声，李知安认真清扫着女儿的房间。
好在周清姝和周景彦平时也爱干净，屋子简单打扫一下就好了。最后，李知安又进了周景琛的屋子。
去年下半年，周景琛正式进入高三，距离高考也就只剩下了两个多月。现在学校抓得紧，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刚好把家里都收拾完，周行就从山上回来了。
“吃什么，我去做。”周行舀了瓢水洗手。
“吃面吧。”
周行点点头，回屋拿钱和票就出门了。
社里有家供销社，里面卖那种压好的面。早上就他俩吃，就懒得自己和面了。
等周行回来了，李知安又提着收音机到厨房，然后走到灶台前坐下，准备烧火。
这些年周行的养鸡场挣了不少钱，再加上前面两个孩子都大了，不需要他们的钱了，所以他家现在的条件倒是挺好的。
就像做饭，油、盐和一些调料都给的十分干脆，不像前些年抠抠搜搜的。
给自己和李知安煎了个蛋，趁着等水开的时候，周行去外面菜园里揪了些葱和白菜，然后洗干净，切碎。
等面条煮好，他特地滴了些香油进去。
其实他是不怎么喜欢香油的味道的，但李知安喜欢，所以家里总备着，时不时就得用。
吃饭的时候，周行瞧着李知安听收音机里讲的故事，整个人恨不得钻进去，手就空举着筷子，半天也不吃一口。
“快吃，面都坨了。”周行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李知安这才“回神”，赶紧夹了一筷子面进嘴里，将面颊撑得鼓鼓的，边嚼边看着收音机。
过了一会儿，周行再抬头，就看见李知安又停住了，这次，就连筷子都放下了。
“李知安！”周行敲了敲碗边，面色有些严肃。
“哎呀，知道了，催什么！”李知安猛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情愿似的拿起筷子吃面。
“你就停一会儿，它又不会跑，先吃饭，吃完饭再听。”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按收音机。
李知安赶紧将它抱进怀里，一脸拒绝道:“我吃就是了，干嘛关掉！”
周行简直要没脾气了，最后，他也只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我不关，你快点吃。”
李知安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试探性地将收音机放到桌子上，见他没有动作，于是往他那边推了推 “我们一起听啊，很好听的。”
“行，听，你快吃饭。”周行无奈地点点头。
李知安这才高兴了，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
“周行？”吃了两口，李知安开口道。
“嗯？”周行专心吃面，头也不抬。
“面有点咸了。”李知安挑了挑碗里越变越多的面。
“你不吃一会儿又饿了。”周行抬头瞪了她一眼。
“可是我吃不下了。”李知安瘪瘪嘴。
“……”周行抿抿嘴，将碗推了过去 “挑点出来给我。”
李知安瞟他一眼，然后夹了很大一筷子面给他。
“行了行了，剩下的你自己吃。”见李知安还要再夹，周行赶紧阻止道。
“哦。”李知安慢慢收回碗，这才认真吃饭。
吃完饭后，周行去洗碗，李知安从井里打了两桶水，准备洗衣服。
春夏之交，雨水格外多，她刚打好水，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不大，但让人干不成活。
于是李知安就去厨房找周行，对方刚把碗洗完，现在正在擦灶台。
“怎么了？”他刚好偏头看见门口的李知安。
“没什么，就是下雨了，不知道干什么。”她摇了摇头。
“不是喜欢听收音机吗？”周行撇了她一眼。
“……没有好听的了。”说道这个，她还有点不高兴，真是的，一直放好听的不好吗，干嘛放那些不好的。
“哈，还以为你整天得抱着它呢。”
“我也想啊，可它要换电池的，而且这个姝姝也要听得。”李知安瘪瘪嘴。
周行:“……”
他正想开口，就听见屋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声。
“小妹，周行……”
听着像是张桂兰的声音。
“周行……”
声音越来越近，两个人都是一愣，对视一眼，然后立马走了出去。
刚到院子，就看见张桂兰急匆匆地跑来，瞧着很着急，即使下雨了，也没有打个伞或者带个草帽。
一路跑过来，她的肩膀处都已经打湿了。
“唉……小妹啊……”张桂兰不停喘着粗气，双手扶着自己的腰 “爹……爹走了，你快回去吧……”
这几年，李德绍的身体越来越差，去年还住了好几个月的院。
所以，对他的离去，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可尽管如此，那也是一条人命，听到这件事，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周行转头看向李知安。对方的嘴巴微微张开，愣愣地站在那里。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先开口道。
“就刚刚……爹去了茅坑，没回来，你哥去看，就发现……”张桂兰又急促喘了几下 “你俩快去吧！”
周行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嫂子，你先回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行，你们尽快啊！”说着，她也没在废话，又快速往回跑。
李兴国已经去镇上运棺材了，她得回去准备。
等她走了，周行才转头看向李知安，对方低着头，完全看不清表情。
“走吧，咱们得快点了，一会儿亲戚都来了，你不去不太好。”
李知安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我去拿个帽子给你。”
家里的伞今天都叫两个孩子带去了，担心淋雨生病，周行还是去找了草帽出来。
给李知安戴好，周行擦了擦她掉下来的眼泪，然后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雨越下越大，周行带着李知安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因为地势不平，一路上都有浑黄的泥水顺着流下来，没一会儿就将两人的布鞋弄的湿透。
一路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周行突然想起了秀芝走的那一天。
哪怕他跟秀芝感情不深，听说了这件事，他内心依旧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李知安呢？
她跟她爹感情也一般般，但心里也会难过的吧。
是谁说当一个傻子好呢？
明明一个傻子比普通人的感情更加充沛。
不然，此刻，她的手怎么是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