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二天一起床，李知安顾不得其他的，就抓着女儿，让她坐起来，然后教她说话。
“曼曼，叫我娘哦！”李知安顶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对着女儿说道。
“哦哦哦……”
可惜周清曼的注意力被屋外传来的阵阵鸡叫声吸引住了，竟然学着鸡叫了起来。
“不许哦哦哦，你要叫娘！”见女儿被别的东西吸引，李知安有些不高兴。
“哦哦哦……”
一岁多的周清曼才不管娘高不高兴，自顾自地学鸡叫。
李知安教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咕咕”叫的肚子催促她去做饭，她也只好给周清曼把个尿，然后放在周行的被窝里一起躺着。
周清曼出生以后，她和周行就分被子盖了，女儿和她一个被子，周行一个人一床，还是怕被子短了，孩子容易着凉。
周行昨晚半夜才睡着，现在依旧睡的挺沉，被窝里多出了一个小家伙也没醒。
清早的周清曼还是比较乖的，娘去做饭，爹在睡觉，她就自己乖乖地躺好，睁着两个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的时候何婉来了，母女俩就坐在院子里聊天。
“最近村子里都在砍树、炼钢，周行没有去？”
虽然何婉读过书，但都是一些“没有用”的书，对现在的建设起不了作用，她也不明白现在做的是不是对的，但领导人都发话了，应当是对的没错。
附近几个村子都在热火朝天的伐山、炼钢，几乎是人人行动，周行不去，只怕别人会对他有意见。
李知安也知道最近村子里忙得很，山上、地里到处都是人，木头也一棵棵往下运，还建了一栋房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听见娘这样问，李知安也只好摇摇头。
何婉也没有继续问，转而关心起外孙女。
“曼曼也有一岁多了，你没有教她说话吗？”
“我教了，她还没学会呢!”李知安撅起嘴巴。
“多教几遍就是了，你这么聪明，曼曼肯定也很聪明。”何婉笑着伸手 “来，给我抱抱。”
李知安也笑了出来，她就是喜欢娘夸她。
“哎哟，你看看这两个小尖尖，白白的，跟小米粒似的，招人疼！”何婉轻轻摁了摁周清曼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她刚刚“冒芽”的牙齿。
“一点也不好，我给她喂奶，她还咬我呢！可疼了！”说起这个，李知安又撇了撇嘴。
之前她看着女儿长牙齿了，也是很高兴，可没高兴多久，喂奶的时候就被咬了，可深的一个小口子，后来都紫了，真是坏蛋!
“孩子长牙齿会痒，你看看弄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了。还有啊，你看看牙齿已经长了这么多了，可以吃点别的，然后戒奶了。”
李知安点点头。
“没事就多出去转转，看看别人家是怎么养孩子的，娘也不能总是陪着你，你自己要慢慢学。”
“我听说上面好像又有什么政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想起这个，何婉心里就总有些担心，说到底，还是太穷了，得建设。
李知安也不懂这些，只默默听着，也不往心里去。
正当两个人各自愣神之际，不远处的天空飘起一团团的黑烟，慢慢升上天际，遮住了原本蓝蓝的天幕。与此同时，一股股刺鼻的味道顺着风吹到每个人的面前，令人十分不适。
“好难闻的味道。”李知安皱皱鼻子，用手在鼻前来回扇着。
“那儿在炼钢，有味道是正常的，你要受不住可以进去，或者去别处转转。”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何婉就回去了。她走之后，李知安将凳子搬回屋里，然后抱着女儿在屋里玩。
今天周行吃了午饭之后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但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她也只好在家陪着女儿，就不能上山摘菊花了。
……
今年的秋收要比往年辛苦的多，不仅要管好自己地里的事，还得去钢厂帮忙。好在都是庄稼汉，不是没有吃过苦，咬咬牙还是挺过来了。
九月下旬的时候，几个村长一起去镇上开了会，还是之前镇上通知的，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开会，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村子里的人不停议论着这件事，猜来猜去都猜不出个什么，只能在村里默默等着村长回来。
直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看见村长回来的身影。落日余晖伴着村长略显佝偻的身形，显得有些沧桑。
门外坐着吃饭的人，都默默停下了筷子，直愣愣地看着村长经过的影子，心里总有些担心。
第二天，村长召集全村人开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有些地方收到上面的消息比较早，春种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今年秋收可真是得了个好收成，一亩地居然有二十万斤的水稻！
种过地的人都不相信，可是数据就是摆在那里，由不得你不信。
镇上还给他们看了几张报纸，全部都是各地收成好的数据，照片之类的，什么“一个萝卜千斤重，两头毛驴拉不动”，什么一头猪可以驮一家人到处跑……
这些可把村长打击的不轻。
今年收成还不错，原本他还挺高兴的，现在一对比，简直是不行，当时他的脸就绿了。
可话说回来了，今年的秋收已经完了，就算后悔了也没有办法。
村长叹了口气，鬓角的银白越发显眼。
“村长，他们是不是有啥秘方，不然咋可能一亩地这么多收成？！”稻场上一个年轻的男人问道。
他们几乎祖祖辈辈都在种地，不可能不知道一亩地正常的收成，可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么，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别的村子真的有啥东西可以帮助增产呢？
村长也是这么想的，镇长也是这么想的，还因为他们没有找出让地增产的方法，不积极投身社会主义建设为由批评了他们几个村的村长。
他也是真冤，要是真的有什么办法他们村早过上好日子了，怎么会这么穷呢？
就算心里不舒服，村长还是没有和镇长争辩，最后还是镇长发话，他先去县里面开会，年底再讨论收成的事。
等于说，这件事情先告一段落，等明年再说。就算是这样，村长的心里还是像压着一块石头，久久不能落下。
要是真的有什么好方法就好了，就算用钱用票来换，他也愿意。
……
59年的新年，过的不如往年热闹。天空像是有一层大幕慢慢落下，将每一个人都笼罩住，禁锢的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是周行一家格外休闲自在。
已经学了两年过年做的东西，李知安现在做的十分麻利，年底趁着太阳大就灌好了腊肠晒了起来，还腌了好多肉准备过年吃。
将近两岁的周清曼现在格外“灵活”，一天天到处跑，到了晚上又得抓着娘叽叽喳喳半天才肯睡觉。
李知安每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都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了。
周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孩子没有出生的时候，整天盼的跟个什么似的，现在就是每天睡觉之前和女儿说几句话，其余时候完全见不到人。
不过周清曼更黏娘就是了，对自己爹真是爱答不理的，早上从周行被子里起来，还得不高兴半天，非得李知安抱着哄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好。
当时李知安天天教她叫娘，给周行听的不高兴了，非说先叫爹才好，可惜事不遂他愿，在一个非常普通的一天早晨，睡醒的周清曼给了自己娘一个热情的吻，和一声甜甜的“娘”。
这下，周行就算嫉妒也没办法了，谁让女儿就是喜欢娘多一些呢。
年刚过完，村长就去镇上开会了，带回来了据说增产的好办法。
“生产大队，那是个啥？”
“各级设立生产队，大家一起劳动，一起吃饭，通过每天干的活，来记工分，年底了再通过公分给大家发钱、粮、票。”
“村子里的所有田地都是归大队所有，不许有私。”
更加细节的东西，村长就没有讲了，他自己听见这个政策的时候都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更别提下面好多书都没读、字都不认识的人了，说多了他们更糊涂。
接下来，村长又讲了一系列安排，讲了好几个小时，说的口干舌燥的，才把这件事说完。
回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懵的。
干啥都是一起的，说是这样公平，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一听说自己家及不准有私有的东西，比如田、猪、鸡等，这些全部都是公中所有，得上交，就有些不愿意了，怎么自己辛苦养的鸡、猪都得给村里呢？
可是他们不愿意是一回事，上面要求又是一回事，纵使千般不愿，村里人也说不出什么，只能一起找一个日子将家里的“私物”上交。
这件事，连周行家都不例外。李知安特地留的两只鸡和她开年种的一小片菜都交上去了。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可她也不敢去问，只好默默等着村里安排。
直到开春的时候，村长又召集了一次全村大会。这一次，他又具体宣布了一系列安排，首先就是改名字的事。
因为政策的更改，现在不允许用姓氏相关的给村子命名，而且现在没有啥大李村、小李村了，都是啥啥大队。
“我看就叫前进大队吧，前进前进向前进嘛!”
“欸，这个可以，我看行!”
……
村长看下面有不少人附和，加上他自己也没有意见，于是就同意了这个名字。
“行，那咱就是前进大队了!”
敲定了名字，接下来就是安排大队的干部了。队长毫无疑问就是现在的村长，除去这个还需要两个副队长、一个会计、一个出纳和一个妇女主任、民兵队长，这些都是得今天选出来的。
一听要选干部，下面立马热闹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真是应了“人声鼎沸”这个词。
稻场上如何热闹，李知安并没有关注，像这种人多的地方她一向是不愿意去的。这时候也就是在家陪着女儿了。
至于周行，他已经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想着以后屋后面山上的东西不可能随他去拿，这几天趁着村里还在开会，每天都往山上跑，能拿的就多拿点。
因为村里砍树炼钢的事，附近几座山都被砍的有点秃了。总有人源源不断地上山砍树，惊动山里面的动物到处跑，这段时间人们都逮住了好些猎物，什么野鸡、兔子一捉就是一群，就连野猪也抓住了四五只。连抓几个月，抓的多了，再也看不见什么动物了，不知道是往更深地山上去了还是逃到那里了。
就连周行屋后面的这座山也不例外，他都走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什么动物，一时间，除了天上时不时有几只鸟飞过，他就再也没见什么活物了。
转了好一会儿，还是两手空空，周行叹了口气，这下也只好打道回府了。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想了想，他决定砍几棵树回去。以后整片山就是什么大队的了，他想上来弄点什么都不方便。
好在他上山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斧子，不然还得回去一趟。
周行伸了个懒腰，仔细打量了四周，忍不住撇撇嘴。
比较粗壮的树几乎都被砍了，也就剩下一些“歪脖子”树了，瘦不拉几的。
“啧。”
照以前，这种树周行是百分百看不上的，可现在也没有机会挑了，有总比没有好。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周行砍的时候还是“矮子里拔将军”，挑了一个不那么难看的树，麻利的挥斧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