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卦
第二天，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给这冬日添了几分暖色。小李村的女人们成堆扎在屋前边纳鞋边唠嗑，小小的村子那家有什么事儿稍不注意就弄得人尽皆知。
前两天她们谈论的对象是大李村的癞子李，听说他跟李梅天天干仗，闹得周围几家人都听见了吵架的声音。今天她们就聊起了周行家，消息真可谓是十分灵通了。
“听说了没，周行那傻子媳妇有了，估计有两三个月了。”一个跟李大牛他娘玩的好的女人挑起了话头，她也是听李大牛他娘说的。
“真有了？这速度还挺快。”她旁边的女人附和道。
“你还别说，那傻子还真有本事，当真坏了。”隔壁屋前坐着的王红花感叹道。
“生了个儿子才好，以后还有盼头。”最开始的那个女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女人不生个儿子，别说在村子里了，在婆家也抬不起头啊！”
现在的规矩就是这样，能不能生儿子，生几个儿子才是检验一个女人当媳妇合不合格的最终标准。
“那谁，我听春生他媳妇说，前几天还看见张翠兰他男人进了二寡妇的屋子里，一晚上没出来，还是天没亮偷偷溜回去的。”一个女人压低声音说道。
“张翠兰知道不？”
“她咋不知道，她早知道了！她还跟春生媳妇说，是她让她男人去的！”
“嗬，咋还主动叫他去呢？”
“为了儿子呗!张翠兰这都生了五个了，全都是丫头，一个儿子都没有，要是不想办法有个儿子，她男人不要她了可怎么办？”
“也是，谁让她不争气，生不出来儿子。”王红花点点头。
“好歹不被赶回娘家，真有了儿子不还是张翠兰养着，她男人还能让二寡妇进门啊!”
二寡妇本名不叫这个，叫什么没有人记得，叫这个只不过是她嫁了两次，两次男人都先走了。村里人觉得她命硬，克男人，不能娶回家。
又聊了一会儿，就看见何婉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往周行家走，正好路过这儿。
这群女人顿时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何婉，目光跟随着她移动。
何婉被她们的目光注视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脸上依旧平静，照常走过去。
她刚来村子时也不适应，总觉得这样被人看着怪瘆人的，起初还以为是她有什么问题，后来才知道，村里人，尤其是女人都习惯这样看着生人。现在她虽然还是不习惯，但也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等她走过去后，这群女人又聊开了。
“刚走过去的是哪家的，还怪俊的。”一个女人问道。
“那傻子她娘。”王红花说道。周行结婚那天她远远看见过，所以认得。
“怪不得那傻子看起来那么俊，原来是随了娘啊！她娘看起来真不显老，说她二十多岁都信。”
“她娘生她时本来就不大。说是家乡遭难，逃到这边来的，来的时候也才十五六岁。现在也才三十四五岁。”王红花说道。
她婆婆还活着，对村子里的事都比较了解，她都是听婆婆说的。
“怪不得瞧着就跟我们不一样，原来是外地人。”
这时何二妹带着儿媳妇张桂花过来了，女人又搬了两张椅子出来给她们。
坐下后，何二妹问道：“刚说啥呢，这么热闹？”
“能说啥，还不是扯些话来唠唠。听说那傻……周行媳妇有了。”女人突然想起何二妹她姐就住在傻子娘家旁边，所以就改了称呼。
何二妹也没注意这个，而是有些惊讶的说道：“哎哟，那可真快!”
几个女人又附和了几句。
“你一大清早又去干啥了，现在才出来。”坐她旁边的女人问道。
“去镇上买了点东西。”何二妹简单说了一句，随后转移话题道“你们猜猜，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啥了？”
“啥？”一个个的都伸长脖子好奇的凑过去。
“我听见秀芝跟她男人吵架，说是有了!”何二妹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兴奋。
“哎哟，婆媳都有了？我的个娘欸！”众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秀芝都当奶奶的年纪突然怀了。
“千真万确，我可听的真真的！”何二妹肯定道。
“没想到啊，都这个年纪了，她男人还这么有劲儿呢……”
话题又朝某个方向歪去。
张桂花一直没怎么认真听，趁没人注意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她嫁进来也有四个多月了，怎么就没有动静呢？怎么别人就这么容易怀上了，就连周行她娘，那么大年纪了，说怀就怀，怎么她就硬是怀不上呢
张桂花百思不得其解。
……
何婉到周行家时，院子门还紧紧关着。她皱了皱眉，以为两个小年轻还睡着，又联想到是不是晚上……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头一次当爹妈，什么都不懂，也只能做长辈的多操心了。
又想到秀芝，何婉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
婆婆管着吧，媳妇日子不好过，婆婆什么都不管，日子也难过。
还是得去一趟秀芝家。
何婉一边沉思，一边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慢慢打开。
院子门不高，就半人高。是以李知安一出门就看见了自己娘，随后就赶紧跑过来开门。
等进了屋，何婉先是捏了捏李知安的鼻子，嗔怪道：“都要当娘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跑跑跳跳啊，当心肚子里的娃娃！”
听见娘一来就说自己，李知安有点委屈，赌气道：“娃娃娇气，不要她!”
何婉好笑的拍拍她的头“娃娃随娘，明明是安安娇气!娘说你，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大的孩子还吃醋了啊？”
李知安脸一红，往何婉的怀里缩，不停的扭着。
“哎哟，说你娇，你当真娇起来了。真是娘的娇娇!”何婉用手抚着李知安的背，笑着说道。
母女俩又抱了一会儿，李知安就牵着何婉往床边坐去。何婉制止了她，拿起一边的凳子坐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周行哪去了？”
李知安摇摇头，没有说活。她今天醒来时周行就不见了，就厨房里有两个煮好的鸡蛋。
看见李知安还是一副不愿意提周行的样子，何婉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安安有娃娃了，以后有个什么要告诉周行知道吗，哪不舒服了也要说，这是为你好的。”
到底有了孩子，跟之前不一样，以后真的得过一辈子的。不说完全交心，也不该一句话都不说。
现在李知安哪懂这些，只不过还是有点怕周行，不愿跟他说话，终究还是不熟悉。
这种情况何婉到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了，两夫妻的事，还是得自己去纠缠，别人再怎么撮合，不愿意依旧不愿意。
何婉就不在说这个了，又重新嘱咐了一遍怀孕该注意的，就听着李知安说她攒了好久的话。
“娘，我要跟你说，周行他可坏了，老是欺负我，晚上……”
听着李知安不停说着闺房之事，何婉不自在极了，但她还是没有打断，有不少夫妻就是在那事儿上不和谐才导致矛盾的，而且两个小年轻万一有什么过火，她还是可以委婉提醒一下的。
所以尽管心里别扭，何婉还是听完了李知安的话，随后笑着摸了摸李知安的头 “安安要是不舒服了，可一定告诉周行不许他碰了，还有啊，现在肚子里有娃娃，可完全不许做那事儿了。”
李知安认真的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周行就拿着一个蜂窝回来了。他将东西放进厨房就直接进了屋，一进去就看见丈母娘来了。
想起了什么立马转身出去了，虽然他动作很快，可里面的两个人依旧看见了他脸上的情况。下一刻，里面就传出了李知安的笑声。
何婉虽然没有笑出声来，脸上的笑容却越大了。
屋外，周行忍不住骂了一声李大牛。
早知道就不去跟他一起掏蜂窝了，弄成现在这样，丢人丢大发了！
那群该死的蜜蜂也真是的，咬哪儿不好非盯着他的眼睛咬，弄得他两只眼睛都肿着……
周行心里万分后悔！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好，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进屋。
“娘”他的声音像蚊子嗡一样，也不等何婉反应就快速的说道“你先坐，我去做饭。”说完就立马出去了。
何婉想拦住他，却没来得及，只好又和李知安说了几句。
“娘带了一些鸡蛋来，不是很多。你嫂子也有了，我给她也留了一些。你看着吃，别亏了自己的身体。”
她还要去一趟秀芝家，本来也没打算留在这儿吃饭的。
于是跟李知安说了一声之后，又去厨房跟周行招呼了一声。
李知安站在院子里依依不舍地看着娘回去，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回屋了。
何婉没去过秀芝家，还是中途问了一个人才找到地方。
秀芝家也有个小院子，院门也是关的紧紧的，何婉敲了敲门，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有人来开门。
何婉没听说周如沛回来的消息，见到开门的是个男人，不禁有些疑惑，但她脸上没有露出来，而是笑了笑 “我是知安的娘。”
周如沛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他见过李知安，吃饭时一直低着头，不爱说话。这个儿媳妇他算不上喜欢，听说是周行自己找的，估计就是看上那张脸吧。
进堂屋坐了会儿，秀芝才从屋里出来。瞧着精神不太好，脸色也不好看。
对面两个人都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何婉心里不太高兴，但面上还是挂起一抹笑 “这个点我来了，希望没有叨扰到你们。”
周如沛看了一眼何婉，没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何婉感觉她的笑都挂不下去了，简直硬撑着 “安安有了，现在月份浅，我想着两个人都是头一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就过来看看。也是我大惊小怪，有你帮忙看着，怎么会有事呢，不说别的，你可是比我厉害多了，两个儿子都养的这么好。”
秀芝这才笑了笑 “周览的确养的好。”
何婉愣了愣 “是这样。不过安安怀孕，我也实在是担心，你也知道，我这不来讨嫌来了。就请你啊，多看着这对小年轻，他俩有什么不好的，你可……”
话还没说完，就被秀芝的干呕声打断了。何婉神色一凝，再笑不出来。
看见秀芝又不舒服，周如沛赶紧顺了顺她的背，哪知秀芝直接推开了他，将凳子往旁边移了移。
“看起来你仿佛不那么方便，我就先走了。”何婉再也呆不下去，有些生硬地说道，随即起身离去。
出去后，何婉当即吐了口浊气 “这都是什么人！”
原先她还想着秀芝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好歹知道一些礼数，没想到，就是不如正经小姐。
她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连口水都不给，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