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往昔6（修）
灵昭合今天不去兼职，他在家里写了一上午的卷子，不管阴离是怎么作怪，他都巍然不动，其毅力让阴离佩服极了。
“喂，今天下午出去玩啊。”阴离苦着脸在灵昭合身边转悠。
灵昭合把面条下进锅里，说道：“不去。”
“去吧，去吧，我都快生蘑菇了。”
灵昭合一本正经地看着阴离，问道：“你是在撒娇吗？”
“……什么？”阴离本人石化在原地，开始默默怀疑自我。
又赢一次。
灵昭合在心里计数。
“那你去不去？”阴离抿嘴看着他。
“哈，去。”灵昭合轻轻地笑。
“你怎么不煎蛋啊？”阴离探头看锅里的面条。
灵昭合送给他一个肘击，“不干活还这么多要求。”
“我是让你自己吃，你看你这么大个子浑身就二两肉。”阴离好笑地捏捏他的胳膊。
“……知道了。”
灵昭合煎了两个蛋，一个溏心蛋，一个全熟的。
“我想要溏心蛋。”
“……知道了。”
“我不吃青菜。”
“知道了！”
“我……”
“滚！！”
灵昭合吃饭不喜欢坐在沙发上，就喜欢往地上坐。阴离也学他，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端着两个碗，活像是难兄难弟。
阴离吃了一口面条，由衷地感叹：“真难吃啊，灵昭合。”
灵昭合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淡淡地回道：“过奖了。”
阴离闻言放下筷子，笑得吃不下饭，灵昭合也不看他，阴离的笑点很奇怪，老是莫名其妙的笑，他都习惯了。
反正他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说的话搞不搞笑。
“我们去哪里玩啊？”吃完饭，阴离就吵着要出去玩。
灵昭合：“去河堤吧。”
阴离：“为什么？”
灵昭合：“因为不要钱。”
阴离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笑了。
河堤是刚修不久的，留着施工的痕迹，土地也是刚翻出来的，还很湿润，河水也没有引过来多少，占的面积还没有旁边的空地大。
阴离一脚一个坑，拔出脚都费劲，他费解地问灵昭合：“这有什么好玩的？”
其实灵昭合也不知道，他拔出左脚，右脚又陷进去，“这泥就很好玩。”
是的，这不能称为土地，而是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灵昭合环顾四周，补充道：“这风景也挺好的。”
除了广阔的泥地，一坑水，几颗窈窕的杨柳，还有几只鸭子。
……也算是好吧。
阴离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扶住灵昭合的肩膀，吐槽：“大哥，光是走到水边我都要瘦半斤。”
灵昭合勾起嘴角，“那你也太废物了吧。”
“废物？”阴离不服地看着灵昭合。
“比比？”灵昭合开口。
“走喽。”阴离还没等开始就往前冲。
“你耍赖！”
灵昭合拎着裤脚开始追赶，阴离回头看他，带着春天的风，裹挟着泥土和他本身的气味，就这样吹向了灵昭合。
灵昭合也忍不住大笑，是从来没有过的爽朗。
阴离有心让他，灵昭合很快就追了上来，得意忘形，另一个脚使劲拔，单脚站不稳，摇摇晃晃地要倒下来，吓得阴离连忙去扶他，结果灵昭合拽着他一起坐进了泥坑里。
…………
“哈哈，你不是喜欢坐在地上吗？”
“这能一样吗？哈哈哈……”
他们的裤子上，衣袖上全都粘满了泥，又黏又湿，很难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哈哈大笑。
阴离坏心眼地往灵昭合脸上擦泥，灵昭合肯定不让他，两手挖出两坨泥，虎视眈眈。
“你不能这样啊，我就擦了一点点。”阴离企图唤醒灵昭合的良知。
“受死吧。”灵昭合的语气像是真心的。
阴离握住灵昭合的手臂，使劲往外推，灵昭合挣扎不动了，就直接连人带泥向他扑过去。
“卧槽。”
两个人滚在泥里，手脚并用，你往我脸上扔一团，我往你怀里塞一坨，到最后精疲力竭，两个人完全成了泥人，好像是从泥里钻出来的，出淤泥而均匀涂抹。
阴离揪起灵昭合两撮头发，把它摆成了一个心形，他双手撑在泥里，看着水面上粼粼的波光，橘红的太阳掉进浅浅的水里，盛着几只小黄鸭在游泳。
他的心情很开阔，比这河开阔多了。
视线被掉下来的裹着泥的发丝遮挡，他刚想拿开，就被灵昭合一把把头发抚上去，变成了一个大背头。
“……怎么样，好看吗？”
灵昭合看他几眼，“不错。”
阴离憋笑，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河里洗个澡。”
浑身是泥，真的是没办法见人的。
“好啊。”
到水边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两个人需要在泥地里游一段。
等走到了水边，两个人都如释重负，阴离直接猛地扎进水里，游到太阳里，惊走了小鸭子，浮在水面看着灵昭合咕噜咕噜吐泡泡。
美男鱼。
灵昭合也慢吞吞地下水，游到阴离身边，和他一起吐泡泡。
阴离笑着拍他的头，“低头，我给你洗洗。”
灵昭合乖乖地低头，任由阴离的手指在他打结的头发里穿来穿去，阴离小心地搓开干涸的泥，把灵昭合的头发浸在水里。
灵昭合的头发是软的，和灵昭合本人不像，但又不准确，灵昭合的外壳是硬的，心里是软的。
阴离给灵昭合下了定义，又去洗灵昭合的脸，其实他们打架的时候往脸上打的很少，脸上的伤不严重，现在都快看不出来了，但是阴离有一点点后悔，当天不应该和灵昭合打架的。
阴离撩着水往灵昭合的脸上泼，发丝，睫毛都挂着水珠，少年的脸嫩生生的，像是雨后冒出的春笋尖。
他是真的好漂亮，阴离承认了，原来一个男生也可以是漂亮的。
阴离只是很好奇似的，用眼睛描画灵昭合的脸庞，水面的波纹一圈圈荡漾。
大概是阴离的眼神太炙热了，灵昭合泼水给他降降火，“给你洗脸。”
“哦。”阴离回应他，笑嘻嘻地看着灵昭合的动作。
啧，看什么看。
“……自己洗吧。”
灵昭合潜进水里，清洗自己身上的泥。
阴离扁嘴，只好自力更生。
“我们要等到晚上回家吗？”阴离拉出水里的灵昭合。
“嗯。”
仲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对两个湿淋淋的人来说就更冷了。
灵昭合打了一个哆嗦，蹲在泥地上。
阴离见状又把灵昭合拉起来，“先上去吧，这样太冷了。”
“行。”灵昭合没有挣开阴离的手，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阴离拉着走到了台阶上。
“很冷吗？”阴离关心地问。
“还好。”灵昭合搓搓自己的手臂。
“那你靠近点呗，两个人挨着会好点。”阴离拍拍身边的台阶，随意地开口。
灵昭合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挪动自己的身体。
我这样好像很扭捏唉。
灵昭合心觉不对，直接贴着阴离坐在他身边。
两个人一个摸耳朵，一个摸脖子，默契地谁也不看谁，静静地靠在一起，等待黑夜的到来。
最后的余晖偏爱少年，昏黄的光映出他们的影子，再无限地拉长，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