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你再说一遍。”
蒋放怂了, 不吭声。
“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
不等蒋放开口，葛菲打断他, “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觉得你没种。”
蒋放恼怒, 面对葛菲妈妈的指责和不屑, 他很想当面怼回去, 可他更知道如果那么做了，他和葛菲就真的完了。
而葛菲也明白一点, 站在蒋放的角度，他说的话没毛病，可她听了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说：“分合我一个人说的算了？那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是我说了算。”
蒋放沉默。
葛菲越想越气越委屈，眼泪竟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压抑着哽咽的嗓子, 又问：
“你平时不挺能说的, 怎么现在没话了？”
听她快哭出来了，蒋放心疼又自责，轻声哄着, “……别哭, ”
“你惹哭我的！”葛菲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话一出口就满腔怒火，“你说的好听, 让我选，让我怎么选？你把问题抛给我，我承受多少压力？你都不确定，让我给你什么答案。……还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不是，”
“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蒋放拧着眉, 握着手机烦躁的搓着额头。
“因为我妈？”
他沉默了。
这是默认了。
葛菲深吸口气，“如果是因为我家里的问题，你大可不必这么悲观。她跟你说什么了，你可以跟我讲，我们一起面对，不至于上升到分不分手的地步？”
“怎么不至于。”蒋放考虑的很多，越是多，越没底。
“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
蒋放戒烟很久了，第一次冒出抽烟的想法，他下意识的去摸兜，却只摸到了葛菲给他的椰子糖。
两人谁也不说话，听筒里寂静得只有呼吸声。
他咬开包装，含住一块椰糖。
她站在路边，看着一抹晨光。
椰糖是甜的，晨光是暖的。
蒋放一转头，看到枕头边葛菲落下的
一根黑色的发圈，捡起来套在了他手腕上，想着下次去的时候还她。葛菲回头看向后山，想起漆黑的夜晚，他漫山遍野的找她，还有那口浓烈的白酒。
手腕禁锢，山风温柔。
原来，不在一个地方，也可以感受到她/他就在身边。
须臾，两人同时说：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
“……”
葛菲的怒意被抚平，声音更柔了，小声的问：“要是我听家里的话呢，你怎么办？”
此刻，蒋放的心都被她揪住了，带着佯怒的口气说：“你敢。”
她娇嗔温嗲，“你都想跟我分开，我还死皮赖脸的赖着你？”
现在葛菲要是在他面前，他能把她亲个够。
他掩饰着笑意，痞气十足的说：“我赖着你的。”
“蒋放，”
“诶，我听着呢。”
葛菲笃定他舍不得，“你这么在意我家里人的想法，当初想什么了？怕他们不同意，就别招惹我。既然在一起了，最起码的信任和坦诚总该有吧。你大多时候稳重的像个老头，怎么碰上我妈，没主意了？”
蒋放低头笑，“……你说的对。”
“我还没说完呢，别打断我。”
“好，你说。”
“要因为我妈一句话就打退堂鼓，我觉得，那咱俩还真是算了吧。我可不需要一个意志力不坚定的男朋友，别人三两句话就把你左右了，耳根子也太软了。”
蒋放争辩，“我对你挺坚定的，但眼看着你支教就要结束了，我没有办法。”
“你没办法？没什么办法？”
蒋放舔下嘴唇，“……怕我留不住你。”
不经意一句话就点到了葛菲的心尖上，看向远处的贡嘎山，她理解他的不安。
“其实，我也不知道咱们俩能在一起多久。但我跟你分开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家里人的不允许，”
蒋放壮着胆子问：“你会因为什么跟我分开？”
葛菲坦坦荡荡的回：“因为我们，不喜欢了，不爱
了，或是我们其中一方不忠诚了。”
蒋放心踏实了，“我不会对你不忠诚的。”
“要是我对你不忠呢？”
蒋放想了想，“……”
半天也没个回应，葛菲又问他，“说啊。”
蒋放从鼻腔里呼出口粗气，“你还没不忠呢，我听着就挺生气了。”
“嘻嘻……”葛菲掩唇笑。
“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我就笑。”
蒋放就听着她笑，“你现在干嘛呢？”
葛菲这才想起来，转身大步朝学校走，“上学呗，还能干嘛。”
“你在路上？”
“嗯，还没到学校呢。”
蒋放说：“我其实很理解你妈妈的想法，”
葛菲调侃他，“不叫嫂子了？”
叫嫂子可就差了辈儿了。
蒋放无奈的口气说：“唉，我没办法，阿姨那么叫我说，我只能……”
“你拿她没辙，我爸拿她也没辙。”
随口一句提起了葛菲的父亲，蒋放就顺着她的话问：“你妈妈跟我谈完，咱俩没分，下回该你爸找我了。”
“怕了？”
“不是怕，有点为难。”
“为难？不敢当我爸的面儿承认我们俩正处着？”葛菲想个法子，“要不咱俩瞒着他们吧，当我爸妈的面就说已经分了。”
这么做他是省心了，但葛菲委屈。
“不行，”蒋放断然拒绝，“我打算民宿装修好，去趟沈阳。”
“你去找我爸？不怕他揍你？”
“我觉得咱俩的事儿，还是跟他当面说的好。”
虽然不赞同蒋放的做法，但他的担当还是很令葛菲欣慰的。两人在一起不久，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事儿不好说。
“要不……等我支教结束了再说吧。”
蒋放也觉得急了点，“行，都听你的。”
他又问：“支教结束后，你是回沈阳还是留下？”
葛菲一时无法回答，她真的要好好考虑下。
“……再给我点时间，想一想。”
蒋放没逼她，“嗯。”他看眼手
表，“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你可是老师。”
葛菲轻松的笑，“知道了，拜拜。”
临挂电话前，蒋放说：“阿姨在你那，咱们俩还是少打电话，微信也少联系，让她看到好说你了。”
葛菲扁嘴，揶揄道：“我一个好孩子，都是被你教坏的。”
蒋放笑，“拜拜，臭小孩。”
葛菲：“拜拜，臭叔叔。”
等蒋放撂下手机才想起来，刚才葛菲好像说他像个老头。这个事儿下次联系，可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了。
午休时间，葛菲在办公室给一个低年级的藏族学生补习汉语拼音，他入学时已经超过入学年龄，对汉语拼音完全没接触过，导致汉字认识也十分吃力，一篇课文连百分之二十都读不下来，高高的个子却坐在一年级的班级里，显得很突兀。
“格桑，我们已经学习了声母和韵母，今天学习整体认读音节。跟我念，zhi……”
格桑：“zhi。”
“chi。”
“chi。”
桌上的手机振动，葛菲看到号码是妈妈打来的，她跟格桑说接个电话，让他自己读下刚才学的拼音。
“妈，什么事？”
“菲菲，我饭都做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葛菲说：“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中午给学生补习，不回去了。学校食堂有饭，你不用给我准备，你和卓玛吃吧。”
“这么辛苦，中午都不休息？”
葛菲冲着格桑笑，“也不累，不休息了。”
格桑的眼睛清澈，看你的目光纯真而质朴，葛菲妈妈的话透让他不好意思的抿下唇，尴尬的笑下。
葛菲注意到他脸上的歉意，忙说：“妈，我这边还忙着，挂了。”
“哎，”不等陈敏把下句话说出口，听筒里已传来一阵忙音。
她准备给葛菲收拾下房间，想问问有没有不需要的衣物，她整理出来打包带走，省得支教结束她带着吃力。
整理到衣柜下层时，放着一套精美的藏服和耳饰，还摸到硬邦邦的把手，陈敏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开了刃的藏
刀，刀锋闪着寒光，看着都慎人，嘴里念叨着：“姑娘家家的，带刀干嘛。”
刚要塞回去，又摸到下面还有东西，翻开衣服听到玻璃瓶碰撞的响动，掀开了才看到码放得整齐的瓶瓶罐罐，有藏红花还有红景天，看品质就不一般。
突然想起之前葛菲打电话提起蒋放给她送红景天藏红花的事，再看手里的藏服和耳饰就越发怀疑都是蒋放送的了。
在陈敏心里，蒋放就是个不正经的男人，勾引小姑娘，没安好心。心里冷哼声，送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打我们葛菲的主意，你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陈敏把衣服铺开，将耳饰藏刀还有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脑的都扔在上面，衣服四角一收，团成个包袱就扔在地上了。
等葛菲回去的路上，怎么看那堆垃圾怎么眼熟，等走近了站定才发现，不就是自己买的那套藏服，打开了看，里面耳饰坏了，藏刀的穗儿也断了，装着红景天和藏红花的玻璃瓶碎的碎，裂的裂，里面的草药都混了玻璃碴，根本不能用。
葛菲的脸色沉下来，将玻璃碴一片片捡走，衣服折好，耳饰和刀放在一旁，藏红花和红景天用纸巾包好。
眼看着日头都斜在山窝了，还不见葛菲回来，卓玛拎着壶将桌上的茶碗倒满酥油茶跟陈敏说：“平时的话，小葛老师应该回来了。”
陈敏端着炒好的菜放桌上，对卓玛说：“中午就没回来，说给学生补习呢。备不住晚上又把学生叫去补习了。”
卓玛觉得不太可能，村里的学生路途都挺远的，晚上还留下补习，怕是要摸黑回家的，不安全。
随口说了句，“也该快回来了。”
此时，大门咣当一声响，陈敏乐呵呵的回头从窗户往院子里看，就见葛菲撩起门帘进来，“真不禁念叨，回来了。”
葛菲叫了声妈，对卓玛浅浅弯下唇，“莫啦。”
“菲菲，”陈敏招呼她，“洗洗手过来吃饭。”
隔着门，葛菲淡淡的应了声，“诶。”
等晚上陈敏在外面洗漱，葛菲躺在床上给蒋放发去
一条微信。
【在忙吗？】
蒋放这边，装修师傅回去了，他把院子里清扫干净才回屋，刚准备去洗澡就接到葛菲的微信。
他坐下来，回道：【不忙，阿姨睡了？】
葛菲想起包里被剪坏的衣服、耳饰还有蒋放给她的藏红花和红景天，心情就郁闷极了。
【不开心，心烦】
蒋放皱起眉，【因为什么事？】
葛菲：【我买的藏服耳饰都坏了】
蒋放眉心舒展，【就上次你穿的那套蓝色的藏服？】
葛菲：【嗯】
蒋放：【我给你买】
【我跟你讲，不是让你给我买，你给我送来的红景天和藏红花瓶子都碎了】
蒋放刚要问怎么碎了，后知后觉明白了。
【玻璃的，容易碎，我下次给你换个容器装】
葛菲：【我妈摔碎的】
蒋放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但回复的消息语气轻松。
【我得到她最宝贝的女儿，她摔我点东西，怎么算都是我赚了，你说呢？】
葛菲噗嗤笑了，【她对你抵触心理挺大，你以后要有心里准备】
蒋放给自己倒杯水大口喝下，又抱起手机跟葛菲发消息。
【只要我们没问题，她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在意】
【臭小孩，想我没？】
葛菲：【想了】
蒋放盘算了下，【周末我去看看你？】
葛菲：【你来接我？】
蒋放：【嗯，你想去哪玩？我们在周边转转？】
葛菲：【给我当导游？】
蒋放：【导游兼司机】
葛菲：【还有其他服务吗？】
蒋放笑：【陪吃陪玩还□□】
葛菲：【谁问这个，我问帮不帮拎包】
蒋放搓了搓脸，【拎】
又输入：【需要赠送服务吗？陪吃陪玩□□】
葛菲给他发了个头给你打歪的表情包。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葛菲赶紧退出微信将手机塞到枕头下。
陈敏放下脸盆和毛巾，坐在葛菲的书桌前对着小镜子涂护肤品，“菲菲，”
“嗯？”
陈敏：“你明天给叶腾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不忙来家里吃饭。”
明摆着撮合她和叶腾，这乱点鸳鸯谱什么时候是个头。又联想到白天被剪坏了衣服的事，葛菲从床上坐起，一脸严肃的说：“妈，你今天是不是收拾我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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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陈敏：“你明天给叶腾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不忙来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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