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天葬台低于地平面三四米深, 周围被一圈铁板围着，葛菲猜测挡板的作用许是给亡者最后的体面禁止游客观看，或是考虑游客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喇嘛的诵经声中仪式开始, 梵音荡在空旷的山坡上，秃鹫闻声而来, 盘旋在半空中, 渐渐地, 头顶的秃鹫密集的如雨点往下俯冲，一只刚巧从头顶飞过, 张开的双翅遮天蔽日，目测间距有二三米，吓得葛菲缩下脖子，身后的叶腾感受到了, 赶紧用手罩在她头顶, 将人护在怀里, 葛菲昂头，就看到叶腾的双手护在她头上，叶腾又笑着说：
“哥罩着你, 不怕。”
葛菲笑下, 继续观看天葬仪式。
她注意到秃鹫也是有阶层意识的，先飞下的秃鹫并没有落在前面，直到头领落在最靠近天葬台的边缘, 后面的秃鹫才慢慢向前靠近，但依稀能看到病老弱小的秃鹫还是排在山坡的最上方，离天葬台最远的距离。
当秃鹫扑进天葬台的刹那，秃鹫羽毛混着尘土、尸体的味道扑面而来，此时她庆幸自己来晚了, 没有站在第一排的最佳观看位置，但味道依然透过口罩钻进鼻腔口腔，一股怪异的感觉翻涌上来，葛菲捂住口鼻压住不适感。
从天葬台下来，人如潮涌，葛菲直到上车都觉得嘴里怪怪的，让叶腾在路边停了会儿车，拧开一瓶矿泉水漱口。
叶腾边帮她顺背边关心问：“没事吧，好点没，我再给你拿瓶水？”
葛菲弯着腰摆摆手，“不用了。”
一整瓶水都用光了，葛菲直起身，脸都呕红了，叶腾拿出纸巾帮她擦嘴，葛菲接过来自己擦。在路边站了会儿，葛菲说：“上车，走吧。”
叶腾担忧，“能走吗？不行，再吹会儿风。”
葛菲去开车门坐进去，叶腾绕过车尾顺便检查下胎压，离他们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suv，看着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叶腾一直没上车，葛菲探出车窗喊他，“你干嘛呢，还不上来。”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叶腾坐进来视线还瞄着倒车镜，说：“后面
那辆黑色的suv好像跟着咱们。”
此时，车内的蒋放正担忧的看着葛菲，看她在路边干呕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可又不能过去照顾她。
葛菲心慌了，故作淡定的说：“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还跟踪，从色达出去就这一条路，只许你走，不许别人走，我还第一次听说。那你干脆弄个杆，把路拦上，坐这收过桥费算了。”
叶腾惊讶的看她眼，“……”
葛菲也意识到刚才的话太多了，也太具有攻击性，而叶腾也抓住这点。
“不是，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干嘛，搞得跟你们是亲戚一样。”
葛菲被说的心虚，转头看车窗外，催促道：“快走吧，回去还要好几个小时呢。”
越野车继续上路，蒋放没急着跟，怕叶腾发现。
路过一个不太繁华的镇子，俩人都饿了，叶腾看眼副驾的葛菲，“咱们在这吃口吧。”
葛菲四下看，“这是哪啊？”
叶腾说：“我也不知道，我看有饭店，装修也可以，咱就在这吧。”
葛菲没得挑，“行。”
叶腾让葛菲点菜，他去卫生间，想着他明天就要回去了，最后一顿饭就由她请吧。葛菲点了松茸牦牛锅、香锅排骨、凉拌牛肉，还有拌饭神器麻辣豆腐。
等着上菜的工夫，葛菲点开微信，发送消息过去。
【你跟上没？在哪了？】
蒋放给她回了一个定位，看上面的位置他马上也要进镇子了。
眼前人影压过来，葛菲赶紧收了手机放在一旁。
“你干嘛？”叶腾反问她。
“去卫生间。”
叶腾一言难尽的摇头，“我奉劝你还是别去了。”
“怎么了？”葛菲不明所以。
叶腾压低声音跟葛菲咬耳朵，“后面是旱厕，”
“旱厕怎么了，又不是没去过。”葛菲低头翻包里的纸巾，“矫情。”
“不是我矫情，”叶腾回头朝吧台看眼，生怕饭店老板听见小声，说：“旱厕旁边还一只藏獒，老大一只了，站起来比我都高，比我都壮，那大脑袋，张
嘴能把我脑袋咬下来。我打它笼子边过，也没留神，结果它突然扑出来，差点把我吓尿了。”
虽然是个悲伤的事件，但葛菲还是想笑，她抿唇尽量控制情绪，叶腾瞪眼指着她说：“不是吧，我差点吓死，你还笑？”
“噗嗤……”葛菲真没忍住笑出声。
叶腾往椅背上靠，愤愤然的小表情直视葛菲，摇着头说：“看到没，看到没，遇事见人品。唉……可怜我千里迢迢坐飞机来给你送奶茶，结果你看到我遭难，非但不安慰我几句，还在一旁笑，唉，人性啊，人心呐。”
“行了，你还演没完了。”
“你还去吗？去的话，我陪你。”叶腾说。
葛菲想了想，有那么只狗在还是算了。
摇摇头苦笑，“不去了，我这小体格，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放心，你尽管去，就算要吃，也让它先吃我，吃完我也差不多饱了，就不能吃你了。”
刚看完天葬仪式，提起血腥的事儿她就不舒服。
“你行了，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葛菲拆了筷子递给叶腾，“明天你就要走了吧，今天这顿我请你。”
叶腾当即拒绝，“不行，用你请什么。”
“哎，”葛菲拦下话，说：“你别跟我抢，这顿饭我必须请，礼节问题。”
“咱俩不计较这些。”
叶腾不在乎繁缛礼节，但葛菲不能不做到。
服务员先端来一盘凉拌牛肉，葛菲先夹片放他碗里，“你来看我，请你吃饭应该的。行了，别为吃饭这件事没完没了的掰扯了，快吃。”
话已至此，叶腾就由着她了。
葛菲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你吃着，我去结账。”
叶腾说：“你吃完了？”
“嗯。”
“你也没吃多少。”
葛菲不想说看了下午的仪式后没胃口，“一桌的肉，你还说我吃的少？旁边有摆摊的，我去买点水果路上吃。”
“嗯，去吧。”
葛菲出门左转第一眼先看向蒋放停在路边的车，笑弧紧跟着扬起，然后才奔着水果摊走去。
“大樱
桃多少钱一斤？”
“三十五。”
葛菲来的时候，在康定那买过二十八一斤的，新鲜酸甜。
“我多买点，你算我便宜些。”
卖水果的是个二十多岁的藏族男青年，摇摇头笑着说：“买多少也不能便宜。”
“我多买。”葛菲强调。
“不能少。”
“唉，称点吧。”
趁着对方拿塑料袋时葛菲转头又朝蒋放的车看，却发现四五个人正围着他的车转悠，看着不像好人。她边抓樱桃边看向那几个人，蒋放迟迟不见人影。
“七十九。”男青年说。
葛菲问他：“可以微信支付吗？”
“能。”男青年从一个破旧的布兜里拿出支付码，葛菲扫完了那几个人开始拉车门。
她拎着樱桃朝蒋放的车走去，有人开始踹车门，葛菲走近不吵也不叫，就站在车边手往车门上一搭看着他们，对方站着不动，开始打量葛菲。
本以为用沉默的方式让对方误会车主来了，但显然事情没有按照葛菲预想的发展。
“你谁啊？”一个黑瘦的男人问。
葛菲没硬碰硬，礼貌的微笑，“是我的车挡着路吗？挡路的话，我赶紧挪。”说完，她往饭店里看，没看见蒋放的人影，心里也着急怕叶腾这时候从饭店出来撞见他们。
身旁的男人不答反问：“你是车主？”
葛菲又转头看向对方，“我朋友的车。”
几人面相不善，看得葛菲心里更慌了，见他们相互递个眼神，在沟通暗语，想起摸出兜里的手机准备联系蒋放。
“干嘛啊？要报警啊？”刚才问话的男人又问。
葛菲说：“我找我朋友来，赶紧挪车。”
“行啊，给你朋友打吧。”最先说话的黑瘦男人开口了。
此时，叶腾看葛菲半天没回来，放下筷子出去瞧眼，结果一出门就让他看见葛菲被几个陌生人围在中间，他急急忙忙的就过去了。
“哎——你们干嘛呢。”
一嗓门从街头传到街尾，也引起对方的注意，几个人的视线朝叶腾看去。同时，蒋
放也从胡同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一只鸡。
叶腾看到蒋放时，先是惊诧，接着就冒气无名火，但目前的情况要一致对外，他把所有的疑惑都压下去了。
蒋放把人堆里的葛菲拉出去，扯到身后护住，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们，叶腾也走到蒋放身旁，两个男人并肩而立，身高优势，他们杵在那，还挺有压迫感的。
对方虽然人数多，但体型不占优势。黑瘦男人讪笑下，“没事，看你车挺好的，过来问问。”
蒋放看破不说破，“不是什么好车。”
叶腾拿出手机，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说给对方听。
“小胖他们那三台车怎么还没跟上来，我打电话问问。”
一听还有车没到，黑瘦男人抄着兜转身走了，其他人也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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