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看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出成都后不久在加油站补给时偷拍的, 当时葛菲正靠在车玻璃上睡觉。
蒋放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若有所思，廖峰时不时发来一条信息或是照片，到底想干嘛？他们在明处, 他在暗处，趁人不备使点绊子太容易了, 尤其在川西的大环线公路上, 路程长车又少, 任何一段路都有机会对他们下手，但廖峰什么都没做, 又是为什么？
很多疑问在蒋放脑子里转，变着法的搅和他不得安生一定有他的目的，抽丝剥茧后蒋放猜廖峰可不是光图好玩逗闷子那么简单。至于这乱七八糟的障眼法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只有跟他见上一面才能知道了。
蒋放输入一条信息过去, 很快收到对方回复。
【见一面吧】
【周日10点, 八美饭店见。】
关掉屏幕,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蒋放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想，既然同意见面了, 眼前葛菲这就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况且, 葛菲身份不一般，顶着支教的头衔他不敢乱来。
这一夜，蒋放睡眠很浅, 快天亮时才勉强睡着，梦里他见到了郭熹茵，看到她被人欺负冲过去想阻止，可手刚抓到那男人领子，人影就散成雾了。再一抬头,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远处，等他再跑过去人又不见了，如此反复蒋放急得满头大汗，快追不动时，前面的白雾里出现个女人的身影，他以为是郭熹茵，欣喜的追上去，等扳过她肩膀才发现居然是葛菲。下一秒，廖峰出现了，他露出狰狞的笑将葛菲硬生生拖进面包车，就如当年那般，而他双腿就跟被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葛菲哭喊着拍打后车窗，面包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空间再次转换，蒋放看到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葛菲，他抖着手欲把人抱起……
哐当——一声响动，蒋放被吓得睁开眼。
呼……呼……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蹭掉额头的冷汗，转头看向窗外。
初阳从贡嘎山顶跃出，金灿灿的光带着温度
抚摸在他脸上，蒋放闭上眼，等待心跳平复后才长长的舒口气。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刚六点整，门外的厨房隐约有两人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次仁的老婆正在做饭，问次仁做几张青稞饼，他随口回了句六张。
穿上衣服出门给葛菲取鞋，脚刚迈出门槛，次仁拎着酥油茶壶从厨房出来，与蒋放看个迎面，他说：“起了？”
蒋放说：“嗯，去给葛老师取鞋。你车钥匙呢？”
“在我外套里，”次仁回头喊屋里的小儿子，“巴珠，把我兜里的车钥匙拿来给你蒋叔。”又说：：“吃完早饭再去取。”
蒋放看巴珠跑进屋，说：“送完我再回来吃，别耽误葛老师上课。”
次仁没拦着，巴珠跑回来，“叔，给你车钥匙。”
蒋放低头看巴珠，接过钥匙时笑语，“新来的老师凶不凶。”
“不凶，人可好着呢，”巴珠好奇，“你也认识我们葛老师？”
巴珠小学二年级，葛菲正好教他，而一声叔也让蒋放想起葛菲叫他叔时的场景。
他笑，“是啊。”
巴珠眼睛大大的，清澈的眼神望着蒋放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蒋放说：“我送她来的。”
“叔，”巴珠眼睛里带着希翼的光，“葛老师一直在这教我们吗？”
蒋放握在巴珠肩膀的手一顿，刚要回答，被次仁先一步拦下话茬了。
“巴珠，过来倒酥油茶。”
“哦，来了。”巴珠应声后小跑着进屋了。
蒋放和次仁隔着门对望，他看到次仁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葛菲只教三个月的事，蒋放立马明白次仁的意思，孩子们知道葛菲就教三个月肯定又要失望了。
“我先去拿鞋，很快回来。”
蒋放说完，穿过院子出门了，皮卡车发动机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院墙外……
皮卡车停在货车前，蒋放下车先绕货车走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打开驾驶室一侧的门进去找鞋，鞋盒放在后座下，大手一捞，抓着盒子又跳下车。
山路颠簸，
山风自由，在这里开车视野极好，云雾间的村庄如世外桃源，让你忘却城市的喧嚣，人际关系的复杂，利益链条的驱使被迫，一切关系变得纯粹又单纯，这也是蒋放为什么喜欢这里的原因，呆着舒服，心也不累。
过前面的山坡就到村子里，远远地便见到坡上的房子升起袅袅炊烟。蒋放望着卓玛家的房子，将车停稳，下车前看眼车内视镜，拨弄下凌乱的头发才带着鞋盒打开车门。
一墙之隔，葛菲听到刹车声，卓玛也听到了，忙放下手里的草料从羊圈出来去开门。见到门外的蒋放卓玛说：“来这么早，吃了吗？”
蒋放说：“吃过了，在主任家吃的。我怕耽误葛老师上课，就早点过来送鞋，她起了吗？”
卓玛赶紧让开门，“起了。”
听到蒋放的声音，葛菲正在刷牙，等人走进小院，赶紧漱口用毛巾擦掉嘴角的牙膏沫。
蒋放走到她面前，“你试试能不能穿。”
葛菲说：“我还没洗完，等我会儿行吗？”
“行，”蒋放应一声转身走到羊圈前背着手看卓玛喂羊，“这羊崽儿看着挺结实的。”
卓玛笑了，手边抚着小羊边说：“这小家伙可能吃了。”
“我洗好了。”
葛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蒋放回头，她正端着盆一瘸一拐的走，蒋放过去接过盆，跟着她进了屋。
他问：“盆放哪？”
葛菲指了指墙角，“放那就行。”
“昨晚怎么样？”
“后半夜吃了一片止疼药才睡着。”
“消炎药吃了吗？”
“吃了。”
“打电话给家里，他们心疼了吧。”
其实，答案不用猜也知道，捧在手心里的宝能不心疼嘛。
可葛菲却说：“我没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干嘛，知道了只能担心，其他什么也解决不了，倒是我，要白天晚上接他们的电话了。”
“……”
蒋放有些意外，侧眸看了她好一会儿。葛菲被盯得尴尬的挠挠头，说：“鞋我试一下吧。”
“！”蒋放回过神，
将鞋盒打开，拿出烫伤的那只递给她。
葛菲接过来先松鞋带，鞋里胶印着回力的标志，“这鞋你哪儿买的？”
蒋放说：“在理塘那会儿。”
“看质量还不错。”葛菲曲起膝盖，撑开鞋口往里伸，“这鞋多少钱？”
蒋放警惕的挑眉，看她的神色也淡了，葛菲小幅度看他眼，“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却说：“想好了再问。”
葛菲心里哼一句，跟你说话真累！
运动鞋是43码的，穿着刚好，要是再小一号，都要勒着纱布了。
蒋放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地上的鞋，“怎么样？”
“行，穿着正好。”
蒋放说：“你走几步试试。”
鞋虽然鞋大，但总比穿着拖鞋走跟脚。
“可以。你看。”葛菲来回走动几步。
蒋放说：“合脚就歇着吧，别来回走了，白天有的你走。”
葛菲要在讲台上站大半天，虽然鞋合适，但总这么站着，脚上的烫伤也受不了。
她重新坐回床尾，说：“谢谢你，蒋哥。”
接下来的话，蒋放应该说：没事的话，我走了。
可蒋放却迟迟不动，葛菲狐疑的看向他，“还有事？”
蒋放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葛菲见这架势，看来还真有事跟她说。
“你买的藏刀呢？”
葛菲：“……”
不走就为了问刀在哪？
她说：“在我行李箱里。”
蒋放说：“拿出来，带在身上。”
“？”葛菲瞠目，“老师领头带刀？别逗了成吗！”
蒋放说：“山上偶尔会遇到野兽，你留着防身。”
“……”这是把她的智商踩在地上摩擦？
葛菲一脸无语的表情，说：“是啊，我昨晚还遇到一头两百多斤的狼，还有一只五百多斤的熊，我们仨狭路相逢，我捡起地上的石头把它们吓跑了。”
蒋放说：“我没吓唬你，你可以问卓玛和主任。”
葛菲将信将疑的问：“真有野兽？”
蒋放说：“很多藏区
的牧民为什么要养藏獒，你不知道？进村子第三家你没听到狗叫？听狗的叫声都知道是大型犬。”
“真有？！”葛菲心里打鼓，这要是在路上真遇到狼，她这一身瘦不拉几的骨头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原本这么说是打算劝她带上刀，可看到葛菲真怕了，蒋放觉得还是说实话实说的好。
“骗你呢。”
“！”葛菲火了，蹭的一下站起，“你无聊不！”
蒋放说：“白天不带也行，但晚上出去一定要带着，”又改口，“晚上没事别出去乱走，睡觉前把刀藏在枕头下。”
葛菲察觉不对劲儿，审时度势的打量蒋放，皱眉问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提醒我，突然让我带刀，到底怎么回事？”
“……”
蒋放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小孩儿，不好摆弄了。
“说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带刀，你要不把话说明白，这刀只能放在箱子里。”
局势居然被她成功扭转，蒋放默了默，手摸进衣兜里拿出一颗奶片碾开封口放嘴里，黑眸睨着葛菲，奶片被牙齿缓而慢的嚼着。
葛菲有种错觉，此刻她好像变成了他嘴里的奶片。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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