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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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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天的行驶,一行人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马车停下的时候,陆幼檀迫不及待的抱着糕点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她在车上打了一天的瞌睡,早就坐不住了。

    双脚着地后,陆幼檀先是痛快地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建筑。

    头顶上的牌匾上是遒劲有力的“江府”二字,一看便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牌匾之下是紧闭的大门,大门旁立着两只气宇轩昂的石狮子。周围的墙体用的青砖,显得低调但又大气。完全符合陆幼檀对古代豪宅的设想。

    “陆姑娘。”

    谷雨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朝着陆幼檀打了个招呼,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公子给姑娘开的药方。”

    陆幼檀有些惊讶,她也没想到许惊鸿对她的病竟然执着于此,连药方都开出来了。

    借着大门口的灯光,陆幼檀简单的扫了一眼,却猛地皱起了眉。

    “这不是公子的字迹啊。”

    每日任务里,偶尔会有“看书二十页”之类的内容。陆幼檀便借了许惊鸿的医书来看。

    而许惊鸿的书上总是写满了他自己的注释,那隽秀刚劲的小楷实在是让写得一□□爬字的陆幼檀非常得羡慕,因此对许惊鸿的字印象格外的深刻。

    但这张药房虽然字迹工整,却少了一丝潇洒和风骨。

    “这是我的字迹,是我照着公子写的重新抄的。”

    谷雨解释道。

    可能是睡了一天的缘故,陆幼檀的脑子格外的灵光。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惊鸿没有将手写稿给她,那必定是留有用处。而许惊鸿这一路走来天天给她把脉,又事事都详细询问,明明有些超出寻常问诊的范畴了。

    联系到许惊鸿曾经问过她月事等一些女性的生理问题。这种问题放在这个时代,明显是有些过于涉及隐私了,哪怕许惊鸿是大夫,也不应该由他问出口。但他还是详细的追问了。

    陆幼檀脑子里灵光一闪,试探地轻声开口问道:

    “可是府上有姑娘病了?和我一样的病症?”

    橙黄的灯光之下,谷雨一直微扬的嘴角僵住了,他的目光直直地定了两秒。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满眼真诚地看向陆幼檀。

    “没有,府上并没有姑娘生病。”

    谷雨一瞬间的失神,被陆幼檀一点不落的全部捕捉到了,虽然他极力否认了,但是可信度却是存疑的。

    “哦,公子呢?我就要回家了,想再和他道个谢。”

    陆幼檀朝着前面的马车探了探头,问道。

    从谷雨嘴里肯定是翘不出东西了,但是陆幼檀还是想再见一面许惊鸿,和他再道个别。

    “公子进宫面圣了。”

    进宫了吗?

    陆幼檀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许惊鸿的马车。他是什么时候换了车走的?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走的无声无息的。

    “那麻烦你帮我跟公子道声谢,谢谢他的药方,也谢谢他这些天的照顾。”

    谷雨连声应下,与陆幼檀道了别,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

    抱着糕点的陆幼檀正有些惆怅地看谷雨翻身上马,突然间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大小姐。”

    陆幼檀回头看去,只见西北的小门迎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容貌端正和蔼,朝着陆幼檀行了一礼。他的一身衣衫看起来颇为讲究,想来在江府里的身份不低。

    “这时府上的管事宋叔。”

    春桃捧着马铃薯蹭了过来,小声说道。

    “大小姐快进来吧,少夫人还在等着您。”

    出乎陆幼檀的意料,宋叔的言语中完全没有轻视她的意思,礼数周全声音温和,一点都挑不出错来。

    眼前的江府大门陷在夜色中,透过狭窄的门完全窥探不见里面的样子。

    陆幼檀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情绪,顺带着鼓励了自己一番。这才提起勇气,带着一股走向断头台似的决绝,踏进了江府。

    江府满足了陆幼檀对古代豪宅的全部构想。

    宋叔正领着陆幼檀走在一条长廊上,虽没有古文中描述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这样的夸张,但无论是那恢弘大气的对称结构布局,还是顶着那一轮弯月的精巧飞檐和连廊上雕琢的繁杂花饰,从整体到细节都将陆幼檀震撼得说不出话。

    连每一盆植株的拜访都有它的独特之处。翠绿的枝叶将光影分割,细碎的洒在地上,随着细微的风轻轻晃动,阴影上又盖上一层夏夜的清冷月光。长廊之下,不知从何引进的溪水潺潺流动。

    长廊上的人踏出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水面上,悄然间驱散了暑气。

    陆幼檀一路上都心中暗自感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的以为自己是在参观古建筑,全然没有将这个奢华的建筑当成自己家的意识。

    就在陆幼檀低头观赏庭院里那一株繁茂的不知名植物时。长廊的那一头,一身淡青色齐腰襦裙的年轻女子正朝着他们缓步走来。

    陆幼檀忙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看向这朝着他们走来的女子。

    她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是那种大气温柔,知书达理的漂亮。她衣着素净却精致,佩戴在发髻间的是样式简单的玉簪,她的裙摆上绣着的几簇栩栩如生的翠竹,和衣摆袖口间繁杂的暗纹搭配在一起更是衬得她端庄温雅。

    陆幼檀在野外和一群士兵一起赶了半个月的路,乍一眼看见这般温雅端庄的女人,一时间有些看愣了神。

    “少夫人。”

    这女子正是江淮远的夫人沈韵。周围的仆从们纷纷行礼。

    陆幼檀忙垂下目光行礼,轻声喊道:

    “嫂嫂。”

    沈韵是在原主走后第二年嫁给江淮远的,原主在京城里也没什么社交,因此俩人也没怎么正式的见过面。

    令陆幼檀有些意外的是,沈韵的一身衣裳整齐,发饰完整,分明就是在等她。

    “淮淼。”

    沈韵笑着应道。

    “父亲已经歇下了,我先带你去休息,明日再去见府上的人,可好?”

    陆幼檀对这细声细语的温柔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甚至回话的时候,都不自觉放轻声音又放缓了语调。

    “全听嫂嫂安排。”

    宋叔被沈韵差去陆幼檀父亲那里伺候了,她朝着陆幼檀招了招手,示意陆幼檀和她并肩前行。

    “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经吩咐她们把热水备下啦。夜宵刚刚也吩咐厨房送到你的院子里了。”

    沈韵眉眼弯弯,轻声对着身边的陆幼檀细细嘱咐。

    “你先前的婢女都给你安排过去了,等过几日你再去挑几个人。有什么短缺的可以找宋叔,可以找我。”

    “多谢嫂嫂。”

    陆幼檀连声道谢,又觉得自己有些冷漠,忙补上一句:“嫂嫂你真好。”

    沈韵捂着嘴笑,她的眼睛里温柔得好像能滴出水来。

    “我答应过母亲,要是你回来了,一定要替她照顾你的。”

    “母亲?”

    陆幼檀有些不解,她翻遍了原主的记忆,却一直没能找到太多的关于原主对母亲的记忆,

    “你不要怪她没能护住你,她真的很爱你。”

    沈韵的声音轻轻的,在夜色中转瞬消散,却一直回响在陆幼檀脑海里。

    “好了,这些事我们晚些再慢慢说。”

    或许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沉重,沈韵扬了扬语调,岔开了话题。

    “还是你之前住的倚春院,一些基本的物件我已经安排人放进去了,有什么需要你明日再来找我。”

    “谢谢嫂嫂。”

    陆幼檀只觉得自己被安排的服服帖帖的,只能一个劲地道谢。

    在院子门口送走了沈韵之后,陆幼檀领着春桃进了院子。

    别的不说,江家在住这方面并没有给陆幼檀穿小鞋。这的确是原主先前的院子,和记忆里模糊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区别,想来是这几年一直放着没有动。

    “大小姐。”

    陆幼檀在院子里参观着,只见屋子里又出来一个丫鬟,朝着陆幼檀行礼。

    “奴婢是秋杏,和春桃一样也是小姐之前的婢女。”

    秋杏看上去比春桃年长几岁,她见到陆幼檀之后的反应非常平静。行完礼之后直接领着陆幼檀去洗漱了。

    “你们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陆幼檀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洗澡的时候有人在外面伺候着,为了避免尴尬,在褪衣前就让她们去休息。

    秋杏愣了一下,便告退了。但是春桃却抱着陆幼檀的衣服不肯走。

    “我在外面等着小姐!我在路上睡了一天了,一点都不困!”

    春桃执意守着,陆幼檀只能由着她。

    一路上洗澡的条件非常简陋,陆幼檀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轻薄柔软的衣服,被守在门口的春桃一路送回了房间。

    陆幼檀睡觉的时候同样不习惯有人在房间里,她催着春桃去洗漱休息,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躺在江府的床上比躺在马车上宽敞多了,被褥也都是极好的面料,摸起来轻薄又细腻。

    但是陆幼檀抱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脑子里很乱,一会是谷雨递过来的药方,一会是许惊鸿把脉时精致的容颜,偶尔响起沈韵说的那句“你不要怪她”。

    屋外逐渐没了声响,想来春桃也收拾完歇下了。

    也不知道是白天睡得太久了,还是在到了江家太过于警惕,陆幼檀根本没有困意。

    陆幼檀索性爬起身,推开了门,披着月光继续参观起了院子。

    夜晚的风褪去了暑气,温温热正舒适。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原主的记忆里能找到,这样的感觉有些奇妙。

    在院子的矮墙角,枝繁叶茂的一株梅花树下,陆幼檀找到了一个立着的小小石碑。

    枝叶投下斑驳的影子,隐约能看见石碑上刻了字。在这深夜里,陆幼檀却一点也不觉得恐怖。

    她蹲下身,拨开枝叶,借着清泠的月色,分辨上面的字迹。

    稚嫩的笔画一笔一划的刻下了“四喜之墓”这四个字,经过六年时光的洗礼,石碑的边缘已经有些圆润了,字迹也有些模糊,但依旧可以分辨笔锋,可见在刻下这字的时候,原主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又是多么的悲伤痛苦。

    陆幼檀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指尖沿着笔画拂过石碑。寄存在这一笔一划之中铺天盖地的悲伤和绝望,在这一个夏日的月夜,穿过六年的时光,传递到了陆幼檀身上。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是孤煞。

    父亲当着她的面命令侍卫处死自己送给她的小猫。

    乖巧柔软的四喜一动不动,它再也不会叫了。

    孑然一身,孤苦无助。

    十岁的江淮淼无以诉说自己的悲痛,她在四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在抱了抱没有温度的小猫,刻下了“四喜之墓”这四个字之后,江淮淼下定了要离家的决心。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石碑上。

    陆幼檀一手捂着嘴,一手贴着江淮淼的字迹,无声的蜷缩在这小院的墙角,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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