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色向日葵（一）
“到西方，到海边去。”
昨夜的梦境又在脑海重现，似乎西方有什么在呼唤，最近夜里时常做这种梦。紧紧攥着胸前的项链，微微叹息，这感觉很微妙，西方一定有什么在等着我。
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如装饰品一般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稍有一丝微风吹过便可把身上仅有的一点温度吹散。看着北方天空滚滚的乌云缓缓向这边奔袭而来，或许是两三天，也可能是五六天，等乌云全部淹没了这虚假的晴空，塞特沃尔德王国便将要迎来第一场风雪。而我和阿蒂拉身上穿的还是盛夏时的服装，确实该考虑过冬了。
茱蒂在时还好，她用她那万能的魔法随时给我们供暖。今天她突然告诉我说要回梅尔斯克城一趟，她说是处理在学院任教时的工资问题，今天月底到结工资的时候了，说完便消失了，还好她走之前留了一条毯子给阿蒂拉。
抚摸着贝斯的皮毛：“真羡慕啊，马儿天生便有御寒的皮毛，这么冷的天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阿蒂拉坐在马背上披着毯子：“现在才十一月初不至于那么冷吧，而且现在还有太阳。“
“人与人的体质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我从小就格外的怕冷。”正说着，一阵风吹过，我紧紧裹住披风，在风中飘来片枯黄的花瓣，粘到我的头发上，轻轻的拨下来，掌在手心：“这是向日葵的花瓣，现在还有向日葵吗？”
阿蒂拉指着远方：“那里，有很多向日葵，但我不太喜欢那些向日葵。”
“”
走了不知道多久，道路两旁已经被向日葵占领，但它们大多已经枯黄发黑，如同将死的骷髅一般垂头站的笔直，有很多向日葵已经早早的回归土壤只留茎秆毫无规律的分布在土地上。有风吹过，穿过脆弱的茎秆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很瘆人，若是在夜里我绝对不会选择经过这里。
阿蒂拉把毯子紧紧的裹在身上，马儿不停的喘着粗气，我紧紧握着剑柄，生怕突然蹦出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咚！咚！咚！”
掘土的声音从远处的小木屋附近传来，随着不断靠近木屋掘土的声音越来越大。
“咚！咚！咚！”
走到这向日葵海中心的木屋，木屋旁有个跟我年龄相仿的青年在用铁镐刨着土地。他每一次挥动铁镐都似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洒出无数汗滴，他浑身沾满了泥土，但他丝毫不在意，在他的身旁已经刨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深坑。
在这个环境做这样的事，很奇怪，但些许有些好奇，我走近她问：“那个请问你在做什么？”
那个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看不出来吗？我在挖坑。”
“呃呃”他这么回答显得我很蠢，但他确实有点让人在意：“我再问你为什么要挖坑？”
他扔下了手中的铁镐指着这成片的向日葵说：“这成片的向日葵名是阿尔尼卡（arnika）很漂亮吧，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说话时眼睛放着光，我隐约察觉到他似乎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缓缓松开剑柄看着这些残败不堪的向日葵：“它们盛开时绝对是世间最美丽的，我甚至现在还能感觉到它们的余晖。”
“哈哈哈。”那个男子笑了，如向日葵般，眼角几滴泪伴着笑声流了下来。他轻轻抹去，脸上留下一点点泥渍。
阿蒂拉跳下马背，把毯子折好，理了理衣服站到男子身旁：“能否告诉我，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吗？”他又拾起铁镐，继续挖了起来：“我的故事，不值一提小姑娘，她跟你一样有着湛蓝色的双眼”
太阳渐渐向西沉去，红日靠近地平线在云彩上折射出耀眼的赤红，我和阿蒂拉早已来到一座城市中最大的集市。集市格外繁华，似乎全城区郊区的人们都会过来凑一下热闹，阿蒂拉紧跟在我身后，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我也十分清楚，在这繁华的闹市中没有我所追寻的东西，刚才才吃过的热腾腾的食物，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味道了。
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家看着还不错的服装店，穿过人群推开门帘，店员似乎是看到了我，但又好像装作没看到我一样。我明白，我现在的穿着跟沿街乞讨的乞丐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好几天没有处理过的胡子茬，没有把我赶出去都已经是万幸了。
走近前台，扔出一枚金币：“给我和这个姑娘准备套能保暖的衣服，明天我过来取。”
那店员看见金币顾不上正在与他交谈的顾客，连忙拾起金币细细端详，最后小心的收起来：“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样式的衣服？我们这有上好的天鹅绒还有东方的上等丝绸，请问”
还没等他说完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们是旅行者，需要保暖耐用的，不要花里胡哨的。”
“我明白了先生。”她拿出尺子不停的在我身上比划着：“我将用北方特有的雪羊绒为原料制成的精纺呢绒为您和这位姑娘量身定做一套绝对合身保暖的衣裳。但您知道的，做衣物可不像做饭，两套衣服平常需要一个星期左右，所以”
我瞥了那店员一眼：“我知道，钱不是问题。”我又扔给她一枚金币。
她收起尺子：“好的先生，我们明天全天恭候您的光临。”
不想与店员有过多的交谈，见她已经量完尺寸转头便要离开。
“等一下先生。”刚才被店员冷落的顾客叫住了我：“十分抱歉听到您的谈话，听您说您是旅行者？”
“嗯，是的，怎么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要年长我几岁，彬彬有礼的样子给人第一印象并不坏。
他听到我的回答，非常高兴，三步并两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说：“我从小便对世界充满向往，曾经也想成为旅行者，但为了家族产业放弃了这个念头，所以现在看到旅行者内心难免产生共鸣。所以，能否请你在我的宅院留宿一晚，我想听听您在旅行中所看到的世界。”
我告诉他我才刚旅行不到两个月，还没有什么可歌可涕的精彩故事。
他却以支持旅行者为由强行把我拉到他家去。
我完全可以拒绝的，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心软了，或许他曾经也有个自由梦，现在看到我在内心产生了共鸣也说不定。与他对坐，我们聊了很多。他叫朗斯·马尔，他的父亲和父亲的父亲都是做纺织品生意的商人，一直都是小本生意，但到了他这一代有了变革，朗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结识了几位东方的商人，做起了丝绸生意，在短短几年时间便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富豪。
当我问到变得富有后现在的目标是什么时，他却掏出一支雪茄深吸一口，吐出一片薄雾，许久才缓缓答道：“有钱之后感觉什么都有了，很奇怪对吧？过去那些遥不可及的存在现在看来也就那样，目标什么的，归根结底本就是赚钱。要说是有什么梦想的话，那就是在我老了之后周游世界把，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后的时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挣更多的钱。”
我被雪茄燃烧产生的气体呛住了，轻轻咳了咳讲出来了我的想法：“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不过我本人不会把金钱看得太重，我会更加在意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说羁绊，能力，经历什么的。”
“哈哈哈。”他忽然放声大笑：“还是太年轻，这些东西等老了之后在弄也不迟，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放弃成为旅行者吗？因为那时的我已经认识到钱的重，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说着他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两枚金币：“如果你把和你一块的女孩卖给我，这两枚金币就是你的了。”
我嘴角稍稍颤抖一下，右手紧握宝剑：“开什么玩笑？”
“哦？”他又掏出三枚金币：“二加三。五枚金币，有很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五枚金币，知足吧。”
宝剑稍稍出鞘：“别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他笑着把金币装了回去：”抱歉，抱歉，在服装店出手那么阔绰想必这五枚金币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但看不上五枚金币的只有极少数。每个东西在暗地里都有标价，一旦金钱超过了标价，就一定能买下来。和你一起的小女孩一定也一样啊都这么晚了抱歉，今晚就先休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