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见母女（两章）
徐春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跟着四人，走走停停，不时还到路边小店里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并没有让他尾随太久，转过一道弯，四人很快消失在街道之上。
徐春紧走几步，很快在一个巷子里看到了四人。
四人很是熟练地进了巷子里的一个大门之中，倒是这巷子里的情景让徐春直皱眉。
只见三米宽十里深的巷子里正横七竖八地或半躺或睡着十来人，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如果不是看到他们还在上下起伏的胸痛估计都以为他们是死人啦。
就在徐春皱眉观察之时，店铺大门轰隆一声打了开来，从中飞出一道人影来，重重地砸在巷子里，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人影浑身抽搐、痉挛，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徐春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鸦片馆。
换作平时他是不会去管的，可是那四个杀了人的家伙居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这事就不是他说放弃就能够放弃的。
徐春这里还没的动静，身后大街之上到是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的哀求声，男的怒骂声，由远而近。
“你个挨千刀的，撒手，撒手！”
徐春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一个身材干瘦跟麻杆一样的男人正拉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左右，面色蜡黄、身材瘦削，双目无神的小女孩。
小女孩仿佛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也不哭也不闹。
身后还有一个衣服已经被扯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女人，女人正在跟那男人拉扯着，阻止男人拉扯小女孩的脚步。
“你个老娘们给老子滚！”
“啊！”
说着那男子一脚踹在女人的腰眼之上，将女人踹的瘫软在地上，半天没有能爬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狗日的，你倒要死来，你个命命缺父的老狗日的个大烟鬼儿，什的时候抽杀你！”
女人躺着在上撒泼打滚，嘴里骂着难听的话语，倒是引来路人的一阵指点，大声议论着，没有人上前拉上一把。
徐春是何等耳力到是听到路人说的大体意思，原来这男人本来也大小是个地主，娶十里八乡里最美的一支花，想生个儿子，老婆不争气，一连给他生了有两个女儿，男人气苦，抽上了大烟，先是将家里的田地、房子败了，接着败无可败，就是卖女儿。
前几天刚刚将十五岁女儿给卖了，估计现在已经沦落成了女支女。
现在轮到最小的女儿，如果不是她媳妇三十多了，人老珠黄没人要了，估计连老婆都不放过。
徐春再看向男人的眼光里包含着一股杀意。
男人那叫个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
见到徐春盯着自己，男人还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做出凶狠状，嘴里还骂骂咧咧：“个倒马叉，控什的控！（当地方言，小子，你看什么看）”
徐春不答，依旧盯着他，男人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哼了一句，拉上女孩走进了巷子。
“呦，这不是王老根嘛？”
说话之人站在门内，徐春看不到说话之人的脸，却是听出说话之人的声音，其中满是不屑、揶揄、嘲讽之意。
“嘿嘿！五爷，五爷！”
干瘦男子刚才还是嚣张的不行，现在变成了一副奴才样，在那里点头哈腰赔着笑。
“怎么，这次又想来抽白大？”
“哪儿能，这不，我将我家二丫带来了！”男人说着将自己身后瘦小的小女孩拉到了跟前。
此时徐春终于看到了说话的男人，只见男人身穿黑色短打布衣，身材中等，一米六五左右，干瘦，板寸头，脚步沉稳，身材挺拔，一看就是练武之力，至少说有些武学功底，这也难怪，大烟|馆没个镇场子的也做不下去。
男人走下台阶，来到小女孩身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女孩，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个即将出栏的牲口一般，最后就小女孩惊恐的目神下一把捏住小女孩的下巴，将小女孩的头昂起，手指用力，露出小女孩的牙齿，里里外外打量起来。
王老根见此并没有一丝不悦，反而一脸的期盼，搓着手，时不时还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男子好像并不知道王老根此时急迫的心情，皱起眉头，一把推开小女孩，小女孩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个屁墩，哪怕是摔倒，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疼不是疼在她身上一般。
“哎哎哎！五爷，五爷，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王老根见五爷将自家女儿被一把推倒，先是一愣，不过马上上前陪着笑脸，不光如此还一脚踢在小女孩的屁股上，嘴里骂道：“你个细货（小丫头的意思）还不给五爷赔个不是！”
小女孩还愣在那里，王老根气急，一巴掌抽在小女孩的脸上，顿时小女孩还算清秀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嘴角边还挂上了血迹。
“特么的，你当我五爷是收破烂的，什么东西都敢往老子这里送，给老子滚，你要教训回家教训去！”说完五爷对着王老根就是一脚，踹得王老根撞在墙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他五爷是个混蛋，骨子里到还没有对自己家人下手的地步，所以他越发看不起这王老根来，这下起手也更是毫无顾忌，差点没要了王老根的老命。
“哎哎，五爷，求您收下吧，只要您老收下吧，就让我抽两口，就两口！”王老根见五爷转身，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一咕噜爬起身来，爬到了五爷身后，一巴抱住五爷的大腿。
“给老子滚！”五爷见此一巴掌抽在王老根的脸上，半面脸都肿了。
愣神了半天，王老根这才缓过气来，爬起身来，捂着肿了半天的脸，嘴里骂骂咧咧，揪起小女孩的头发，拖着就向巷子外走去，小女孩也不挣扎，也许她曾经挣扎过了，当一切都是徒劳后，她也就放弃了。
到了巷子口，徐春终于听到了王老根嘴里说着是什么话了。
“卖了，卖了，卖了你个细货……”
“慢着！”
就在王老根跟徐春马上就要错身而过时，徐春说话了。
“个打枪逼（骂人的方言），你勒什的嗓经！（你叫什么叫！）”
徐春冷笑一声，也不生气：“这丫头怎么卖？”
一听徐春要买他女儿，王老根就像是变脸一样，那只被抽肿的小眼睛居然从那缝隙里射出了精芒，赔着笑，竖起五根手指后说道道：“哈哈哈，小兄弟，五十块钱，怎么样？”
徐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王老根。
王老根一愣，竖起的五根手指悄然变成了三根：“嘿嘿，三十块，兄弟三十块，刚才您看错了！”
徐春还是那种眼神，看得王老根心里发毛，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看到还瘫软在地上哀嚎着的老婆一眼，心里就有了计较，指着自己老婆说道：“三十块法币，加上她！”
女人呆了，路人呆了，连徐春也呆住了，不过很快反映过来了：“成交！”
“啊！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跟你拼了！”
女人不是没有脾气，听到自己就这样被自家男人卖了，怒从心头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了上来，挠向男人的脸。
“啊！”
王老根被挠了一个措手不及，那半边没有肿起的脸上从上到下挠出了三条血印子，痛得他大叫起来。
男人终究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很快女人已经被男人打得爬不起身来，好在这会小丫头见自己母亲被打到也没有无动于衷，上前帮忙，要不然女人非被打死不可。
徐春也不插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见男人还想对小丫头动手，冷声说道：“你只要再打一下，老子少出十块钱！”
听到此话，男人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生生止住了踢出去的脚，差点没闪着他的老腰。
王老根也不生气，一脸的财迷样，伸出手来讨要法币。
徐春没那么傻，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将他踹了个屁墩。
“哎，你怎么打人啦！”
“你特么的当老子傻，去，写份卖身契来！”
“唉，唉！”
王老根见此也是心里暗叫可惜了，也不跟徐春废话，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到了大烟|馆前再次被人拦了下来，只见他一连对着徐春所在方向比划起来，然后被放了进去。
五分钟后，王老根一脸的欣喜，从大烟|馆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张纸，还有一方印油。
到了小女孩与女人身前，将印油往地上一放，骂道：“来，给老子按手印！”
小女孩与女人扭过头去不理会他，母女二女已经被泪水糊得满脸的灰。
“特么的，反了你们！”王老根一把拉着小女孩的手指，就在小女孩倔强的反抗中将沾有印油的手指压在卖身契上，然后是女人，最后是他自己。
做完这一切，王老根将卖身契交给徐春，徐春接过仔细地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法币。
看到那一沓足有千元的法币，王老根就是难掩兴奋与贪婪，然后就在他炙热的眼神中看着三张十元的纸币洋洋洒洒飘落在脚下。
如此侮辱性的动作看在王老根的眼睛里却是闪耀着金光，他迫不及待地爬在地上，捡起法币，顾不得满身的泥土，单薄的身影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量，风似的冲向了大烟|馆里。
“走吧！”徐春来此的任务基本结束，他已经知道那四人的根脚了，于是对着女人还有小女孩冷声说道。
女人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件商品，被自己的男人卖了，再作反抗已经无济于事，这家也是败光了，自己也是无家可归了，卖了也好，当牛做马还能有个活路，只是苦了自家的大丫跟二丫。
女人起身帮着小女孩拍去身上的泥土，亦步亦趋地跟着徐春身后，就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与指指点点下走了出去。
五六公里路，徐春足足走了半小时，确实后面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身体实在太过孱弱，走快了估计现在都补爬地上站不起来，好在路总归有尽头，进入饭馆。
此时的饭馆已经挂上了白布，将大堂做成了灵堂，一口黑色的棺椁就摆放在其中，邱菊正跪在棺椁前抹着眼泪烧着纸。
也没有人来吊唁，用更贴切的说法就是没人敢来，徐春走进灵堂，取过供桌上摆好的香，在蜡烛上点燃，插在香炉中，鞠躬行礼。
一切做完，林婉儿与徐亮三人这才上得前来，他们也是很好奇，出门一趟怎么领回来两乞丐。
徐春显然没有打算要解释，对着好奇着的林婉儿说道：“带这两人去洗个澡，找两身衣服给她们换上！”
林婉儿白了一眼徐春，知道此时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对着二女说道：“来吧！”
二女对于大堂里的棺椁也是有些畏惧，听到林婉儿的招呼，也是怕怕失失地跟了过去。
三女一离开，徐亮居然不顾忌这里是灵堂就已经上前拉着徐春八卦起来。
徐春直接将卖身契掏了出来，徐亮看着那两张卖身契惊道：“卖身契？”
“是的，卖身契！”
于是徐春将自己刚才出门时的遇到的情景简单地说了一遍，这到是让徐亮三人恨的咬牙切齿，差点没出门将那个人渣直接掐死。
“好了，好了！”徐春打断三人在那里咋咋呼呼，对着还跪在那里的邱菊说道：“小菊，来！”
“嗯！”邱菊听到徐春叫她，爬起身来，可能因为跪了太久，脚有些发麻，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头栽倒，好在徐亮眼疾手快，扶在棺椁之上这才没磕着。
徐亮三人这么会时间也是知道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是很要强，就算是徐亮上前搀扶，好一会这才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坐在条凳之上。
“人我已经找到了！”等她坐下，徐春直接说道
邱菊并没有感觉到吃惊，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显然她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是想怎么办？”徐春继续问道。
邱菊已经从情绪激动中走了出来，知道那伙人的厉害，所以她并不想徐春他们受到伤害，于是她咬着牙，摇着头。
徐春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你家是开饭馆的，平日里应该是与人为善，于其说看上你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是你家挡了人家的财路，或是有人看上了你家的店子，是也不是？”
见邱菊在那里不说话，徐春接着又说道：“刚才闹事的小黑狗是一家大烟|馆里的打手，想来一个开大烟|馆的人坐等收钱他不香嘛，不至于看上你家这种饭馆，说吧，是谁要刻意针对你家？”
“是啊，邱菊，你就说出来吧，看看是谁特么的这么卑鄙！”徐亮也是关心道。
“哼，简直太无齿了，邱菊，你要相信春哥！”徐福也是附和道。
“哎，好吧，是我们家对门的饭馆！”邱菊到了这一刻也不隐瞒了，直接说出了实情。
事情很简单，始作俑者就是对门那家胡记饭庄，上半年因为厨房失了火，烧了半个饭庄，也没钱修，所以将主意打到了邱家饭馆，想购要买邱家饭庄，多次协商无果后就被胡家记恨。
胡家有个二爷，就是邱菊嘴里说的小黑狗，就是失手打死邱菊父亲那人，平时也是游手好闲的，不过前两个月靠上了镇上的大烟馆，成了里面的一个打手，再此之前已经是多次上前威胁，恐吓前来吃饭、住宿的客人。
除此之外，也是威胁、勒索店铺里的伙计，更是使出让伙计投毒，企图将客人吃死的歹毒事，好在被已经死去的邱父及时发现，否则此时邱父以及邱菊已经吃上了官司，免不了牢狱之灾。
听到这里徐春也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徐亮三人也是在那里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唉，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好吧，这事也怨他今天儿早上没及时阻止，要不然那邱老板也死不了，既然决定出手，那就一不作二不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