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认识段世言吗
霍小五想了想,也说不出来。
“公子怀疑什么?”
霍惊霜没有说话。
她怀疑安卿离的身份。
也疑惑风临暗的底细。
明明他们在她面前都明确说是一路人。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感觉不安。
船只在傍晚靠岸,又上了马车。
景向鸾没有出现,钟大夫也没有动静,当然,霍惊霜和霍小五也出不去这个房间。
与此同时,京城的诏狱里。
安卿离坐在了忠勇侯的对面。
此时的忠勇侯,满身血污,衣服破破烂烂,皱皱巴巴。
花白的头发散乱着,再无平日半分风采。
只是看到安卿离,忠勇侯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亮的惊人,带着隐隐的炽热。
“离儿,你救救我!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声音嘶哑。
眸光透露着深深地祈求。
安卿离轻笑一声,却是没有抬头。
只是眸光淡淡的看着手里油亮的佛珠。
手指,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
好像纤长如玉的手指间,油黑圆润的佛珠,就是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不能让他有一瞬间,错开自己的视线。
这个神情,看着温和。
这个距离,近在咫尺。
但是,忠勇侯却从心里感觉到发寒。
那一股凉意,如同一条狡猾的蛇,游遍全身。
忠勇侯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都要站起来了。
号称京城佛子的安卿离。
俊美的不似凡间人的安卿离。
他的儿子安卿离。
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
更加不知道,安卿离究竟在想些什么。
以往他是避而不见,能不见就不见了。
今时今日,他渴望见到安卿离,但是见到安卿离,他的心里又莫名的弥漫着恐惧。
但是,那是他仅有的活着的期望。
“救我!”
这里是诏狱,他出不去。
远处的风临暗,笔挺的负手而立。
他现在知道风临暗的手段了。
安卿离没有说话。
忠勇侯甚至不知道,安卿离坐在他的面前,究竟是为了什么。
安家的人,除了安卿离,尽数在牢笼里。
按理说,安卿离应该躲得远远的才是。
“如果不能救我,请你救下你的弟弟妹妹,给安家留个后。”
话语里是深深的哀求。
安家不能在他的手里,一败涂地。
更不能在他的手里,灰飞烟灭。
“我难道不是安家的后人?”
安卿离骤然嗤笑一声。
终于抬眸看着忠勇侯,一双狐狸眼中尽是深深的嘲讽。
“我还活着不就行了?”
忠勇侯瞬间噎住了。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整个人都僵硬了。
安卿离深深看着忠勇侯:“还是,我不是你的儿子!”
忠勇侯的脸色瞬间有点苍白。
眸光躲闪,没有敢和安卿离对视。
安卿离缓缓起身。
“那个抚养我的女人,早早被你折腾死的女人,其实,不是我的母亲吧?”
忠勇侯嘴唇哆嗦着,甚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你,你知道了什么?”
安卿离耸耸肩,顺了顺灰色的僧袍。
“我啊,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等着你说的吗?”
忠勇侯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双肩颓然垮塌下去。
安卿离也没有追问,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去这个问题。
而是问道:“你,认识段世言吗?”
忠勇侯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不,不,我不认识。”
他甚至是剧烈的摇着头说的这话。
风临暗从里面缓缓走来,就站在安卿离的身边。
两个人比肩而立,平分秋色。
隐隐的,风临暗的冷冽,更胜一筹。
安卿离是一身僧袍,都压不住狐狸眼中透露出的魅惑。
忠勇侯看着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风临暗微微一笑:“怎么,我们兄弟站在一处,你这么惊悚做什么?”
“安家还有我们,虽然我不姓安,但是安家的血脉终究实在流传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忠勇侯说不出来,整个人颓然坐在地上。
整个人好像瞬间灰暗起来,没有了半分神采。
“段世言现在叫关胜,从商。安家的产业,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
安卿离轻笑一声,接过风临暗的话。
“父亲,当年你是北疆送军粮的官员,他是平城的驻军将领,你说,不认识?”
忠勇侯瞳孔剧烈收缩,这是要查北疆屠城的事情?
这十多年,什么事情都扫干净了吧。
霍家的人都死绝了,他们问这个做什么。
这十年,祁定国都一无所获,讳莫如深。
他们,如何知道的。
还是祁定国早就知道什么。
一时间,他的心里翻腾着无数个念头。
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感觉到恐惧。
更让他恐惧的是,祁定国隐忍十年,暗中布局好一切。
那他这番牺牲……
安卿离知道忠勇侯不愿意说什么。
所以,也没有多问。
转身走了。
他路过刘彪的牢房,和刘彪对视一眼。
继而眯了眯眼睛:“是条好狗!”
刘彪坐在那里,抬头看着安卿离,冷笑一声。
“不比二公子大义灭亲!”
安卿离没有说话。
只是举起手里的那串佛珠,对着外面射过来的天光,转悠着。
眸光也是落在那一串佛珠上。
刘彪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那黑亮的佛珠,似乎盘玩了很多年。
似乎能沁出油水来。
但是,在光芒下转悠的时候,又隐隐有什么纹路的影子一闪而过。
刘彪瞬间坐直了身体。
若不是铁链子限制着,他也许就直接窜出来了。
但是他猛然一动,依旧让铁链子哗啦一声。
在这几乎死寂的诏狱里,这一声,近乎石破天惊。
风临暗扭头扫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而安卿离,轻笑一声。
缓步走近刘彪的门口:“该说还是说了吧,给他卖命一辈子,现在,还有谁能救你呢?”
说完,也不管刘彪什么反应,就那么缓缓走了。
刘彪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安卿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光芒中。
他才颓然坐下。
对面的忠勇侯,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彪。
偏偏刘彪一直都没有抬头。
风临暗坐在椅子上,悠闲肆意。
手里端着一杯茶水,青花瓷的杯子,在白玉雕刻一般修长的指间把玩。
他神情专注,就是盯着那个杯子看。
似乎那一杯茶,就能看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