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阶段性胜利1
《奶油布丁》第14章阶段性胜利1
李响的愿望并没有实现，书店门前的睡衣二人组根本没有现在就离开的意思。
周时雨问。“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现在这个点儿，寝室门锁了吧？”
轮到明蕾脸红，总不见得告诉周时雨她是专程来质问他为什么甩了她的吧。
幸好，周时雨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要不，我叫楠哥送你先回家吧？我记得上次你微信里提过你家住在申江区，打车过去还挺远。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明蕾连连摆手拒绝。
周时雨已经把手机捧起来。“可惜我不能自己送你，几年前我也是拿过驾照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楠哥驾驶技术很好，又快又稳。”说着，就用蜷曲的食指勾着拉环把手机举到耳边。
明蕾一下子把他的手按住，一咧嘴，笑得傻里傻气的。“嘿嘿嘿！”
周时雨：？？？
明蕾：“能不能别送我回家？”
周时雨还是不明白。
明蕾说。“师兄，不瞒你说，我爸是高中教务处主任，当老师二十多年，训学生都成习惯了。今天要是看到我这么晚了游荡在外面，还穿成这副德行，非骂到我写五千字检讨不可。”
周时雨笑了。“五千字，那么多？要不要帮忙？别看我这样，码字手速还可以，要不要现在帮你先写好，再送你回家？”
明蕾被他这话一逗也笑了。“下次吧，师兄。下次我要是真有什么检讨要写，一定立马找你求援。”然后她撅起小嘴委屈巴拉地看着周时雨，就差扯起他的袖管撒娇了。“师兄，我看你穿得……也挺休闲的。是不是住很近？有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师妹借宿一宿？没有多余房间的话，客厅也行啊！看在师妹我今晚就要露宿街头的份儿上，帮帮忙吧。”
周时雨知道她在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摇摇头。“我那里确实还有间空房间，可我和楠哥两个大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毕竟不方便。实在不行，我帮你去前面的酒店开个房间吧。”
说着他捧出手机，开始翻起住宿预订网站来。
明蕾这下真的扯上了他的袖子，两只手都在使劲儿。“师兄，学校附近酒店都是五星级的，好贵的，我还不起。”
周时雨才想说，我替你付，不用你还。明蕾就继续抢着说。“再说，我出来什么证件也没带，你帮我定好我也住不进去啊。”
这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周时雨抿起嘴角，开始盘算着怎么和酒店前台交涉，看是plana先入住后补证件行得通，还是planb电子证件混得过去。
而明蕾则又开腔了。“而且呀，酒店多不安全啊，什么针孔摄像头，什么床垫下的针管，什么午夜牛郎来敲门。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这姑娘是学表演的吧，说着这些名词的时候，语调居然还阴气森森的，听的人瘆得慌。
周时雨好笑地看她继续表演。“师兄，你是正人君子吧？你说楠哥也是好人对吧？今晚，你们就收留我一下下，好不好？大不了，你把客房钥匙给我，我在里面把客房反锁了。”
说得真有那么点道理。
周时雨忍不住扶额，他居然还很心动。
明蕾看到他表情变了，一下子兴奋起来，赶紧开动脑筋来回看了看，发现他露在拖鞋外面的脚指头好像更白了，灵机一动抱起胳膊做发抖状。
“师兄，你冷不冷啊？我在这坐很久了，快冻死了。你能不能赶紧带我回家啊？”
周时雨看她抖抖索索的模样，连忙要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她。
明蕾赶紧制止。“师兄，你和我穿的一样少，可别着凉了。”
周时雨继续扒身上的衣服。“我没事儿。”
明蕾原地蹦开去。“师兄，你真的别脱了，我就这么跑一跑就不冷了。”说着蹦跶到书店门口把两个热水瓶拎起来，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寓楼。“师兄，你家是不是前面那个方向啊？我们一起跑，都不会冷了。”说完，真的就朝前跑去。
周时雨赶紧扶着轮椅去追。“你慢点，热水瓶重不重？”
明蕾倒退着笑。“我猜的对吧？就是这个方向。”
周时雨真的被她的鬼灵精给打败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既羞耻又害怕。这算不算拐卖无知妇女儿童呢？
周时雨看了看自己窝在轮椅里一推就倒的身体，应该很安全。那莫楠怎么办？半夜把他赶去李响家吧。对，就这么干！
他在心底默默的画十字，阿弥陀佛！他是罪人！真的，真的，下不为例！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街角通宵的网咖店的灯明明灭灭地照着路的尽头。
两个穿睡衣拖鞋的年轻人走在路上，真的有点奇奇怪怪的。
周时雨问。“热水壶放我腿上吧，看着有些重。”
明蕾摇头。“不重。我若给你拿，那你怎么滑轮椅？”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深夜里昏暗的街道上，明蕾一路小跑。
她推着周时雨的轮椅，轮椅里的周时雨双手环抱着两只热水壶。
破旧的热水壶下微微有些洇水，在周时雨那两条细瘦的大腿上的尴尬的位置上，再一次留下两圈诡异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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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个时候，李响才终于能从暗处走出来。
他真的很无语，这两个人在书店门口磨磨唧唧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加上他之前守在这儿等周时雨这树懒速度的半个小时时间，他李大爷都快要被这三月夜的寒风吹抽抽了。
莫楠那货心也是够大，深更半夜只放周时雨一个人出来接人，他就不怕这两个都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白痴都被贼惦记？呵，他可算看出来了，莫楠根本就是故意避而不见，怕和他现在一样吃狗粮。真是够心机！
不过说实话，这两人的甜度实在太高，让见惯大场面的李响也有些受不住了。
其实，要不是这巷子离他们俩太近，李响一出来就会惊动这两只撒狗粮的，李响才不会一直窝在墙角喝西北风。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吹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李响耸了耸肩膀，喉咙里忽然好像又有什么控制不住要涌出来。他使劲儿梗了梗脖子，吞下去。
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觉得不妙，明明前不久才吃了药……这病发好像比前几次都来的凶猛，大限不会真的要到了吧？
今晚江边还是别去了，网咖里歇一会儿就赶紧回家睡觉吧。庄医生说的那个靶向药叫什么来着？明天去医院配一点，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李响觉得整个人都发虚，胸口憋闷着，喉咙口一阵一阵的翻涌，有点受不了。
他勉勉强强朝网咖走，突然有个细长的人影拦在他身前。
“干什么的？”对面的黑影忽地窜出来厉声问。
李响吓了一跳，虚弱地抬起眼皮朝对面这个黑影看。他倒还想问这人是干什么的呢？大晚上的，难道这还真有贼打劫大男人吗？
李响正寻思着如何在目前体力值达到临界点的情况下，正当防卫再偷偷报警，对面的人便已经从黑暗里露出一张俏脸来。
那人身穿一套藏青色的警服，没有带警察帽，皮带扎得紧紧的，盈盈一握的小细腰，竟然是个女民警。
李响一下子放松下来。警民一家亲，瞬间安全感爆棚。
“同志，你有事儿吗？”李响忍着喉咙里的难受，笑着问。
赵敏徽却拧了拧眉。“证件拿出来。”
赵敏徽是大学园区派出所的民警。
警校毕业一年都还不到，被分到这个片区，给行政内勤警长助理打下手，真儿真儿的小根班的小跟班。
平时在局子里干的最多的自然是信息排查，每天填报表、整理档案能熬到吐血。不过像今天这么晚下班的情况倒是少见。
今晚，临时通知跟着专案组捉人，因为有女嫌疑人需要搜身，赵敏徽就派上了大用场。
结束任务后，赵敏徽再回家的路上，就碰到鬼鬼祟祟躲在巷子口里的李响。要不是怕打扰到那对小情侣，她早就上前盘问究竟了。
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流里流气的。瘦不拉几的身材，大半夜的一张脸蛋青似的白得渗人，不用化妆都能拍鬼片，脸色简直比路灯还要亮。
赵敏徽想起前阵子刑侦科在抓的毒贩也曾在这一代出没过，顿时心中疑窦丛生。
赵敏徽拧着眉头紧盯着李响。
李响则觉得前所未有的好笑，他一个一不偷二不抢、年年主动纳税，连交通违章都两年没有的五好市民，怎么也有沦落到审讯的一遭？
可巧，今天出门他还没带证件。
李响先是冲赵敏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带证件。
他现下已经不敢说话，就在刚才他说完那句“同志，你有事儿吗”之后，一口血已经填满了喉头，只怕一张嘴就能喷出来。
可赵敏徽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反而更加警觉起来。
李响才一摆手，赵敏徽的左手便挡在面前，右手也跟着摸到腰际……
那标准姿势，吓得看惯了警匪大片的李响一阵抽搐——
这不是要拔枪吧！！！
这下，连心衰三级的心脏都加入了挑衅战营，呼吸愈发变得困难。
李响梗着脖子，更说不出话，一手按着心脏位置、一手去摸口袋里的药瓶……
他这个动作更加激发了赵敏徽的警惕，她脑子里的警报声尖锐到了顶点。
只见，李响才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白色不明物。
“啪——”的一声，赵敏徽就剁下来一个霹雳掌！
药瓶……就被打翻了……打、翻、了！！！
李响看着像雪花似的洒了一地的药片，急火攻心，只说了一个字“你”，便一口血喷在了赵敏徽的警服上。
两眼一翻，直接朝她怀里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