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的倾诉欲得不到满足
警察赶到时，钟阿四早已死透，尸体都凉了。
李宏伟更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地窖里。
张大庆和张小庆两兄弟因药物所致，已经陷入昏迷。
高启兰和秦天被安欣等人成功营救出来，在见到安欣的一瞬间，高启兰在秦天的眼中犹如影后附体一般，作出一副被吓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浑身发抖，双膝发软跪在地上，抓着安欣的胳膊就不撒手。
“安、安欣！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他们吵起来了，然后……然后威胁我们……然后他们就吸了……吸了那个东西，就互相砍……全是血！”
安欣见到高启兰被吓得失了神，心疼不已。
在他看来，高启兰是高家最干净的那个小妹妹，遭此磨难，完全是拜她那个哥哥高启强所赐，是高启强到处得罪人，才引来的这场绑架案。
“小兰，没事了啊，没事了，你哥他们也来了，在后面呢。”
因为现场太过血腥，涉及到凶杀案，特警立马建立起了警戒线，把闲杂人等拦在了外面。
高启强和高启盛两兄弟在外面早已方寸大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高启兰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他们两兄弟发了疯似的咆哮着，拽着李响的衣领。
“李响！你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看一眼！我要见我妹妹！”
“别急，你们俩先别急！安欣已经进去救人了！你们在这里等消息好吗！”
张彪见队长李响被高启强抓着衣领，当场就怒了，一把推开他。
“高启强！你在这里发什么疯！你这是袭警你知道吗！”
“你滚开！”
高启强红着眼，脖子一横，声音有些哽咽。
“安欣呢？安欣怎么还不出来？我要见安欣！我要见小兰！”
这时，安欣护送着高启兰和秦天从废品站走了出来，高启兰其实没受什么伤，只是挨了一巴掌，但秦天身上的勒痕比较重，身上全是红印子。
不过高启强和高启盛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秦天上，一见到妹妹哭得梨花带雨，心好像空了一块，眼里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小兰！小兰！！！”
高启强直接扯下警戒线，朝着高启兰猛扑过去，一把推开安欣，将高启兰紧紧地搂在怀里。
安欣见此一幕，都有些动容，心想高启强对弟弟妹妹的关心，从来都不是虚假的，尽管他可以伪装出多副面孔来骗过警方，骗过所有人，但对家人永远是一颗真心。
张彪还有些不满，想威胁高启强不要太过放肆，但是被李响给拉住了。
李响能理解高启强此刻的心情，家人被绑，失联这么久，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做出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他也从没在乎自己有没有被冒犯。
安欣一向用真心面对京海市全体市民，而李响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能做到比安欣更通情达理，更有“人情味儿”。
高启兰把头埋在高启强怀里，用颤抖的声音倾诉着自己的委屈和苦难，像乳燕归巢一般，依偎在自己大哥的怀抱里。
“哥……哥！我差点……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害怕……”
“小兰，别怕啊，大哥在呢，大哥来了，大哥对不起你，大哥给你惹麻烦了，我们来晚了。”
高启强比高启兰表现得更加手足无措，他在接到高启兰被绑架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的天都塌了。
现在见到衣服凌乱、模样狼狈的亲妹妹，高启强不敢想象这失踪的十几个小时内，她都经历了什么。
高启盛比高启强眼睛要尖，老远就瞄见了高启兰脸上的巴掌印，怒从心起，吼得震天响。
“小兰！你脸上怎么回事？谁他妈打的你！”
高启强也如梦初醒，开始检查妹妹身上的伤，见到那通红的五指印，心如刀割，这个妹妹从小到大被他们兄弟俩捧在手心里，不光他们没说过重话，就是他们的父母，也从未教训过高启兰一次。
尽管他们高家过得并不好，贫寒出身的穷苦人家，可高启兰是被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这个高家倾其所有，把能给的东西都给了这个掌上明珠。
可高启兰竟然被那几个杂碎绑匪给绑了？岂有此理！这是对整个高家的挑衅！
“哥……你别问了！我求你别说了……里面死了人，好可怕……满地是血……”
安欣见状，眉头紧皱，把暴怒的高启强拉到一边，对他嘱咐，一定要照顾好高启兰，说她这是创伤应激综合症，必须马上接受心理治疗，不然会留下阴影。
此时高启强十分配合安欣，连连点头，立马拨打120急救电话，不过不用他吩咐，救护车早就跟着警车一起赶到了现场。
高启盛明白现在的高启兰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就把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秦天拉到旁边，逼问他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对高启兰动手的。
“秦天，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你的女人在里面都被人欺负了，挨了打，你怎么不知道保护好她！我他妈真想杀了你！”
疯批高启盛动了真火，他眼里的杀意从未有此刻这么膨胀，不过秦天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心态已经被淬炼得很坚韧了，不卑不亢地回瞪了一眼，还动手把高启盛推了回去。
“我他妈能怎么办，我也被人绑起来了！你不用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我比你做得干脆，里面的人都死了！”
高启盛闻言一愣，听出了这话里的画外音。
里面的人都死了？秦天做得？
不像！
高启盛不认为秦天这个小弱鸡敢动手杀人，他的眼神不像杀过人的那种凶恶和动摇，倒是更像自己妹妹能干出来的事。
对了，小兰挨打，她一定比自己还要生气，所以那群人的下场……想到这里，高启盛放心了一些，对秦天的态度也转好了。
“你想抗下这事儿？”
“不用我抗，里面的人嗑嗨了互相残杀，跟我们两个没有关系，没有证据。”
说到最后那四个字时，秦天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证据早就被高启兰手下的那帮人给带走了！
幽兰会这个京海市地下真正的毒瘤！
幽兰会一天不除，京海市就一刻也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高启兰这个杀人凶手摇身一变成为了受害者，虽然她本来就是绑架案的受害者，死的人是穷凶极恶的绑匪、彩糖贩和吸食人员，他们并不无辜，但高启兰不是审判者，她没有资格去制裁别人！
“没有证据，好啊，很好，你做得不错。”
高启盛扯了扯嘴角，重重地拍了拍秦天的肩膀，现在他对秦天很满意，也理解小兰把他带到身边的原因了。
小兰需要一个背锅的，帮她擦屁股的工具人。
不过这都是高启盛自己脑补的，他没有亲临现场，不知道秦天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在秦天看来，高启兰有很强的控制欲、表演欲，同时因为收获的快感过度，成就感膨胀，无处发泄，导致内心憋闷，一直处于一个无法满足自己的空虚状态中。
她优秀吗？很优秀！
光凭外在的光环，就已经能碾压这世上9999的人！
更别提她内在的黑芯子，在京海市地下的另一层身份，可以让她轻易地掌控他人的命运。
但长期以来，她无处倾诉，无处发泄，无处展现她的成功和精彩，当秦天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当秦天知道了她的秘密，当秦天从她的手中逃走，高启兰似乎撕开了自己牢笼的遮羞布。
她需要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全部，知道她的光明，知道她的黑暗，知道她的脾气秉性，知道她不为人容忍的残酷爱好，知道她所犯下的那些恶，知道她是如何毁灭不利于自己的证据，知道她如何一次次能洗清怀疑逃脱罪责。
这样，她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才不会让她感到空虚。
秦天看过很多警匪片，分析过那些黑老大的心理路程，人获得巨大的成功后，过度的隐忍和压抑，会让人感到极度空虚和不适，人需要分享成功的喜悦，来获得认同和自我满足。
高启兰把秦天绑在自己身上，不让秦天逃离，不管他同不同意，高启兰都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作所为告诉秦天，证据都没了，那么只要有人知道这些事，她才会觉得自己真正做过这些事。
看高启兰这副样子，显然已经不能通过跟她问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被直接送往医院。于是安欣拽上李响，留下了秦天，将秦天带回了警局。
一份厚厚的文件档案被安欣丢在桌上，李响把它推到了秦天面前，这是安欣的徒弟陆寒前往高启兰就读大学的城市，调查得来的第一手资料。
李响刚从安欣那里得知，秦天竟然是安欣安插进高家的线人，所以这次独处的机会十分难得。现在高家人的目光都在受伤的高启兰身上，没有人在意秦天此刻说了什么，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把秦天带到警局里，就难上加难了。
“秦天，说吧，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看见了听到了什么。还有这份文件是关于高启兰大学的生活轨迹，十分详细，不过她的履历很干净，看不出任何问题，会不会你猜错了？”
秦天没有立刻回答安欣的第一个问题，而是拆开那份档案，开始仔细阅读关于高启兰的资料。
高启兰是高材生，考进了一所重点大学的医学院，还是全额奖学金的优等生，在校成绩十分优异，才得到了保送国外留学的机会。
不过，一份人际关系表却进入了秦天的视野里，高启兰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室友，这个名字引起了秦天的格外重视。
“何……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