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背锅侠
清晨,李小草从柔软的大床上睁开了双眼,她呆呆地看着床顶的帷幔,显然是身体苏醒了,但脑子暂时还处于关机状态!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几只鸟雀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展示歌喉,为这个小院增添了一抹雅致。
经过一盏茶时间的缓慢开机,李小草的双眼终于慢慢有了光彩,她揉了揉眼角的眼屎,耳中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撩开帷帐下床,李小草只穿着一件睡衣站在窗前伸着懒腰,活动开身体后,这才换上衣服去院里洗漱。
这半年以来,没有花儿的伺候,李小草已经适应自己洗漱,摆脱了封建地主阶级的腐败生活。
先净面,再用猪鬃牙刷沾点大夏特产的牙膏刷牙,虽说这猪鬃牙刷有股子猪膻味,但相比柳条枝子捅牙可强多了!
用那玩意儿捅牙不仅嘴里有股子苦味,而且极其容易将牙龈捅破,自己刚开始用柳条捅牙时,每次弄的都跟吃人现场似的!
刷完牙,含上一口水,李小草仰天打嘟噜,随着嘴里的气泡翻腾不休,似乎也将昨日的酒气也吐了出去。
“咕噜噜~~tui!”
一套流程走完,顿感神清气爽,李小草抽出毛巾擦了擦嘴,刚准备端着盆子回屋,就听院门一声响。
“小姐!”
李小草一扭头,就见一位小妇人跑过来,一把将她搂住,随后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翠儿?”
“小姐,是我,我就是翠儿!小姐,我可算见到你了,我真是好想你呀!呜~~”
要不是翠儿主动开口,李小草差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抱着自己放声痛哭的丰满小妇人,竟然是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瘦的翠儿。
一时间,李小草心中百感交集,眼睛变得红红的,一只手抱着翠儿,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轻声安慰。
“翠儿,不哭了啊,有什么委屈跟小姐我说,我给你做主!”
“是不是二牛哥欺负你了?还是说下营村的老娘们在背后说你坏话?没事,你放心说,敢欺负我姐妹,真是活腻歪了!”
李小草不说还好,一说这贴心话翠儿哭得更凶了,只是靠在李小草的肩上不断摇头,眼泪一会儿就把李小草的肩头打湿!
叹了口气,扔掉手里的木盆,李小草也擦了把眼角的泪,一抬头,就看到二牛哥抱着一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家伙站在院门口,正对着她一脸干笑。
二牛见李小草看向这边,赶忙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正,远远的向李小草显摆。
“翠儿,那是你和二牛哥的孩子?”
看着对自己笑,还不停挥动小手手的小家伙,李小草感觉自己的心都没萌化了,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生娃的年纪,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体内的雌性激素明显增多,母爱之心泛滥成灾!
除了对朱煜有些腻歪,还不管看见谁的娃娃都想挼一把。
慢慢地,翠儿止住了哭泣,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把双眼哭肿了。
捡起盆中的毛巾,李小草轻轻给翠儿擦了擦脸,并朝二牛哥招了招手。
“小姐,我没事,我就是太想你了,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想哭!”说着,翠儿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自从五年前两人相遇后,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五年多,早就彼此习惯了双方的存在。
而且为了让她嫁人时不受人嘲笑,李小草还不远千里将她父母和哥哥一家接到下营村,并且给了房子和活计,老两口生活的比在苏州还要好。
出嫁那天,翠儿是从自己的家坐着花轿出来的,并不输给任何人,而且生孩子坐月子期间,陈氏和马娟儿几乎是亲自照料,要不然翠儿也不会变得这么富态。
二牛是孤儿,但是李家人却让翠儿感受到了婆家人的温暖,而且,小孩的名字也是下营村村正陈大爷起得。
“小姐,你看看孩子像不像二牛哥?”
孩子就是女人的底气,在李小草和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马娟儿共同安慰下,翠儿终于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将孩子从丈夫怀里抱过来,放到了李小草的怀里。
“像,非常像!鼻子、嘴、脸庞像二牛哥,但是这眉眼像你,秀气!”
抱着奶香奶香的奶娃子,李小草心情大好:“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孩子的名字是陈大爷起得嘛,说说,陈大爷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小名牛牛,大名牛牪犇!”翠儿骄傲地挺起胸膛,担心李小草不知道是哪几个字,翠儿还特意手指蘸水在石桌上写出这个大名。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大牛圈呀!”李小草看着满桌的“牛”。眼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陈大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让牛家的列祖列宗都保佑这个小家伙吧?”
翠儿眼露精光:“小姐,你真厉害,陈大爷的心思你一猜就中!”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小草牛气哄哄地道,话音刚落,小家伙露出不满之意,竖起小皮夹子就发射出一条晶亮的水柱。
吃一堑长一智,李小草从被晋王尿一身后就一直对孩子这个动作多有防范,尤其是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可以练手,所以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尿身的菜鸟,下意识的就把孩子的小水枪对外,让他慢慢尿!
有了翠儿的陪伴,在登州的日子也不再那么无趣,李小草每天除了睡懒觉就是和嫂子马娟儿、翠儿一起看孩子玩,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惬意。
外面,随着一车一车香料的运走,卸完货物的战舰也驶进了船坞进行维修养护,更换一些受损的部件。
转眼间五天时间过去,这天李小草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准备揍会儿弟弟和侄子消消食,然后再抱着小侄女静然去海边转转,刚出门,就遇到了已经忙了五天的户部尚书任亭来。
“吆,这不是任部堂,今天不忙啦?”
任亭来远远地就主动抱拳行李,笑着道:“托李大人的福,老夫忙了五天六宿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不知李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呀?”
“唉,吃饱了闲着没事出去溜溜弯,任部堂,一起?”
任亭来摇了摇手:“李大人好雅致,不过老夫可不行哦,身上有公务在身岂可懈怠。李大人,既然你现在无事,可否与老夫聊几句?”
“乐意至极,晚辈聆听任公的训导!”李小草说得异常谦卑,仿佛这两天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敢称训导,只是浅谈,浅谈一下嘛!李大人,请!”
“部堂大人请!”
回到自己小院的客厅,近卫送上香茶,便很有眼色的到门口警戒。
李小草亲自将香茶端给任亭来:“部堂大人,请喝茶!”
“哈哈哈,多谢李大人!”
两人落座后,任亭来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李大人,老夫也不说什么虚的,只想问你一句话,那五万石粮食,去哪了?”
轻轻刮去杯盏上的茶叶浮沫,李小草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部堂大人,下官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五万石粮食?这次远洋带回来的粮食全都在这儿了,哪还有什么粮食!”
任亭来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并没动怒,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仍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李大人,老夫执掌户部近二十载,这关于账目上的事老夫记得比自己的年龄还要清楚,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谎,未免显得不尊重老夫了吧?”
“部堂大人您说笑了,我一个还没成婚的丫头片子,您老吃过的盐比我吃得米都多,我哪敢骗您老人家呀!
但是这粮食吧,确实就是这么多,不要说是您问,就是陛下来了,下官也是这么回答!”
任亭来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这是李小草的心里话,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一件隐患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李小草还这么死命瞒着。
作为一名将军,尤其是忠于陛下,忠于大夏的将军,她没理由瞒着这件事呀!
早在十天前,他就已经接到消息,有一伙运粮船打着左武卫的名义,顺着黄河一路向西逆流而上。
从船只的数量和载重来看,那些船里面装着的,明明就是失踪的那五万石粮食!
“李大人,老夫不知道你因何如此笃定,但是为了江山的稳定,为了社稷的安危,老夫恳请你回京都述职!”
五万石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每人一天一斤粮食的计算,这些粮食也足够养活一支万人军队吃两年。
而且这些粮食的目的地还是西边,要知道,那里乃是大夏屯兵之所,最精锐的西北边军就在那。
要是有大事发生,单凭拱卫京师的十六卫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李小草弄出的这一出,早就把一些人吓出了冷汗。
“返京?”李小草呢喃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返京不是不行,可是部堂大人,下官这个月就要回老家成亲的呀,要是返京的话,下官的婚期就耽误了呀!”
“哎呀,李大人呐,这成婚和返京面圣孰轻孰重你还分不清嘛?婚期可以改,但面圣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请速速回京吧!”
李小草双手一摊,摇头道:“那可不行,古人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夫家已经将成亲的消息告知了亲朋好友,如若我之故而推迟举行,这对夫家简直是莫大支之耻!”
李小草越是拒绝,任亭来心中就越慌,听完李小草有理有据的话,他有些坐不住了:
“李大人,此事耽误不得呀,要是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得把朝堂闹翻了呀!
李大人你说,你要怎样才尽快回京述职!”
“部堂大人,想必您也听说了,下官的未婚夫和下官在大夏号上同吃同住了一月有余,其实下官对什么时候成婚已经不在乎。
但是,两家长辈非常在乎这件事,您只要说服下官的爹娘和下官未来的公爹朱财主,下官随时可以进京!”
“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
“那好,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去找令堂谈谈!”
李小草起身送走快步离去的任亭来,嘴角勾着一丝坏坏的笑容,背着手朝二牛的小院走去。
有些事,由官府背书比自己背书要强得多,最起码可信程度高,到时候就算有人模仿这件事出了岔子,也骂不到李家和朱家来,自有任亭来这个大高个挡在前头。
“翠儿,想不想去京都看看花儿?算算日子,她还有不到两个月就生了,你这个过来人正好给她加油打气!”
一进门,李小草就直接询问翠儿去不去京都。
年前出海之前,因为一次醉酒,花儿和二蛋哥珠胎暗结,为了不让外人笑话,李小草就安排俩人在登州火速成婚,然后回赛州养胎。
转眼之间已经分开半年之久,李小草还真想念那个包子脸的小姐妹。
“真的么小姐?我去,我当然要去,我也可想花儿姐姐,上次做梦我还梦到了她,在梦里我俩聊了很多,我还把枕头哭湿了!”
“行,既然你想去咱就一块去,坐船坐车都行,你收拾一下,我估计后天差不多就会启程!”
“好的,小姐!”
果不其然,经过将近半天的商谈,朱财主始终不松口。
任尚书苦口婆心的劝说,并且隐晦地说出李小草和朱煜两人同吃同住一个多月,或许已经有喜的事,并提出先简单举办婚礼,回到老家后再补办婚礼。
而且他这个六部部堂之一的户部尚书自愿当证婚人,朱财主这才终于“勉强”答应这个提议!
因为“事出突然”,经过李家、朱家和任亭来三方商议,这场简单的婚礼就安排在明天。
办完这一切后,任亭来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有勇有谋感到一阵自得,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这不就办成一件么!
或许若干年后,这一件事会成为民间传闻也说不定,那时候自己的大名就会在百姓口中世代相传!
摆着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踱步而出,任亭来看着有条不紊忙着做各种事的朱家家丁,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