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权如狼

    狼狩山钟灵毓秀，悬崖峭壁，雄奇险幽。是有亿万年前古火山群喷发堆积而成。它的主峰擎天峰高逾万丈，一路上根本没有路，只有一大块一大块的乱石，十分不平整，随时都可能掉到山谷里，粉身碎骨!狠狩山的石头不但险而且奇，在远处望一线天，如同两堵薄薄的`墙上悬着两块巨石，在微风中摇摇晃晃，使人望而生畏。走进一线天的石缝中，凹凸不平的石壁宽窄不同，有的是“康庄大道”。宽达两丈左右;有的是羊肠小道，只够一人侧身前进;有的是“鸡肠小道”只够一人侧身，踮着脚使劲挤过去。在岩缝中望天，如同灰中透蓝的丝带在雨雾中变幻。

    狼狩山如此奇险，与之对应的是狼狩山上的奇花异草繁多，里面或许有对应的草药。只是让鱼鹏云为难的是，自从出了他们师徒误闯这件事后，负责看守的官兵更多了。在这种情况下，和病人有过密切接触的他根本不可能出村。

    “我去吧！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也得了大风，借由职务之便跑一趟也好，如果可以的话，还能把我的病治好，何乐而不为？”

    正当鱼鹏云苦恼之际，霍卓涵主动请缨，要去狼狩山，态度之坚决，一如她当初坚持不上报自己的病情时的模样。

    麻风这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掩盖好口鼻并不进行密切接触，一般而言是不会感染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鱼鹏云才没有劝她。

    想到这里，鱼鹏云暗自叹息一声，当初他见霍卓涵坚持不上报自己的病情时，内心是不赞同的，可是在了解霍卓涵的处境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自庆□□妘琳舜之后，虔德帝妘世黎通过律法让世道对女子的束缚更重了。

    虽说因为祖宗之法不可改的缘故，三十多年前庆□□力排众议，立下了不兴建贞洁牌坊，不鼓励女子守节。更是对上层社会刚刚兴起的小脚之风严加贬斥。明令“裹足之女不可受封”，即一旦裹了小脚，就算你丈夫，儿子当了官，你也是得不到诰命之衔。

    这样一来，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裹小脚呢？当然青楼妓子之类的令当别论了。因着这条法令，自天极帝以后逐渐被男子压制的女子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是即便有庆□□的种种措施，但依旧无法阻止整个男权社会对女子的进一步压制。这个时空即使没了朱理学说，女子地位依旧一降再降。不过十五、六年的光景，朝堂之上的女性官员少了整整七成。

    庆□□时期，她生下来的那些公主们何等风光，参政议事，踏马游街，甚至连养面首都放到了明面上。但到了虔德帝呢！不过十五、六年的时间，连驸马纳妾公主都是不能阻止的。公主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

    月满则亏，月盈则缺，在这个虔德帝当政的封建社会里，女子地位一旦上升到了一定程度，必将面临整个男权社会的反扑。

    霍卓涵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父亲霍邱山是霍老太爷□□龙的庶出十三子，□□龙生性风流又克妻。他一共娶过四任妻子，无一例外都被他克死了。□□龙见自己如此克妻，便也熄了再娶的心思，不过他的风流性子，注定了他不会独守空房。妻是没有再娶了，小妾是纳了一个又一个，更别提那数不清的通房。

    那么多女人，哪怕□□龙有意识的给她们下避子汤，可次数多了难免有漏发之鱼，霍邱山就是最好的例子。

    霍邱山的生母是一个青楼妓子，虽说是清馆，也赎了身，户籍上也算是良籍，可是□□龙却连个做妾的资格也不给她，在他心里，这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女人只能算是一个玩物。

    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龙都那样对待霍邱山的生母，对于这个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儿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或者说他根本就记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霍邱山出生之后就被□□龙，扔给了自己一个没有儿子的宠妾，从此就再也没有管过他了。直到霍邱山办事得力，连续办好了好几天差事，这才在自己与众兄弟中露出了头。

    “我的那些叔伯都不争气，一个个都只知道窝里横。”

    鱼鹏云至今都记得霍卓涵说起自己身世时那淡淡的神情，她是那么的淡漠，却又让人无比的共情：我父亲露出头后，遭到了我那些叔伯的打击，只是我爷爷是个重能力的，见我父亲能干，便为我父亲撑腰，我父亲一度是被爷爷当成家主培养的，直到我四伯生了我十七哥，而我父亲膝下无子，只有我和我妹妹两个女儿，这风向就开始变了。我承认，我十七哥的能力的确不俗，可要和我一起来，还差上那么一筹。可就是因为我是女儿身，爷爷的心就彻底偏了。就算是在家产上面也是如此，就因为我和妹妹不是男儿，叔伯们夺我家财产时他连句公道话都不说，只是冷眼旁观。我之所以会被分配来这麻风村，也正是因为我四伯伯忌惮我的能力，怕我和十七哥起冲突，毕竟我和他供职于同一衙门，在我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那怕我是女儿身，上司也更看重我一点。好了，小鱼大夫，我意已决，你不用劝我了。

    我想劝也要我劝得动才行，鱼鹏云心里吐槽，但出于关心，他还是劝了霍卓涵一句，见实在是劝他不动，便也放弃了。只得让霍卓涵再等上半个时辰，配置好一些上山必备的药物，嘱咐好每一样药物的功效后才让霍卓涵上山，看着霍卓涵远去上山的背影，鱼鹏云无声的叹了口气。

    鱼鹏云不由得想到《红楼梦》里贾探春说出“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说的”的时候是何等心情。

    可是鱼鹏云却一句出格的话都不敢说，生于这个时代，又没有改变规则的能力，再多的想头不过徒增怅惘烦恼。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反贼，万一说什么出格的话，连萝卜带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只是以小观大，霍卓涵的事情给了鱼鹏云警醒，妘世黎的确是个明君，可是他压抑女子的政策如果由他的继任者继续执行下去，如今这女子好不容易上升的地位，势必会重新回落，一想到他前世古代女子的地位，前世为女的鱼鹏云升起了强烈的同理心，他一定要科举有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做些什么。

    尤其是在男女平等这一问题上，在这个时代，男权如狼，女子一旦稍显弱势，这种势头就会如狂风暴雨一般向女子权益扑过来，将其消噬殆尽。也许他不一定要站佟宵进这一队，可为了天下女子能有个安心日子过，这天下的确需要一位女帝了。也不知道天下男子是如何想的，世间有阴有阳，男子俱是女子所出，夫妻一体，阴阳相济才是王道，真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容不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