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成年“你长高了。”郁寒舟哑声。……
“郁寒舟……”
“你, 你忙吧。”
“嗯。”
明桓听到通讯边传来很大的风声，郁寒舟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主动切断连接。
他好像也没有话说了, 两个人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
小龙终于主动切断终端的连接。
脑海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边的风声也一起消失了。
舒沄不知道上将说了什么。
但是躺在床上的, 本来很乖巧窝着的个孩子, 忽然小脑袋就低垂下来, 尖尖的下巴往下压，细碎的头发遮住眼睛。
明桓在幼崽期的时候像极了种古文明记载，丛林通体雪的小老虎。
额头上印着一个‘王’，尾巴圆润爱地一晃一晃, 站再悬崖边会“嗷呜”吼叫的种。
凶凶的，时而高傲, 时而体贴。
但是因为分化期绪极不稳的原因。
他现在看上去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长『毛』猫，默默地蜷缩着，故作镇定地『舔』舐着身上的『毛』发。
就算是为omega的舒沄, 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免有些怜爱。
他很不安。
好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分化而有些惊慌。
明桓窝在被子, 忽然又郁寒舟终端发过去一条消息。
【郁寒舟】
就三个字，没有再多余的话。
他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
舒沄尝试再对他进行安抚：“果你觉得临时标记会有点怕，以先选舒缓剂。毕竟临时标记以等你下一次热期再考虑。”
“上将今天应该来不了，你等完分化了，以再和他进行通讯交流。你放心，楼下的几位医生都是最专业的……”
一般小omega分化的时候, 医师这边是不会着重跟他强调分化的痛苦和风险。
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恐惧, 以防分化过程中，引发因过度担心而引发的精神力暴动。
破壳后的两三年内，他们都会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爱的小龙崽, 是被全世界宠爱呵护的宝贝。只他们乖乖地，顺利地长大，就会有无数alpha将他们所有想的东双手奉上。
果能再匹配上一位未来的丈夫。
这种天然的宠爱就永远不会停止。
他们会怀着期待感和安全感迎来分化。
但是明桓很特殊。
他不像是别的准omega样从小被呵护着，千娇百宠地长大，并不会把被宠爱做理所应。
舒沄不得不提前跟他说清楚风险，让他在更为理智的况下进行分化。
这样诚恳的安慰没有效果。
明桓好像绪值波动更大了。
舒沄再一次察看了一下明桓腺体处悬浮着的检测仪器上显示的数值。
“信息素浓度99。”
舒沄看着即将日落的余晖，估算着大概的分化时间。
没时间了。
“言简意赅。想结婚，临时标记，不想结婚，舒缓剂。你现在选什么都以。分化期尤是后期，胡思『乱』想只会让你陷入绪低『潮』，你控制自己的期待感……”
控制我的期待感。
是——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你现在绪波动有点大。”
学长安抚『性』地说，“没关系的，就是分化而已，时间不会很长，你有高匹配度对象，舒缓剂也已经制作好了。我现在去楼下把医生叫上来，你稍微等我一下。”
明桓心咚咚咚地跳动起来，按照舒沄学长所说的，先把脑子各种杂『乱』的想法先放下。
敲门声响起。
和他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
夕阳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天『色』变深邃的湛蓝，又渐渐被一片浓黑染深。
没关系。
分化而已。
我有高匹配度对象，选择舒缓剂的话，能够削减60到80的热期症状。alpha的时候么多辛苦都熬过来，没道理这次不行。
而且，就算分化完了以后，郁寒舟真的嫌养一只小omega太麻烦了，不想继续养自己了。他也还有存款，以靠着自己的本领，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开始独自生活。
明桓眼眶一点点发红。
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是硬质军靴咯噔咯噔，有节律地踩在地板上冰冷的动静。
咔嚓。
门锁解开。
屋子光线调得很暗，他转过头，走廊处一点亮光透过门口身影照着他的脸。
细的脸颊上，刚刚滑落的泪痕清晰见。
门口身影一顿，咔哒一声门又关上，卧室重新陷入昏暗。
道身影来到他面前，床边下限，他坐在明桓旁边，身上带着浓浓的抑制剂的味道：“明桓。”
是郁寒舟。
他怎么来了。不是在忙吗。
他瞥了眼明桓脖子上悬浮检测仪上99的数字。
然后，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他。
小龙不稳的绪忽然就安定下来。
种熟悉的期待感被满足的平静，笼罩在了明桓的心头，一瞬间压下他所有的焦躁。
“你怎么——”
这三个字冒得有点急，又忽然收住。
明桓额头上冒出了小小的犄角，“来了啊……”
实明桓想的是。
你怎么才来啊！
眼睛红得像一只小兔子，把眼泪都蹭在了郁寒舟军服上。
但是肩章太硌人，明桓蹭得脸颊刮出两道痕迹，皙无暇的脸上忽然多出两道显眼的印记，看着怪怜的。
偏偏又凶得很，甚至抬脚就往郁寒舟身上踹。
一下没踹着，还被捉住脚踝塞回了被子。
“对不起，实在是这几天，有点忙。”郁寒舟声音很低沉，伸出手把明桓脸颊上点泪痕擦去，手指尖意外地很烫。
“忙怎么了！”
明桓用力地擦了一把眼睛，听出了郁寒舟语气的抱歉，怒气值直线上升，“【抚养权】还没到期呢！”
“我只一天没分化，就一天没到期！郁寒舟，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明桓怒气冲冲地抱怨，鼻头却有些发酸，耳垂和鼻尖都晕染出桃子一般的浅粉『色』。
凶巴巴，又娇滴滴。
郁寒舟只继续抱着明桓，轻轻拍着他的背，倒真像哄自己的孩子似的，“等分化以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你现在听医生们的话，有什么题，也以我。”
明桓靠着郁寒舟的肩膀，又觉得自己这样忽然哭好丢脸。
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伸手郁寒舟推开了。
抱着被子团坐在床上，“你不能因为我分化了omega，你就这样轻视我，不管我了。我告诉你，你这是『性』别歧视！”
小龙控诉道：“舒沄说分化会很痛苦！”
“他说我有热期！”
“他说，他说——他说了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
郁寒舟坐在床边上，听他毫无逻辑地说了一大堆后，忽然捉住他的手腕『揉』了『揉』。大概是快到分化期的原因，明桓觉得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十分敏感。
譬郁寒舟捉住自己的时候，他觉得手指有点粗糙，摩擦着他手腕的触感异常分明。
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举动，现在却让人意外地在意起来。
“你长高了。”
郁寒舟哑声。
“对，我长高了。”
明桓像是找到了一点炫耀的底气，“这七天，我长高了六个厘米，喏，你看，袖子都短了。”
“等你完全分化了，我再带你去买衣服。”郁寒舟把只手放回到了床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买什么样的。多，买多。”
“谁稀罕。”
明桓别别扭扭地揪着被子。
短短七天不见。
这孩子的确长高了不。
手腕都细长了。
“好孩子，不怕。”
明桓微微一愣，他察觉到有什么伸入到被褥，轻轻碰了碰明桓因为紧张而僵硬弯折的尾巴。
是郁寒舟的龙尾。
老师说过，龙尾是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也是最能直接表达心的地方。嘴巴能会说谎，但是尾巴不会。
明桓的尾巴很僵硬，甚至在被触碰的时候还忍不住左右摇摆一下躲开。
郁寒舟手撑着枕头，没有开灯，明桓甚至能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有忽然冒出的一点轻笑。
“你笑什么！”
明桓恼羞怒，感觉像是个虚张声势的河豚一下涨了气，“我，我这不是害怕——”
“好，不是害怕。”郁寒舟顺着他的脾气，拿尾巴尖勾住他的，慢慢把弯折僵硬的地方一点点顺开，“你也别紧张。”
一切都发生在厚重的被褥，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郁寒舟在做什么，就像是两个人只是坐在床上很安静地沉默。
明桓的不安渐渐被抚顺。
但是很快升腾起另一种愫。
尾巴尖不再僵硬，而是被顺得舒展。
是没过两秒——
一点点盘了起来，就像一根蕨菜。
郁寒舟看着明桓骄傲抬起的小下巴和红扑扑的耳朵尖，忽然怔住。
小龙在害羞。
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脸『色』甚至以说是有点臭。
但是被窝底下的尾巴已经盘蚊香。
“你看什么！”
又是一道眼刀飞『射』而来。
郁寒舟心忽然变得很柔软，他拿尾巴尖缠绕着明桓盘起的尾巴，摩挲着，然后俯下身蹭蹭明桓粉红的鼻尖。
轻轻将一个吻落在他的眉心。
“果不太习惯的话，你就把这个考试。只许合格，不许失败。”
“尽能控制精神力稳定，绪的舒缓。”
“等你考完了，你想什么，我都你。”
外头传来两道敲门声，是在催促。
虽然郁寒舟和所有omega匹配度都很低，但是毕竟他还是个alpha，一旦自己进入热期，再和他共处一室就不好了。
明桓知道郁寒舟出去了。
尾巴尖轻点他三下，抽离了温暖的被窝。
将小龙彻底安抚好后，郁寒舟离开了房间。
在灯光照耀下，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
刚刚走到楼下，过量特效抑制剂对精神力的损耗作用更加深刻地反馈到头颅，郁寒舟就听到医生们讨论。
“他选了舒缓剂。”
意料中的选择，郁寒舟并不意外。
明桓的这两天一直有莫名的绪题，在郁寒舟赶来后短短十分钟内就安抚好了，舒沄感到惊奇的时又觉得理所应——
毕竟是匹配对象。
没有谁的照顾与安抚，会比龙伴更细致稳妥。
只是。
“郁上将，您推了几支特效抑制剂。”
“五支。”
为了见这一面。
推了整整五支特效抑制剂，对于精神力来说简直是痛苦至极的损耗。
“上将，您现在暂时先离开宅邸，至保持三百米的距离，到防护罩以外去比较稳妥。果我们这边出现意外况，会立刻通知您。”
舒沄监测着明桓的绪波动数值和精神力起伏程度。
“托您的福，他现在精神力非常稳定。”
“您放心。”
面对一只精神力sss级的幼龙分化，一楼几乎聚集了所有顶尖的相关龙族医生。所以没有带他去医院而是选择在上将府邸分化也是因为经过观察，小龙对于这个场所的心安定感会高很多。
选在这分化。
所有的军事级别屏蔽设置，最好防控措施，还有堆医疗设备都挪过来，整座宅邸完全在联邦军部的绝对密控下。
这种阵仗是不敢让楼上只小龙发现的，不然他只会更加紧张。
郁寒舟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宅邸，将空间都留只小omega。
“信息素浓度。”
“100。”
舒沄的掌心也沁出一点点汗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楼上明桓卧室的方向。
刚刚开始完全分化。
军部留下的看守设备的军官就立刻发现了很糟糕的事。
上将府邸的防控隔离罩开始由内而外地松垮，但是又没有遭受攻击的现象。
他们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这是楼上位幼龙分化，在潜意识地用精神力解开军用级防护罩。
他们迅速把防护罩级别提升到最高级，但是仍然不够。预计不过三十秒，防护罩会彻底溃散。
怎么会。
这只幼龙明明没有防护罩控制权限的。
难道这就是sss级精神力吗，还是说这是羽恶龙的特能。以随意入侵所有的高级军用设备使用权？还是说甚至战机，星舰？
无数的猜想萦绕在心头，但是现在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军部的几位高级军官临危不『乱』，立刻开始调整修补防护罩。
但是没用。
修补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崩坏的速度。
完了。
就在隔离罩彻底崩坏前。
军官们忽然发现隔离罩忽然又开始奇迹一般地自我修复起来！
循环往复。
崩坏，被修复，崩坏，被修复。
就像一场拉锯。
他们的『操』作和弥补根本派不上用场。
“是上将。”中一位军官反应过来。
就像这只羽恶龙幼崽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直接破坏了隔离罩，上将也在用样的方法，急速修补着。
两股精神力在争夺这栋房子的一切控制权限。
小到灯光，电器。
大到所有防控安全设备，还有一切军事级别的武器，防御设置。
就连医疗设备都受到影响。
灯光也开始明灭闪烁。
一时间气氛无比凝重——果军用防护罩破裂，所有医疗机械都受精神力威压失效的话，么这位幼崽的分化将变得控『性』极低。
上将显然也知道这个。
大约僵持了有三十分钟。
楼上的幼崽慢慢地，似乎是主动『性』地退让了这种主权的争夺。
设备恢复正常，就连防护罩也被完全修补。
一切重归宁静。
府邸外，郁寒舟背脊沁出一大片冷汗，因为持续『性』的精神力对抗和特效抑制剂强效的反扑，仿佛往他的头颅仿佛『插』上钢刀不断搅弄，眼前开始止不住地发黑。
这一个月以来，易感期提前的折磨，和连续不断的特效抑制剂的副作用似乎在这一刻齐齐涌上，达到高峰。
身边的尉立刻扶住了他：“上将！”
终端上传来信息。
【进程报告。】
【您的监护对象，已顺利完分化。】
【幼崽精神力损耗24，属于极低水平。分化过程很顺利。】
“直接带我。”
“去医院。”
郁寒舟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缓慢，脚步虚浮地跟随林尉上了飞行器，却在坐上副驾驶座的瞬间彻底昏厥过去。
另一边。
一片寂静的黑暗。
明桓悄然睁开了眼睛。
脑袋像是海水倒灌似的涌入很多东，浪『潮』一般冲刷着他的头顶和腺体，他的浑身开始发热，像是骨头融掉一般地灼烧起来。
连喉咙也变得干渴起来。
omega医生他送来的舒缓剂。
他吸入后觉得种汹涌而来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刚刚他即使是昏睡，也在努力的平缓心，潜意识地压制了自己的精神力——他都是按照郁寒舟说的来做的。
虽然很难受，很痛苦。
但是他做到了。
就像以前的每一场考试。
这一次，他也“合格”了，对不对。
明桓忍着被削弱后热期的难受，打开终端。
【我“合格”了吗。】
边一直没有传来回复。
【郁寒舟。】
【我们什么时候去买衣服，衣服太短啦。】
明桓喘着气，脸颊发红。
夜的风有些凉，医生过来他继续做着身体检查，说这种热期会持续一到三天，但是舒缓剂比想象中更有效果，应该是匹配度极高的原因。
但是明桓现在没空考虑什么舒缓剂，什么分化完。
他在意的是，郁寒舟居然整整三个小时没有回他消息。
他是等得太久太累了，就睡着了吗。
明天早上应该会回吧。
明桓忽然又有点生气，但是想起来他嘱咐了，现在是特殊时期，控制绪。
明桓被这种难耐的『潮』热折磨得无法入睡，哼哼唧唧地抱紧了被子，拿尾巴卷起了郁寒舟送他的小熊手作玩偶，贴在怀抱住了。
控制绪。
郁寒舟说得对，把这个做一场考试。
就这样，等到天都亮了。
明桓睁开眼，金灿灿的日头照耀在他温暖舒适的房间。
他打开终端。
郁寒舟还是没有回他消息。
再怎么样，也该睡醒了吧。
郁寒舟，我昨晚么难受。我听你的，么努力地控制，顺利完了分化。
是，你怎么能睡得这么香。
再怎么控制，小龙的眼眶还是泛起一圈微红。心头渐渐弥漫出一些失望，还有被蚂蚁轻轻啃噬一般的小气愤。
已经到了即使抱着昂贵的手作小熊戳弄，闻着舒适的香薰也没有办法安抚的地步。
【郁寒舟。】
明桓气呼呼地，一个字一个字敲上闪烁的光屏。
【我饿了。】
【我想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