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娘娘，李福来了。”
杏九声音放得很轻，唯恐惊到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
殿内到处点着灯，外面不时传来低低的交谈声，褚云音迷茫了一会儿，脑袋才逐渐清晰起来，她记得李福是桑与衡身边的大黄门，这会儿亲自过来走一趟，看来确实出事了。
褚云音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出了什么事？”
杏九一边伺候着穿衣梳洗一边解释：“说是皇上昨儿淋了一日的雨，半夜起了高热，太医已经都去了。”
褚云音穿衣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之前的动作，不过速度放慢了不少，毕竟她又不懂医术，皇上发热生病，她急急赶过去也插不上手，不过是陪着熬夜罢了。
杏九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顿时紧张了起来：“娘娘可是头晕了？”
褚云音摆了摆手，“无事，去让人煮一碗姜茶来。”
生病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她可不想再来这么一回，不过她如今的体质依旧偏弱，又要半夜去侍疾，还是先预防一下为好。
等她收拾妥当了，姜茶正好端了上来，褚云音让跟着的人都喝了一碗，多出来的让人端给一直在殿外候着的李福他们了。
身上登时便暖了起来，褚云音拢了下衣襟，准备去太后宫。
外面的夜漆黑一片，昨日还不见歇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不过一路上的青石板十分湿滑，几个抬着步撵的黄门走得分外仔细。
褚云音看了眼跟在步撵旁的李福，问道：“慈宁宫有人去了吗？”
李福回道：“夜色深重，奴才们不敢打搅太后歇息。”
褚云音点点头：“皇上一片孝心，也定然不想你们为了这点事去吵扰太后。”
皇上为了祭奠生母淋了一日的雨，末了起了高热，若是有人拿这事半夜去打搅太后安眠，恐怕事后哪边都讨不了好。
还未到太和宫跟前，褚云音便看到了一群进进出出的宫人，有条不紊，愣是半点嘈杂声都没发出来。
寝殿内一片灯火通明，太医还守在御榻前。
褚云音扫了一眼，没发现哪里需要她插手，若她非要守在皇上身边的话，得越过一堆人，只能是添乱，于是就在外间找了个地方等着了。
杏九没劝娘娘进去陪着，她担心娘娘凤体，生怕靠得太近过了病气，便在外间找了个软枕让人靠着。
“娘娘闭着眼睛歇会儿吧，奴婢守在着，有事便唤您。”
褚云音嗯了一声，微微打了个哈气，刚走一会儿的困意又起来了，索性靠着软枕光明正大的打起了盹，反正除了杏九，这会儿也没人注意她。
这个盹一直打到了天光微亮时，杏九才来叫她，说是皇上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褚云音缓了一会儿，等发麻的地方慢慢消散开，然后才起身往寝殿内走。
桑与衡还未醒，所以她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守着而已，但到了殿内总不太好补眠了，于是让杏九给她找了本书来，慢慢看着，用以打消时间。
期间宫女进来换了几次降温的帕子，皆垂着眼，动作飞快，褚云音扯了下嘴角，心道这是因为她在呢，还是被皇上这几日心绪太差吓到的呢。
桑与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动了动手指，全身都透着一股脱力感，视线慢慢在殿内转过，落在了窗边的人身上。
那人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垂下的眼睫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日光落在对方身上，朦胧中打上了一层光圈。
方才睡梦里，他在一团浓黑粘稠的墨色中挣扎了很久，陡然看到光，几乎是贪婪的盯着不放。
直到对方转过身来，桑与衡才发现自己看的人竟然是他的皇后。
刚才那些荒谬的想法顷刻消失不见，烦躁不耐的情绪重新从心底冒出来。
褚云音看了一会儿书，准备转转脖子放松一下，没想到对上了桑与衡的视线，对方散着头发躺在床榻上，难得一见的脆弱，不过这点脆弱片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要不是她视力好，会觉得刚刚看到的是错觉。
放下手里的书，褚云音起身理了下衣摆，一面让人去叫太医，一面走近，而后在对方的床榻边站定，轻声道：“皇上醒了。”
对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是熟悉的厌烦和不悦，以及还有一丝委屈？
委屈？
褚云音觉得这次应该是她的错觉，桑与衡不想见到她，她正巧和对方一个想法，反正她侍疾的任务到此算完成了，等会儿太医过来把脉之后，她就可以回宫去了。
“皇上如何？”
“回娘娘的话，皇上寒气入体，病势来得凶险，需静养几日，切不可再受风寒。”
褚云音自动把这个回答换成了‘没大事’，心里盘算着可以撤了，不过皇上一醒她就走不太好看，于是又等了一会儿，等药端上来后，熟练的指挥两个小黄门把桑与衡扶起来，然后端着药碗殷切的喂了一汤匙，在招来一个冷眼后，从善如流的放下了碗，干净利落的走了。
李福守在殿外，这会儿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格外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过了老半天，才一拍脑门，这不就是皇上每次离开锦华宫时的样子么。
从太和宫出来后，褚云音没坐轿撵，今日太阳正好，万里晴空，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她守了半夜的寝，坐得身子都乏了，正好走一走。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之前桑明清提到过的御花园的花已经开了，不过昨日才下了场大雨，现在去想必看不到什么好看的花枝，褚云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想了想，拿定主意道：“去千鲤池，本宫去喂会儿鱼。”
杏九：“娘娘不累么？”
褚云音：“走一走再回去。”
千鲤池边临水而建了一道回廊，褚云音闲散的倚在回廊的木柱上，偶尔洒一拨鱼食，锦鲤听见响动，全聚了过来。
边疆的事还没来得及问，也不知道桑与衡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她如今能做的事情太少，或许该考虑抱一下反派的大腿，毕竟大庆最有权势的人就在身边，不趁机抱个大腿实在可惜，只是原主太不得桑与衡喜欢，在对方面前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褚云音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惆怅道，好感度难刷啊。
千鲤池景致好，喂了一会儿游鱼，褚云音心情好了点，十分阿q的安慰自己，难刷是难刷，但起码不会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