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认了三个妹妹
自从对张璐产生爱慕之后，杨鑫就开始疯狂地在早恋边缘试探。从开始的搭讪越来越频繁，到两人彻底玩到一块，再到认张璐做妹妹，再到每周只有5块零用钱的他，从镇上的小商店买了条3块钱的小手链送给了张璐，直到下课期间，杨鑫趴在桌子上，把她那细致乌黑的头发左拉右摆，她已不再反抗。
在那段时间里，杨鑫能感觉到，张璐因为自己的温柔已然心动，所以他选择更进一步，当着周围的同桌，说出了“张璐好看，人间浪漫。”的八字宣言。
甚至在张璐早自习朗诵英语时，杨鑫都会故意探过耳朵，装出迷恋、陶醉的表情，好让张璐更加明白他的心意。
就这样，他虽然还从未跟张璐表白，但他的主动与痴迷，以及张璐的不拒绝和不躲闪，已然是让周围的同学都知道了，他们俩是一对，而且是很甜的一对。
所以那时的杨鑫也坚信，这辈子他只会喜欢张璐一个人，就像小学六年级虽然同时喜欢着四个女生，却也敢肯定自己只喜欢王颖一样。
他也相信，张璐就是藏在云朵里的月色，会是他初中三年所要寻找的宝藏。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学习着，一边快乐着，没有任何的小动作，毕竟那个年纪的喜欢，除了纯粹，再无其它。
“教育局举办初中生作文大赛，每班需要派三个人参加，时间是这个星期六，考试地点就在我们学校，我们班有没有主动报名的？”班主任在讲台上表示。
可能是因为周六的缘故，毕竟周五放学回家，周六谁还愿意跑来学校考试啊！
而且班主任没说中奖会有怎样的奖励，显然是个凑人数的苦差事，所以一眼望去，果然全班只有黄婉琪这个团支书举手。
看着班主任给黄婉琪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杨鑫不禁有点想要举手的冲动，但转念一想：“我那么远，而她黄婉琪本来就是镇上的，离学校也就那么几步路，这流血牺牲的代价完全不一样啊！”他再次打消了念头。
班主任再三询问，教室里面依旧鸦雀无声。
“好，既然没人主动报名，那剩下的两个人就由班长和学习委员去吧！”班主任见没人再举手了，便直接给安排了。
“靠，”杨鑫差点就“靠”出了声。
他心想：“早知道会被点名去，那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自愿去呢！”
周六一早杨鑫就从家里来到了学校，此时已是11月，找到了自己的考室，见门还没开，他便伏在走廊的围栏上，仰着头，尽可能让更多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以驱赶初冬的些许寒意。
突然右手边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了肩上，在初冬的暖阳下，精致的脸蛋微微透着淡红，一件中长款连帽风衣配上一条黑褐色的休闲裤，顿时给人一种温婉而大气，中性中而又不失优雅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她身材高挑，给了杨鑫一种高年级的感觉。
杨鑫知道她是隔壁31班的同学，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却时常有看到过她。
“你也是来参加作文大赛的吗？”杨鑫斜着身子望向她，只为让自己的侧脸看起来更有风度。
她看了看杨鑫，再看右边没人，确定杨鑫是在跟她说话后，便给了杨鑫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一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是如此完美到位，而且还有梨涡，当即便使杨鑫产生了爱慕之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杨鑫心里想着，他能感觉得到，自己那张口结舌的感觉好像已经来了。
“不是来考试的，难道是来晒太阳的吗？”俏皮地回应了一句，然后笑得更加随意。
“哈哈，这个天气多晒太阳好，补钙，你也是被班主任强行安排过来考试的吗？”杨鑫接着搭讪。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班上没人报名，班主任就把我安排了过来，不然我才不想来呢！”女孩作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回应道！
而在杨鑫看来，那哪里是委屈的表情，分明就是傻乎乎、萌萌哒、乖乖哒的表情好不好。
很快杨鑫就从女孩口中得知，她叫：“刘媛！”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晒太阳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刘媛，你来了多久了？他是谁？”一位女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向刘媛问道。
“我老早就来了，都在这站了好久了，他是隔壁30班的，叫杨鑫。”刘媛笑眯眯地捂着嘴答道。
杨鑫便礼貌地朝着眼前这位突然出来搅局的女孩礼貌一笑，女孩一眼看上去，应该是属于比较腼腆内向的那种。
乌黑的头发被扎成马尾，柔柔地垂在背后，小巧白皙的脸上绽放着羞涩的笑容，细看的话，五官镶嵌的也十分精致得当，黑水晶似的眼珠灵巧地转动着，总时不时给人一直她在躲闪着什么的害羞和紧张。一件淡黄色的卫衣搭配着学校的校服裤，虽然看似朴素，整个人却也干净清爽，相比刘媛的随和，她则更像这春日中的一缕阳光，微暖而不燥。
虽然她话很少，但杨鑫还是和她也搭上了话，也就知道了，她叫彭淑秀，是刘媛的同桌，之后她们班剩下的那位便是刘月娟，长相是一言难尽，所以杨鑫对她只是轻微问候，绝不细聊。
随着一位男老师打开教室门，二十来名学生陆续走进考室。
“座位没有排号，你们随便找个位置坐，只要别挨着坐就可以了。”台上的老师像没睡醒似的嚷嚷着。
正当杨鑫准备要跟刘媛并排坐时，见刘媛挽着彭淑秀，他便识趣地等两人落座之后，才在刘媛身后坐下。
作文试卷发下来后，是命题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时间很快，已经开始陆续有人交卷离开，而杨鑫则像侦察兵一样，在写完之后，时刻关注着前排的动静。直到刘媛起身，他才跟着起身，和刘媛一起交卷。
出了教室门后，刘媛依然选择像之前那样趴在楼道围栏上晒太阳，显然是在等待班里另外两个同学。
“写得怎么样？”杨鑫走过去问她。
“一般般吧，本来也没想着能得奖。”她平静地回答，比先前明显多了几分文静。
“一般说一般般的，那基本就说明写得可以，而且既然来了，能拿个一等奖肯定是更好噻。”杨鑫接着说。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像没有听到杨鑫说话一样，静静地目视着前方，久久没有回话。
而她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寡言，顿时也让杨鑫产生了一走了之的念头。
内心正纠结着，彭淑秀和刘月娟也出来了，随即几人走下楼去。
刚到操场，刘媛就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了起来。
这让杨鑫顿时松了一口气，继续默默跟在她们身后，原本有点怂了的他，见刘媛又嘻嘻哈哈了起来，便也开始制造话题，加入到了她们的聊天之中。
时至今日，杨鑫也不理解自己当时是哪来的勇气和理由，能够去缠着三位上午才认识的女同学，而且心里丝毫没有觉得反常。
但可能正因为不理解，所以才叫青春吧。要是年少的事情，每件都能理解得透透彻彻，青春可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懵懵懂懂了。
出校门后，彭淑秀和刘月娟往右，杨鑫往左，正好和刘媛同路。
道别之后，已然是到了吃中饭的时候，可是那时的杨鑫，根本就不懂得什么请人吃东西的绅士风度，而且就算是想，连买个棒棒糖都拿不出钱的他，又能怎么请？
于是两人边走边聊，她时而走在杨鑫前面，时而又走在杨鑫后面，时而走着走着就蹦几下，但总是微微低着头，就好像是掉了什么东西一样在寻找。
“我要到了。”她扭头对杨鑫说，显然左手边的巷子便是她回家的路。
“好的！”杨鑫回了一句，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开始上路。
走在回家的路上，杨鑫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平时回家的路上，他总是心心念念的张璐，已经半天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了。
而至于这次作文大赛的结果，试卷上交之后便如同石沉大海，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那个时候还没有《夏洛特烦恼》这部电影，不然杨鑫如果也像电影里面的袁华一样，写上一篇《我的区长父亲》，说不定这个奖项，可能他还真能拿到。
当然，袁华是真有，而杨鑫是真没有。
过完周末，再次回到学校后，杨鑫便开始和刘媛，彭淑秀，刘月娟三人同时写起了信，但到底是谁先给谁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是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甚至为了得到最真实的答案，二十年后杨鑫还托朋友找到了刘媛的联系方式，但却怎么都不敢去添加，最后想想，记不清了也好，而且，记起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人生不就是在遗憾中度过的吗？
不过他还是尽量推断了一番，如果说是他先开始给她们写的信，那他不应该会傻到同时给她们三个人写信，何况杨鑫对三人中的刘月娟毫无感觉。
而且第一封信之后，她们三个就都成为了杨鑫的妹妹，那么相对于杨鑫写了三封信，同时认她们三个人做妹妹，杨鑫还是觉得她们三个商量好之后，一人写了一封信给他，三个人同时认他做哥哥的可能性还是要更大一些。
那么姑且就这么认为吧，毕竟认真，那么便已经是输了。
不过一想起当初的自己，连最基本的信纸都没有，回信用的信纸，唯一拿得出手的还是哥哥杨毅那本还没有来得及用的同学录，杨鑫不由得就更加怀念起她们来了。
自写信以后，杨鑫的手上就多了一块手表。平时他并不戴，但每次相互交换回信时，杨鑫都不忘先把手表戴上。
那手表是杨毅当年5块钱买的，是一块蓝色的电子手表，别看很便宜，手表到了晚上还有荧光，哪怕是在黑暗里面，只要按一下上面的按键，绿色的荧光就会亮起，随即时间清晰可见。
后来电池没电了，杨毅就送给弟弟。
现在手表还是没电，显示屏上也没有任何数字，相当于就是一个摆设。
毕竟当时的杨鑫，能拿出来撑场面的东西，也就只有那块手表和一个复读机。
每次送信，杨鑫都不断提醒：“裤兜里是给刘媛的，外套右口袋是给彭淑秀的，外套左口袋是给刘月娟的。”
随着送信，回信，越来越频繁，周而复始，三个妹妹，留到最后的却只剩下了彭淑秀。
对于刘月娟，杨鑫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本来就是强迫自己营业。
但对于真正让他念念不忘的刘媛，他却久久不能释怀。
杨鑫曾经也一度认为，可能是因为只有彭淑秀跟自己一样，是个写信狂魔，可以一直写，一直送，所以才会被留到了最后。
后来他也慢慢地明白了，人生的路上，总会有一些自己看似重要的人，却稀里糊涂的就擦肩而过了。那些看似重要的人，比如说刘媛，也许在人生的某时某刻，她也同样会稀里糊涂地跟她自认为可以相伴一生的那个人擦肩而过，但是某时，杨鑫的那个人是她，而她那个人，却从来都不可能是杨鑫。
至于张璐，几天前杨鑫还认为张璐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可随着跟隔壁班的三人通信后，他和张璐的感情也以堪比雪崩的速度走到了尽头。
虽然一直以来，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谁喜欢谁，但彼此却心知肚明。
这种关系的状态就好比是水一样，你可以继续让它保持水的状态，你也可以继续升温让它变成水蒸气。但是绝对不能降温，因为你一旦让它降温，那么它便会凝固结冰，彻底寒掉彼此的心。
就这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早自习上，杨鑫听着张璐朗读英语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捂起了耳朵，面露难色，甚至假装自己想要呕吐，好让张璐亲眼看到，自己现在讨厌她的程度，一点不比当初喜欢她的程度少。
下课之后，杨鑫走出了教室，迎面碰到了正在往他这个方向走来的刘月娟，他随即低下了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刘月娟也低下了头，从他身旁快速走过，已然是形同陌路。
而当他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了刘媛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来，可当刘媛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之后，刘媛便立马停下了脚步，转身又走回了教室。
到了中午，趁着中饭的时间，杨鑫再次叫31班的朋友，给彭淑秀送去了回信。
晚自习下课后，杨鑫走出了教室，满脸绯红的彭淑秀把回信再次递到了杨鑫的手里，然后难掩慌乱地往楼下走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杨鑫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自己这唯一的妹妹，自己这唯一最喜欢的人。
此时杨鑫心里也非常的清楚，像这样的一天，便很可能将是自己以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