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定下亲事

    时逢初夏，大明宫初闻蝉鸣声，朱元璋马皇后于坤宁宫宴请徐达。

    “别着急，慢点吃，烧鹅还没端上来呢。”已经决定让徐达出兵蒙元的朱元璋，看着这个自幼便相伴自己左右的老兄弟，语气随意。

    “上位，有鹅？”徐达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看来这又是又是瞧上他点啥了？

    大哥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正当徐达心里还泛着嘀咕，马皇后端着一大盘烧鹅走了进来：“鹅来咯，徐达兄弟，来，趁热吃。”马皇后说着，把烧鹅放到了徐达面前。

    徐达刚要开口谢过马皇后，朱元璋跟怕他反悔似的，夹起一块鹅腿就往徐达嘴里塞。

    “嗯嗯——上位，”徐达叼着鹅腿咬了一口，然后用手拿来：“大哥，您这可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什么事儿还才能让您如此待我，我也挺好奇的。”

    “嗨！”朱元璋仿佛听不懂徐达话里的调侃，一巴掌拍在徐达肩头：“鹅腿好吃啊？”

    “好，好吃。”徐达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被重八哥忽悠，宰了地主家耕牛的少年。

    “那你看我家小五——”

    朱元璋话都还没说，徐达脸色就一黑。

    “大哥，停，停停停停——”徐达举手打断了朱元璋接下来的话，这在往日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大哥，咱做人得凭良心，”徐达苦着脸，抓着朱元璋落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的手臂，“您就说，妙云妙锦是您家的小闺女儿，然后有小五这么一个混小子，扬言要做您家的女婿，您答应吗？”

    “嘿嘿……父皇……”

    不知为何，当朱元璋脑海里闪过朱肃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他不由自主的就生起一阵怒气。

    他先是老脸一红，接着老脸一黑。

    是哈，那么一个混小子，要是换成别家的，估计看一眼自己家的大门，自己都能追出去二里地去。更别说妙云妙锦两姊妹，长得水灵粉嫩，而且面上也机灵过人。

    若这是这家呢两株小白菜，他也不会让别家的猪来拱啊。

    此时，文华殿中。

    “阿嚏！”

    “怎么了五哥？”

    “没事，鼻子有点痒。”

    ……

    一直没说话的马皇后见朱元璋陷入沉思，气得悄悄在桌下伸出手，找到朱元璋腰间软肉，狠狠一掐！

    “嘶！”被老妻出手惩治，又死要面子的朱元璋，顿时双手扶膝做直了身子，放大眼睛看着马皇后的同时，连忙出口制止还没开口的徐达：“吃你的鹅！”

    徐达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对夫妻俩发生了啥，傻笑一声，隔岸观火的感觉正好。

    “徐达兄弟，”马皇后知道已经指望不上自家夫君了，索性自己开口，只见她和颜悦色道：“我家小五就是性子跳脱了些，但他本心不坏，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徐达沉默了，他尽管很想知道马皇后是从哪里看出朱肃那小子不坏的。

    朱肃很小的时候，蓝玉喝多了，见朱肃生得粉嫩可爱，于是抱着这小子亲了一口，朱肃是含着泪花走的。

    然后蓝玉的宝马就被人喂了巴豆，要不是军中兽医本事了得，那匹从张士诚那里抢来的汗血宝马，早拉稀拉死了。

    还有大将军常遇春。要不是那场庆功宴宴上，自己当时还没喝迷糊，就真跟这个不愿意当他女婿的臭小子结拜了。

    若真让这小子得逞，那常遇春的一世英名也就算毁了。

    戎马半生的沙场好汉，不得憋屈死？

    朱元璋有多了解徐达呢？

    徐达只是不说话，眼睛转了那么几下，朱元璋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啥。

    一巴掌打在徐达后脑勺上，朱元璋已经有很多年没对徐达这么做过了：“咋？我儿子很坏？稚童顽劣，还让你这个当长辈的记账本了？你知不知道，前些时日我和妹子把你们把这杀才召进宫，调理身体治疗暗伤，你们最后吃的那些稀世灵药，就是我家小五找来的！不说别的，就是这份心意和付出，当不起一句好孩子？！”

    坐在朱元璋身边的马皇后，挑了挑眉，抿着嘴也挡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夫君这话，听着提气！

    而听到朱元璋这番话的徐达，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是真没想到那些治伤的药竟然是朱肃寻来的，自己这些天感觉身体好了不老少，自己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沉默半晌，想起家中如花似玉的两个小闺女，还是不肯把自己家的白菜便宜了朱家那头小猪的徐达，只得咬牙道：“大哥，妙云那孩子心高气傲，跟小五向来不对付您是知道的。妙锦倒是打小跟小五处得来，但那孩子也极有主见，但我总觉得这孩子太安静了些，就小五那个闹腾性子，怕是会对她不喜。”

    “安静些好啊！一静一动，正好互补。”马皇后插了句嘴，显然她是相中徐妙锦了。

    “可妙锦这丫头，她说要么将来和姐姐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要么她修道出家。”徐达皱着眉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老哥哥，嫂子，您说养闺女哪能跟养儿子一样，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慢慢讲道理……”

    “行了，那就妙云。”朱元璋直接打断了徐达的诉苦：“妙锦那孩子还小，将来再大些，也就慢慢懂事了。”与马皇后不同，朱元璋更中意姐姐徐妙云，毕竟在他看来，朱肃那个人来疯的性子，只要一时兴起就能干出不少荒唐事，必须有个性子沉稳的媳妇儿，在关键时候站出来管着他。

    就像他的马皇后。

    “大哥……”徐达看着朱元璋，满脸的不情愿。

    他知道，即将出征蒙元，朱元璋必定是要对他有所封赏的，这是规矩。

    可自己已经几乎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了，只能用儿女亲事作为赏赐。

    可……朱肃那张脸，浮现在徐达的脑海中，都快成梦魇了。

    细皮嫩肉的臭小子，光长得白净有啥用，或许妇人会喜欢，可自己这样半生厮杀，马上英雄的大老爷们儿，是真真瞧不上啊。

    “行啦！”马皇后也想明白了朱元璋为何中意徐妙锦，于是该自己加一把火的时候了：“那就定下，就妙云了，如何？小五就藩还有好几年，我跟重八再好好调教，到时候还你一个谦谦君子？”

    原本还满脸期待看着徐达的朱元璋，听到马皇后说出“谦谦君子”的时候，扭头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妻，缓缓摇了摇头，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你吹牛逼可别带上我。

    马皇后翻了个白眼，都懒得说。

    “大哥……我不点头的原因您还不知道吗。那小子前些天跟您说了什么，您比我清楚。”徐达还在垂死挣扎，索性搬出了朱肃曾经放出豪言的“全都要”事件来堵上朱元璋马皇后的嘴。

    “嗨！我当时不是就动手了吗！那小子可是半个月都下不来床！”朱元璋摊开双手，满脸委屈：“这他娘的还不够啊？那我今天再揍一顿，让你把气消了成不成？”

    徐达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看着徐达。

    良久，徐达败下阵来，“那就……妙云吧！”

    说完，徐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咋就没想到，要不是朱元璋提着鞋追着朱肃一边打一边骂，再加上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儿哪里会传的宫里宫外人尽皆知。

    朱元璋是早就盯上自己的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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