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逗趣
落下的地方荒郊野外，半下午的太阳，正是最狠的时候。容敛撑开云雾薄纱为伞面的骨伞，这骨伞看似半透明，却将阳光挡在外面，顿时一片清凉。
于萦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容敛拉着于萦坐到一块石头上，看着远远落下并不过来的洛飞白，心中却是一片歉意，仗着师兄的宠爱胡作非为了。
“姐姐，次去北疆没有十万八千里，我修为浅，御剑走得不快。不过我想，便是快马加鞭，也不过半月的事情……”
“只怕……来不及……”
容敛一时语迟，是啊，云华若真的想杀了于萦的弟弟，又岂会派普通人，只是，当真就到这个地步了吗？就，这么草菅人命吗？
“我从未问过，姐姐的事情，只是想着，我只怕能帮上的不多。”容敛斟酌话语，“若是问了，徒增姐姐烦忧。可是如今姐姐，我不想你因为我备受折辱。”
于萦忽然抱过容敛，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容敛的手背，久久她才擦了擦脸。笑道：“这不算什么，不过是干些活罢了，比在……好多了。”
“北疆……确实有我牵挂的人，但是小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途，不能事事指望他人。我如此，你亦然。”于萦起身，站在石头下，低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亲了亲她的额头，笑了起来，“送我回去吧。”
容敛咬着唇，知道于萦是不愿意自己再去求洛飞白，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于萦再回火坑呢。
于萦摸了摸容敛头，转身走向洛飞白：“洛仙长，还要劳烦你送我回去。”
洛飞白剑眉微轩：“你的难处可以与我道来，小敛视你为姐……”
“我于家犯的是满门抄斩的罪，只因我与弟弟年幼才侥幸活了下来，如今这般，已然很好，不敢再有奢望。”于萦微微一笑，“小敛年级还小，难免想不开，等再大些就好了。”
“便是仙长也有无可奈何之事，何况我等凡人。”
“师兄，送我们回去吧。”容敛慢慢走了过来，“姐姐，你等我长大！”
洛飞白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容敛打断。
“师兄走吧。”
看着于萦自后门进了郡主府，容敛才低声道：“萦姐姐教诲的是，人只能依靠自己不能总想着指望旁人。师兄，你对我已经太好太好，我不能想做的什么事都依赖你去帮我做。”
“我不是菟丝花，要依附着你才能存活，你带我到这里，已经给了我康庄大道，剩下的，我自己来。”
“现在救不了萦姐姐，那就等，等我长大，等我破境。”容敛脸一扬，“不过现在，我要先去找云华说道说道。”
“师兄，你回去吧，陪了我这么久，耽误你修行了。”
洛飞白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容敛：“一下子长大了，倒让我有些伤感。我不仅仅是你师兄，更是……”
洛飞白长叹一声，许久才道：“小敛要记住，只要事关你，我便绝不会袖手。”
“师兄，我明白。”容敛抱住了他，蹭了蹭，而后赶他走。
她缓步走向郡主府大门，还未上台阶，大门缓缓打开，长史李季一瘸一拐来迎。
“容仙子，郡主恭候多时。”
“带路。”容敛话语简短，并不想和他多说话。
云华坐在方才的水榭中，并没有带任何一个下人，便是李季也停在墙外，并没有跟过来。
水榭中的桌子上自有空杯，容敛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起来，我们也认识半年了，还没好好说过话。”
云华冷哼一声，却不搭话，不过没有出言嘲讽却也是意外。
容敛自顾自又道：“或许在你们眼中，她只是照顾我起居的下人，但是在我眼中，她是我姐姐。事已至此，我也不想理什么是非对错，我们都是外门弟子，打一场吧。你赢了，一年为限，你赢了，这一年我不管她过的怎么样，你怎么折辱她，只要人活着，我不找你麻烦。我赢了，你便要护着她，让她在郡主府有体面。”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云华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水四溅。
“你既然都选择见我，自然要和我打上一场，不然你不白等我了。”容敛不知道是谁劝云华，但是都见了，此事当然要解决。
云华想了想：“你输了，以后见了我要跟我行礼，叫我师姐！”
容敛浅浅一笑：“好啊师姐。”
云华一滞：“你！”
“师姐，你想听多少遍都可以，师姐师姐师姐！”容敛并非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是逗小孩子的心思忽然上来了，叫得也是爽利。
云华年级其实比容敛的身体还要小上两三个月，此刻更是生气，脸都红了起来，祭出宝剑便刺向容敛。面前的桌子登时四分五裂，虽然此刻二人都只是初学者，却也不是凡物可阻挡，若真是不加收敛一直打下去，整个郡主府毁了也不在话下。
不过云华心疼自家庭院，容敛也没有扩大战果的意思，二人就在水面打了起来，到底还是容敛有在无尽渊实战的经验，稍胜一筹。
“师姐，承让了。”容敛站在荷叶上，看着被划破了衣裙的云华，暗道自己出手还是不能掌握分寸，也不知云华认不认账。
云华眼泪在打转，一把扔了宝剑，跑了出去。
容敛长叹一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也不走，足尖轻点，落在塌了的水榭屋顶坐了下来，看着水面，却连荷叶都受罪了，幸好几个花骨朵还在。
还是长史李季慢慢走了过来，面色铁青：“郡主请你回去，说是她应下的承诺自会兑现。”
容敛臻首：“第一，从现在起，你身边的女人不得再多一个，否则，我便杀了你，又如何。第二，你若待我姐好，那你自然是我姐夫。若是不好……”
她本想冷笑两声，又觉得现在稚嫩的声音冷笑出来只会起反效果，便也作罢，御剑歪歪扭扭而去。
却见洛飞白在远处半空停滞，容敛的心忽然漏掉了半拍——我有美人，待我归家。
大概是太熟悉了，也大概是同门的师兄师姐们都太过俊美，容敛很多时候都会忽略洛飞白的颜值，此刻半空遥遥相见，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我见青山多妩媚，也明白了什么是月明林下美人来，只是这些都太过直白，并不能形容出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容敛顽劣之心忽起，御剑升高，又收起素影剑，直直在洛飞白眼前落下，洛飞白哪里不知道容敛在闹他，却也只得将容敛接住，笑问：“解决了？”
容敛抱住洛飞白脖子，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一年云华不会刻意为难萦姐姐了，明年还得和她比呢。”
洛飞白将容敛扒下来，安心御剑：“这般也好，还能督促你好好修行。”
容敛坐在宝剑上，双脚悬空，仰头望着洛飞白：“师兄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了，我什么时候需要督促了。”
洛飞白失笑：“是是是，小师妹最勤奋了。”
虽然穿越前的容敛一直觉得，在无数人怀念童年的时候，她并不怀念，甚至觉得长大后才真正过上了好日子。一朝穿越的她，只能无奈接受。然而一开始就被洛飞白捧在掌心，她才忽然想，这是否是上天给的补偿，补偿她从未拥有过的童年。虽然心境不在，却是更细致的体验。
让她如何能不爱身侧这个人呢。
洛飞白去的方向是澜城，落地时，洛飞白轻声道：“你生辰的时候我还在闭关，这次补过一次。”
容敛笑容忽然收敛不住，真是恨不得抱着他啃两口。她欢欢快快牵着洛飞白干燥的手掌，走在逛过一次的街道上。
“师兄师兄你看，面具！”容敛小跑了起来，洛飞白毫不吃力快步跟上，容敛取下一个大黑脸垫着脚举到洛飞白面前，又给自己拿个，待得洛飞白掏了钱，又跑去了画糖人的摊子前。
“老板老板，给我画只猪！不，两只！”
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不少反多，看着挂起的各色灯笼，洛飞白笑了起来：“看来小师妹选的日子不错，今日是庙会。”
容敛登时更高兴了：“那我们玩晚一点再回去！”
“虽比不得元宵，却也很热闹。”
二人走在街道上，却无形中，人群自动自觉避开了二人。澜城濒临凌渊门，城中百姓也知道凌渊门的弟子会出来玩耍，眼力界还是有的。
自然，也有看上洛飞白美色的姑娘们，路过遗落一方手帕、问个路、寻个人什么的，不在少数。容敛直偷笑，看着洛飞白温和有礼地回应。自也免不了暗叹，若她是个成年人的样子，这些姑娘们，也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吧。
不过心情并没有怎么被影响，她笑嘻嘻打趣洛飞白：“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给我找几个嫂嫂，生几个侄儿侄女玩了。”
而后，额头被用力敲了敲。
“你啊，都被鱼师弟带坏了！”
“师兄！疼！”
容敛甩开洛飞白的手，却马上又被握住，哼，看在你哄我的份上。此时此刻，容敛心中只有一句，东风夜放花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