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怀抱
迟景初差点被迟延风推倒,刚稳住身体,听他这样说,怒道:“为了一个外人你这样跟我说话,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
迟延风一手护着怀里的温熙,看她的神色好些了,望向迟景初,怒极反笑,“我的好二叔,教养这个东西可贵着呢,你但凡称点职,有个做叔叔的样子,我也会把你当个人来尊敬啊!”
刚才伊丹妮忽然闯进办公室,看到她的手机里温熙发来的“迟景初”三个字,他便迅速赶来,想过会看到温熙被欺负的场景,但绝没想到迟景初竟然敢如此,迟延风心里又惊又怒,如果他不是他二叔,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早晚会后悔的!”迟景初满面怒火,瞪了眼迟延风,拂袖欲走。
迟延风却叫住他,警告道:“二叔,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冲我来,我只一句,不要再打温熙或者我身边任何人的主意,以后温熙若出任何事,我都算在你的头上,她不好过,你儿子迟延涛也别想好过!”
迟景初闻言,怒气冲冲地瞪了迟延风一眼,转身走了。
迟景初和迟延风的父亲迟景鸿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老爷子迟安国在世的时候,迟景初和家里的关系就不太好。
自从四年前,迟安国去世,迟景鸿身体不好,迟延风留学归来掌管家业,迟景初与家里的关系更是一度恶化,连表面的和谐都做不到了。近来更是越闹越僵,若不是血脉相连,迟延风很难容忍他们到现在。
望着迟景初远去的身影,迟延风只觉一阵头痛,听到一阵抽泣声,他低头看去,见温熙在他怀中正哭得伤心,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很少见女人哭,更不会哄,也从来没和任何女性有过亲密接触,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可是看她依偎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小小的一只,看起来那么脆弱,竟鬼使神差地站着不动,让她抱了许久。
“好了,他已经走了,没事了!”见她越哭越凶,他伸出手轻拍拍她的肩,试着安慰。
温熙听到他的声音,却哭得更狠了。
他久违的,熟悉的怀抱,一瞬间将她拉回前世,压在心底的伤痛和思念,像洪水猛兽一般狠狠袭向她,她紧紧抱住他,忍不住泪如泉涌。
这些日子面对着他,万千思绪化在心头,让她备受煎熬。前世十年别离,至死未见一面,留下无尽的遗憾,如今近在咫尺,却要装作与他并不相熟的样子,刻意保持距离。这些天,每时每刻,对她都是折磨。
温熙越想越难过,紧紧抱着迟延风痛哭不止,一边哭一边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迟延风望着怀中人微皱眉头,眼前的女孩儿聪明得让人奇怪,还有她有时望着他的眼神,更是让他困惑不解。
温熙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越来越猛,很久不见停歇,迟延风只当她吓坏了,安慰她很久。
顶楼的风很大,他的怀里很暖,一直到快要夕阳西下,温熙才终于稳定心绪。
迟延风思索半晌,离开顶楼前,向她道:“你若是怕,从明天起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温熙顿住,她的眼睛哭得红肿,知道他误会了,忙冲他摇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些难过。”说话间眼泪又流下来。
“难过什么?”迟延风顿了下,紧盯着她问道。
温熙静静望着他,明眸含泪,低声喃喃:“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这样一群豺狼虎豹!”
“什么?”她的声音极轻,一出口就被风吹散,迟延风没有听清。
温熙望着他,却又问道:“迟延风,你是不是怀疑我?”
不等他回答,她抽泣着,认真解释:“我爸爸叫温俞正,从事制造业,经营一家小公司,我大学毕业后,他一直想让我去他的公司工作,可我不想去,为此和他闹了很久。从小爸爸妈妈管我很严,什么事都要插手,我一直想挣脱他们的束缚,自己出来闯一闯,所以才会来禹恒面试。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是我自己,我会努力工作,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迟延风盯着她,过了许久,轻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温熙有些诧异,很快又明白过来。
他的秘书自然不是随便找的,确定用她之前,一定已经将关于她的一切打探清楚,今生是如此,那么前世定然也是如此。
所以,他都知道!
后来爸爸被迟景初利用,被冤枉的事,他定然也是知道内情的,可还是选择继续冤枉他,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将她推开了吗?可她那时却全然不知他的处境,更不懂他的心思,只会为他的冷酷而伤心。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我怎么这么笨呢!”温熙心里一阵刺痛,眼泪忍不住又涌出来。
前世的她真的太蠢,实在是他的累赘!
迟延风瞧着她的模样,有些无奈,如果换作别的女孩,他肯定没耐心继续呆下去,可是今天的事毕竟与他有关,她的泪更是让他心慌,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他绷着脸道:“我记得跟你说过,我手下不需要懦弱的人,你若是再哭,明天就真得不用来上班了!”
说完他抬步就走。
温熙反应过来,连忙擦干眼泪跟上去,在他身后小声解释:“我没哭,是风太大!”
“最好是这样!”迟延风边走边道,语气听起来温柔许多。
“以后遇到他,不要再硬碰硬,知道吗?还有,以后他再来找你,第一时间告诉我。”迟延风忽然停下来,叮嘱道。
“是,我记下了!”温熙低声应他。
迟景初这次受了大刺激,隔天中午他的儿子迟延涛就来集团总部找温熙算账。
彼时温熙和伊丹妮正在员工食堂用餐,迟延涛进门看见伊丹妮,往她旁边瞟了一眼,双手抄兜,吊儿郎当地晃过来。
他走过来正要发难,低眉瞧见温熙的正脸,不由愣了下,随即便转了态度,轻佻一笑,道:“我说是哪个初来乍到不长眼的,竟然不把我爸放在眼里,原来是一个小美人儿啊,怪不说迟延风肯为你出头!”
温熙看清来人,脸色刷得一下煞白,整个身子瞬间僵住,手里的筷子握得咯吱作响。
迟延涛见温熙望着自己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有些错愕,挑眉笑道:“温小姐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那个来寻仇的人吧?”
伊丹妮见温熙刚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此时却冷若冰霜,尤其一双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样,也很诧异,关怀地问道:“熙熙,你怎么了?”
温熙紧盯着迟延涛,过了好大会儿,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随后低头继续扒米饭,“没事,认错人了!”
“哦?温小姐把我认成谁了?”迟延涛来了兴致,双手插兜,在温熙对面坐下来。
温熙冷冷盯着餐盘,轻轻吐出两字,“仇人!”
迟延涛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略显轻浮地上下打量温熙一眼,笑道:“仇人吗?我跟温小姐素不相识,你不会想说我这是一张大众脸吧?”
温熙继续低头吃饭,没有答话。
迟延涛自诩英俊风流,又出身名门,凭着出色的外貌不知迷惑了多少单纯的小姑娘,此时被温熙这样忽视,倒也不生气,低低笑了声,叹道:“不愧是迟延风看上的人,够特别!”
“那你说,你们迟总那张冰块脸,如何?”顿了下,他颇感兴趣地问道。
想起迟延风,温熙的神色缓和许多,她道:“我们迟总玉树临风,气宇不凡,是外界公认的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自是龙凤一般的人物!”
“哦?那我跟他比,怎样?”迟延涛从小最讨厌别人拿自己和迟延风比,今天不知怎的,竟然随口问出这么一句。
温熙手中的筷子攥得咯吱响,瞧他一眼,冷冷道:“你?只能说披得这张人皮还算不错!毕竟跨着种族,怎么和我们迟总比?”
“”
温熙一句话杀伤力十足,迟延涛气得脸色紫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噗”伊丹妮憋得辛苦,忍不住笑出声。
旁边离得比较近的人听到温熙的话,心里痛快的同时,无不为她擦一把汗。
在禹恒谁不知道迟延涛的恶名,典型的纨绔子弟,风流成性,无恶不作,不少人受过他的霸凌,但因他毕竟姓迟,并无人敢得罪他。此刻听着温熙骂他的话,大家觉得十分解气,暗地里一个个忍不住偷偷为她点赞。
迟家的基因一等一的好,可惜的是,如迟延风所说,到迟景初这里这一支出现了变异,他们父子的皮囊是很好,可惜却生的是一副人面兽心的心肠。
从食堂出来,伊丹妮望着温熙,止不住好奇地问:“你和迟延涛有什么过节吗,怎么感觉好像恨不能吃了他?”
温熙小心地挽着伊丹妮的手臂,轻轻道:“没有啊!”
她一直紧攥的左手微微张开,手掌心那四道血红的指甲印,却出卖了她的答案。
如果可以,她多想和迟延涛没有任何过节,可他们之间却隔着皮夏一条鲜活的生命。
前世好友皮夏的死,是她心里最大的伤,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她误会迟延风,以为他包庇迟延涛,视人命为草芥,对他彻底心灰意冷,远走海外十年。
迟延涛,这个人和他的父亲一样可憎!
伊丹妮想起刚才迟延涛吃瘪的模样觉得十分过瘾,但还是忍不住点了点温熙的额头,规劝道:“那位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恶少,前几天在外面刚闹了一场,被迟总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两天难得收敛些,你以后还是少招惹他,听到没?”
温熙回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抬头望着头顶微阴的天空,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皮夏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