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野猪的袭扰
一九六〇年的秋天，第一轮降温刚过，人们换上厚外套，眼看田里的二季稻由青绿转向金黄，深山里的野猪们又出现祸害庄稼。
一大早，出工的社员们发现靠近山脚下有块稻田一片狼藉。
“狗日的，人还没得吃呢，倒让这些长毛畜生先给吃了！”
吴正庚在现场气得大骂不止。
“是啊，这块地的产量起码要减少一半，再这样下去我们明年春上还得闹饥荒！”
社员们放下生产工具，在田埂上坐下来，为野猪的骚扰头疼不已。
“我看还是组织狩猎队，上山打野猪。”
“现在的野猪被打精了，哪有那么容易打得到。”
“打不到再不济把它们赶回深山里去也好，总比什么也不干强。”
社员们争论起来，却没有得到一个结果。
“找老癞子啊！他腿好得差不多了，打猎他可是把好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正庚忙吩咐社员们下田劳动，他自己去找找老癞子，看看这个老猎手有什么主意。
老癞子的腿恢复了几个月才见好，他正坐在村庙的大樟树下陪村里的老人聊天。
眼见吴正庚匆匆忙忙走过来，眼尖的老癞子问道：“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呢？”
“正好，癞子哥你在这里啊，我找的就是你。”吴正庚气喘吁吁地说。
“找我个瘸子做什么？”老癞子摸着脚上的伤疤，自嘲道。
“山里的野猪又不安分，跑下山糟蹋田里的庄稼，你看有什么办法？”
吴正庚没心思开玩笑，开口就说正经事。
“野猪又下来了？”
老癞子眼里精芒一闪而过，接着问：“是一只还是一群？”
“看留下的脚印有大有小，起码有五六只。”
“那要很多人才行，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
老癞子听说野猪数量不少，马上忘掉了前车之鉴，摩拳擦掌地就想组建队伍上山打野猪。
“行，只要你答应带队，要多少人你来挑，等下午下了工我就把社员们召集起来，到时你也参加！”
吴正庚见老癞子一拍即合，高兴地许诺。
“行，多备几把火铳，我先回家去准备准备。”
老癞子说干就干，忙起身回家，取出几个月没用的火铳，擦了一遍又一遍。
大黄和黑子见主人擦铳，知道又要进山打猎，兴奋地围着老癞子转。
“吃糠咽菜还是大鱼大肉就看今天了。”
老癞子摸着狗头，自言自语道。
黄昏，结束劳作的社员们被队长吴正庚召集到村部里开会。
“社员们，今天你们都看到了，一群野猪糟蹋了一大块地，那是我们明年春天的救命粮。”
社员们激愤起来，纷纷撸胳膊挽袖子要和野猪拼命。
吴正庚示意社员们安静，继续说道：“今天晚上要有人守着，要不地里粮食还要遭殃。”
社员们一听要安排专人值守，安静下来，他们可没有信心和一群野猪对峙能把对方吓跑。
“今天晚上值守的记两天工分，我就去。”
吴正庚向说话的人看去，是蛮力吴心良，蛮力是他的外号，人如其名，吴心良自幼有一身力气。
“这个可以！”
吴正庚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好，算我一个！”蛮力举手报名。
“算我一个！”
“还有我！”
社员们看有利可图，纷纷举手报名。
吴正庚再点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上蛮力总共五个人。
“记得碰上野猪，不要主动挑衅，不要去大小猪，那样野猪发起疯来可不得了。”
老癞子在人群里叮嘱着这几个年轻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蛮力没有遇见过野猪，还以为野猪跟家猪一样，他家以前杀年猪的时候，他一个人就把一只接近两百斤的猪给按倒了。
“拿几个破脸盆，听到动静就敲，把野猪吓跑就是了。记得带几把火铳去，万一有危险好防身。”老癞子嘱咐道。
开完会，社员们去食堂吃饭，蛮力带着四个年轻人准备好晚上要用的东西，走出村子，向山脚下的农田走去。
夜，一轮明月挂在中天，农田里的秋虫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尽情地欢唱。
山谷里出现几个黑乎乎的身影，在月光下迅速地窜向山脚。
“蛮力，来了。”
秋明用手推了推打瞌睡的蛮力。
“啊？真来啦？”
睡眼惺忪的蛮力还未回过神来。
“那不是吗？”
躲在草垛后的秋明话里带着些许紧张和兴奋。
蛮力用力擦眼睛，一群黑影已靠近农田，确实是野猪，因为蛮力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那是猪独有的。
蛮力踢醒了另外几个在草垛里睡着的年轻人，低声喝道：“他妈的，跑这里睡觉来了，快起来，活儿来了！”
几个年轻人翻身起来，问道：“蛮力，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蛮力很不爽。
眼前的猪群就要到田里吃庄稼，他想抓一头回去表功。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主意，只能等蛮力拿主意。
“我从旁边迂回过去抄它们的后路，你们等我打开手电筒，就敲脸盆赶猪。”
“算了吧，老癞子说不要招惹野猪。”秋明劝道。
“他算个屁！”
蛮力低声骂着，抄起唯一的一杆火铳猫腰出去了。
剩下的四个年轻人紧张地不知所措，片刻钟后，蛮力埋伏到野猪踩出的兽径上。
他看时机到了，按亮了手电筒，秋明率先用木棍猛敲脸盆。
脸盆“叮叮当当”的响声使野猪群受到惊扰，野猪群瞬间向来时的路跑去。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震天动地，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好半天耳鸣才停歇，秋明的耳边又传来蛮力的痛哭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