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拼死一战
民国二十九年六月，39团的防御工事刚完工，久违的晴朗天气便不期而至。
阴雨天又冷又湿，让人烦躁不安，但人们又害怕晴朗天气，因为太阳一出来，鬼子的飞机就该出来活动了。
五日，一大早，太阳刚升上天边不久，天边就传来“嗡嗡”声，向佐成明白，那是日军的飞机。
他传下命令，全营隐蔽，做好战斗准备。
一架飞机从阵地上空飞过，直奔观凤山主阵地而去。围着观凤山飞了几圈后，飞机又原路返回，绝尘而去。
“这是鬼子的侦察机，它没有发现我们防线的阵地，传令下去，各连继续隐蔽，没有命令不准暴露！”
向佐成把汪兆祥和李宏辉叫到一起，讨论了一番后，下达了他当代理营长以来第一条作战命令。
“是！”
汪兆祥和李宏辉接受命令，各自返回自己阵地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正当人们以为日军只是例行空中侦查时，天边又传来“嗡嗡”声，而且比开始的声音更响。
“要糟，这是鬼子的轰炸机编队！”有战斗经验的老兵都知道。
飞机从二营头顶掠过，向佐成抬头一瞧，整整一个中队的飞机，分成三个编队，每个编队三架飞机。
他注意到，这些轰炸机竟然没有战斗机护航，大摇大摆地朝观凤山飞去。
向佐成的心揪了起来，这么大规模的空袭，说明鬼子对进攻势在必得，今天注定是你死我活。
少顷，剧烈又密集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观凤山主阵地顿时硝烟弥漫。
二营的阵地被爆炸声波及，战壕也像地震似的摇晃起来。
向佐成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隐蔽在战壕里的一连袍泽弟兄，这些还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新兵，握紧了手中的钢枪，有的甚至在瑟瑟发抖。
一波轰炸过后，飞机抖着翅膀飞走了。
观凤山一片死寂，向佐成忍不住又举起望远镜，朝那边看去。
此刻观凤山阵地上的工事已大部被毁，战壕上覆盖着横七竖八的大树，这些树有的被气浪连根拔起，有的被拦腰炸断。
过了一会儿，一营官兵纷纷从掩蔽地钻出来，一部分抬走死伤的弟兄，一部分抓紧时间抢修工事。
向佐成放下望远镜，长长吁了口气，他叫来三连长汪兆祥，令他派几个斥候去侦查一下日军地面部队的动向，“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侦查清楚后赶紧撤回！”
“是！”
汪兆祥领命道。
时间在等待中仿佛静止了，向佐成焦虑起来，他不时问汪兆祥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没有，得到的答复都是否定的。
汪兆祥似乎看出向佐成的不安，悄悄对他说：“老大，放心吧，派出去的几个弟兄都是身经百战的，错不了！”
终于，斥候气喘吁吁跑回来报告：“鬼子一个联队从县城出发，行军中途分成两股，一股往观凤山方向，一股改变方向冲着我们野猪岭来了。”
“鬼子果然又玩两面夹击的把戏！”向佐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继续问道：“鬼子离我军阵地还有多远？”
“大概十华里。”
“好，命令各连，做好战斗准备！注意，把鬼子放近了再打！”
“是！”
阵地上战士们轰然应允，有序地忙碌起来，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吁……吁……”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马上有老兵大喊：“避炮！避炮！”
人们纷纷钻进掩体，掩体外传来炮弹猛烈的爆炸声。
在漫长的煎熬中，敌人的炮火侦查终于平息，战士们从掩体中钻出来，找到自己的战斗位置。
向佐成命令各连清点一下伤亡人数。不一会儿，伤亡数字就清点完毕，伤了七个，死了三个。
死的这三个全是向佐成一连的学生兵，死得极其惨烈，尸体都没有一个囫囵个儿。
他叫过副连长王新光训斥道：“别光顾着自己，看好弟兄们！”
王新光争辩道：“鬼子一打炮，这些学生兵就乱跑，日他先人，拉都拉不住！”
向佐成没吱声，他给了王新光一个白眼，王新光吓得立刻耷拉着脑袋退了下去。
向佐成举起望远镜，日军清晰地出现在望远镜的视距里，远远的就像一颗颗滚动的黄豆。
“传达下去，鬼子上来了，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是！”
传令兵敬了个礼，忙着传递命令去了。
阵地上鸦雀无声，战士们子弹上膛，手扣扳机，就等一声令下了。
王新光这时看见一连有几个学生兵上了刺刀，赶快上前阻止，“哈儿，上了刺刀打枪就不准了，听命令再上刺刀。”
“是，副连长！”
这几个学生兵不好意思地下了刺刀。
“敌人上来了，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这时，战士们已经看见穿着黄绿军装的日军士兵，他们三八大盖上明晃晃的刺刀格外刺眼。
命令还没有下，这时候鬼子的容貌已经依稀可辨了。
战士们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钢枪，等待的时光显得分外漫长。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愤怒的子弹暴风骤雨般射向敌人，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纷纷中弹倒下，没有中弹的马上卧倒在地，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日军第一波次进攻很快失败，丢下十几具尸体后撤了。
阵地上枪声停歇，战士们欢呼雀跃着。向佐成却不由得有些担心，日军这波冲锋明显是试探性的。
在我军火力完全暴露以后，日军一定会发起疯狂的进攻。
他看了看身旁个个杀气腾腾的战士，不由得露出决死的信心。
既然迟早要来，那就来得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