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标题2
朱诺端着碗，哄孩子般的哄朱肖然吃药。
总算吃完了，准备打水给朱肖然洗脸、擦身子。
沈易赶紧说：“我去吧。”
朱诺点了点头，她垂下眼，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
林月珍遇害后，朱肖然就变成这样，傻呆呆的，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生活也不能自理。医生对他的病情爱莫能助，说如果想恢复正常，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但他现在意志消沉，惟有耐心等待，等时间长了，希望他渐渐挺过来。
朱诺握着朱肖然的手，爸，您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如果老妈看到您这样，她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朱肖然的尾指戴着林月珍那枚翡翠戒指。
泪水再次模糊了朱诺的视线，她强忍住内心的悲伤与无助，坚强地微笑着：“爸，您还记得我们老家吗？那里虽然不及s市万分之一的繁华，但那里很宁静，村里人很朴实，没有争斗、没有吵闹。只有和谐。您那时候总喜欢把我举过头顶转圈圈，还喜欢用胡子扎我的脸，扎得我咯咯直笑，您还记得吗？还有，我出生的时候，听说咱们家后山冒起一股浓烟，奶奶生怕我是妖怪投胎，您却说没准我是个女状元，日后必定能有所作为，为古家光宗耀祖……爸，对不起，我成天不务正业、争强好胜，不仅辜负了您的期望，还没有保护好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听您的话，不让您伤心，不让您失望。妈妈走了，您还有我，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努力，别让妈妈担心，好吗？”
不一会儿，沈易打来水，让朱诺去洗碗，他帮朱肖然擦身子。
“这怎么好？”朱诺犹豫着。
“有什么不好的，去吧去吧。”沈易不由分说地将朱诺推出病房。
倚在门边，朱诺呆呆地看着沈易，只见他手脚笨拙但认真地给朱肖然洗脸、擦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从今天开始，我跟小诺一起好好照顾您，虽然我比较笨，不够小诺细心，不够阿姨体贴，但是我会努力的、会有耐心的。等手头的案子结束了，我就请个长假，跟小诺陪您出去走走，您想去哪里呢？小诺说老家山美水甜人心好，您一定想老家吧，要不咱们回去看看……”
朱诺听得心酸，吸吸鼻子，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妈，您一定要保佑爸爸早点好起来！
她默默祈祷着。
半晌，沈易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看看时间，轻声说：“3点了，你回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朱诺摇摇头，道：“我爸睡了吗？”
“睡了。”
“谢谢你，沈易。”
“跟我还要说谢谢吗？”沈易握住她的手，“小诺，你要坚强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倒下的，如果我不在了，谁来照顾爸爸？”说着，朱诺的眼泪再次涌出来。
“是的，吉人天相，叔叔一定能好起来的。只要人在，希望就在。”沈易紧紧握住她的手，凝神片刻，说道，“小诺，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我们已经查到王强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我想，朱琳向别人勒索100万应该是为了给王强做心脏移植手术。”
朱诺叹了一口气，难怪王强说是他害了朱琳，朱琳是因为他才当小偷的。
“还有，我们找到了祁丽丽的尸体，证实是廖建伟所杀……”
“什么？”朱诺惊呼一声，随即又压低嗓音，忿忿地说，“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丽丽姐对他那么好，他居然……当初我就不应该相信他。抓到他了吗？”
“抓到了，但是我们对外封锁被捕消息。”
朱诺很不解：“为什么？”
沈易淡淡地说：“因为他不是凶手。”
“不是凶手，可你刚才明明说丽丽姐是他杀的。”
“他虽然承认自己是连环命案的凶手，但事实上除了祁丽丽，其他人并不是他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朱诺震惊而又困惑地看着沈易，眼睛眨了大半天。
沈易点点头，将廖建伟如何认罪的经过告诉朱诺：“连被害人的模样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是凶手？在酒吧的时候，他利用你跟祁丽丽的深厚情谊，骗你说出案情细节，美其名曰让你进行推断，实则是为了便于自己认罪。也因为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凶手给林研、潘灵和翁美玲的淘宝店打差评用的是同个账户信息，所以廖建伟认罪时，我提到这点，他心虚了，我猜想他可能不是凶手，果然稍微试探，他就马上露馅了。”
朱诺听蒙了：“可是我告诉他案情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蔡敏的尸体，他怎么……”
沈易表示廖建伟交代蔡敏的犯罪过程纯属瞎编，因为警方发布了蔡敏的认尸新闻，想必被廖建伟恰好看到，但是他没编好口供，蔡敏的淘宝店卖的是食品，根本没有剃须刀。
“他以为只要合理编排杀人过程，就可以瞒天过海，让警方草草结案。”
朱诺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廖建伟并非连环谋杀案的凶手，那他为什么要认罪，还费劲心思地向朱诺套出案情以便认罪，他有病啊，还是为了保护真凶？
“他跟真凶不认识，谈何保护？况且廖建伟并非那么伟大，他只是觉得认罪很拉风。”
很拉风？朱诺一时没听懂。
沈易苦笑一下，说廖建伟患了晚期肺癌，于是想在临死前做一件值得留念的、轰轰烈烈的事情，那就是杀害祁丽丽，模仿成连环谋杀案的凶手所为，有的人流芳百世，有的人遗臭万年，他选择后者。承认自己是连环命案的凶手，于他来说，是一件值得留念的、非常威风的事情，包括开车撞朱诺那一次，用廖建伟的原话复述，“如果撞死刑警队长的女朋友，那真是太威风了，死而无憾”。
说到这里，沈易拍拍朱诺的手，叹息道：“廖建伟很可怜，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人生是个悲剧。”
包揽罪行仅仅因为很威风，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疯子！
真是超乎常理的理解。
愣了片刻，朱诺忽然抓住沈易的手臂，紧张地问：“我妈呢？廖建伟为什么绑架我妈，害死我妈？”
“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那是谁？”朱诺愣了愣，“哦，对了，你刚才说廖建伟根本不认识凶手，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对吗？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害死我妈，求求你了，沈易……”
“小诺，你别激动，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知道真相后必须冷静。”
“行，我保证，我发誓！”朱诺立马举起右手，只要能知道是谁害死林月珍，叫她做什么都行，更别说发誓了。
“首先，我问你一件事，孙娴茹原本在胡柳巷23号住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搬回你家？”
“哦，她当时不是怀孕了吗？小刘不知所踪，后来她想不开，割脉自杀，我们担心她再做傻事，所以就叫她搬回来住，然后宋亚东过去帮她处理行李。”
“处理行李？”沈易皱着眉问，“为什么不是搬行李？”
“当时娴茹很伤心，要把所有的东西全扔掉。小刘伤害娴茹太深了，那些东西全是他们的回忆，扔掉也好。你怎么问这些？”
“我全明白了。”沈易长舒一口气，问朱诺是否知道蔡敏是谁。
“是谁？”
“她是小刘的女朋友。”
“啊，小刘有女朋友？我从没听娴茹说过。”朱诺吃惊不小。
“而且我们查到蔡敏遇害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孙娴茹的住处。”
朱诺愣住了，不由得有些气恼地说：“你们怀疑娴茹？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杀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有本事杀人，再把尸体做成泥像弄到洪泽庙？从胡柳巷到洪泽庙路程遥远，她怎么把泥像弄过去？就算是先把尸体弄过去再做成泥像，娴茹也是做不到的，她不会开车，打车更不可能，没有哪个傻瓜司机愿意接这活儿。好吧，就算蔡敏是她杀的，我们再说说别的案子，比如潘灵的案子，当时我陪娴茹到医院，我亲眼见她走进诊室，又怎么可能分身到洗手间杀死潘灵？而且我跟凶手擦肩而过，凶手个子很高，压根儿就不是娴茹。你不是推断过凶手是男扮女装吗？难道原先的推断全部错了？”
“没错，凶手的确是男扮女装。”
听了沈易的话，朱诺更加生气了，质问道：“那你为什么怀疑娴茹？”
沈易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如果我的推断没错，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
沈易将推断的结果全盘托出。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了。
朱诺瞪大双眼，半天也无法动弹。沈易的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似乎将她的肉体、她的灵魂炸得粉碎，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
这时候，沈易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如利刀划破宁静。
苏晓打来电话，她急冲冲地说——
洛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