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迷茫
回到客栈后，叶轻迟回房间给眼睛上药。
裘双玉满脑子想着修炼，也快步进了房间。
只有秦时，跟在楚灼离身后一路走到了楚灼离房间前。
楚灼离没有说话，推开门走进房间。
秦时也保持着沉默，跟着进了房间，顺带将门关上。
眼看着楚灼离走到窗边矮榻坐下，秦时跟上前去。
“说说吧，想做什么？”楚灼离没有任何前兆，直接开口问道。
秦时扬眸一愣，飞快的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去，沉声道：“公子去金华宗，能否带我一同前去？”
楚灼离没有一口答应他，懒散地坐在榻上，轻声问道：“给我一个带你去的理由。”
秦时抿了抿唇，低声回答道：“我想报仇。”
“哦？”楚灼离颇具玩味的眼神打量着他。
“公子都知道，对吧？”秦时抬起头迎视着她，“公子不用问都知晓我的姓名，也清楚我们这些人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公子定早就知晓我的来历。”
“你很聪明。”
这是楚灼离第二次夸他，秦时的心思缜密远超另外两名气运之子。
“金华宗暗中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即使我们逃了，还有千千万万人们忽视的孤儿会被他们带走，我想报仇，也想救他们。”
秦时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很是坚决。
楚灼离闻言嗤笑一声，似是嘲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秦时愣住了，显然不明白楚灼离什么意思。
“你觉得就凭你，可以摧毁一大势力经营多年的营生？”
“总要一试的不是吗？”秦时无力地反驳。
“若是你有能力，你们就不会在逃离金华宗之后过着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日子，做事要量力而行，靠着一腔热血去送死，是可笑的。”
楚灼离冷冰冰的每个字像是刀锋一般扎进秦时的胸膛。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
他确实只是这么想，即使以一己之力无法与一宗对抗，可他也想努力一试，说不定呢？
确实，只要他想试，气运会助他成功，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他都会成功。
可凭什么？只凭气运得来的成功，真的成功吗？
楚灼离讨厌这种想法，不自量力地以卵击石，却能成功，那些真正努力过的人又算什么？
她不会一味顺应天道，顺应气运，她要让他自己付出过什么，才能得到什么，这样才是公平的。
秦时在此之前的人生一直都是气运之子所根深蒂固的想法，这是第一次，被人无情地否定。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欲言又止感受到什么东西快要失去了一样。
与此同时楚灼离的脑海中也响起了天道聒噪的声音。
楚灼离听都没听进去半个字，挥手将其屏蔽在外，任由天道跳脚。
她从榻上下来，一步步走到秦时面前。
看着这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怎么？没话可说了？”楚灼离眼中带着冰冷的嘲弄之意。
秦时瞳眸微缩，与之对视良久，突然伸手拂开楚灼离的手，像是逃一样地离开这里。
“还真是个懦夫。”楚灼离轻笑着摇摇头，打击气运之子，她是有一套的。
外头风云变幻，本来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突然间乌云笼罩了下来。
秦时从客栈跑了出来，在街道上走动。
大雨倾盆而至。
秦时抬头仰望着天空，只觉得满是茫然。
街道上行人纷纷找地方避雨，只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空荡的街道上。
“不自量力吗……”他迷惘地喃喃着。
脑海中闪过曾经一次又一次地苦难，不知为何好似有什么坚定不移的东西在这一瞬破碎了一半。
他站立不稳地倒在了地上，双眸空洞。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撑着伞小跑到他面前，手中还拿着另外一把伞。
“大哥哥，别淋雨了，这把伞给你。”小女孩倾斜着伞为他挡雨，也将手中的伞递上前去。
秦时抬眼望去，双眸血红。
“小妹妹，你说，以卵击石是自不量力吗？”他没有接过伞，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小女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摇头说道：“阿娘说，以卵击石是很勇敢的行为。”
秦时听后，萦绕着他的那一层迷雾突然消散，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小女孩乌黑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模样，也不害怕，还提醒了他一句：“大哥哥，回家吧。”
秦时大笑过后抬手拭去脸色混着雨水的眼珠，接过小女孩的伞，哑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小女孩弯眸应道。
秦时将伞打开，伞不大，他一个大男人拿着看上去略显滑稽。
他却好似没有感受到异样，手执着伞走得笔直。
在他消失在街道上时，小女孩的身形也无形消失。
在一旁商铺避雨的人中，不少人看着秦时跌倒后自言自语，又忽地大笑，纷纷议论着云惊岛什么时候多了个疯子。
——
客栈之中，听雨看书的楚灼离忽的被推门的声音
抬眸望去，淋成落汤鸡的秦时一步步走进来，令她微微蹙眉。
不等她开口，走进来的秦时深吸了一口气。
“公子，我想试一试，即使以卵击石，即使断送性命，我不想让旁人连跟我一样都做不到，死在了那如同地狱的地方。”
“若是死在这件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秦时说着，缓缓弯曲双膝，要朝楚灼离跪下。
楚灼离停在丹书上的手侧开一抬，将他的动作止住。
四目相望，楚灼离将人彻底扶起，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行把，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秦时没想到楚灼离一下子就答应，也没想到她后面这句，心中一大堆说辞堵在喉间，最后化作一个困难的“好”字。
目送他离开，楚灼离侧眸看了一眼外头，大雨只下了片刻便又恢复了晴天。
空气湿漉漉的，散发着雨后的味道。
一道彩虹恰好挂在楚灼离窗户朝外看去的方向。
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劝你别作死。”楚灼离淡然收回目光，轻声提醒了一句。
刚从乌云下冒头的太阳正打算用刺眼的阳光普照大地，下一秒忽的黯淡收敛了许多。